沒錯,楊魚的鼠藥毒是我給解的。


    但雞蛋、綠豆、甘草能解毒,這些都是民間流傳了幾百年的老辦法,鷹爪王專門問起這件事,有什麽特別用意麽?


    “算不上會解毒,就是些土方子。”我聳肩道。


    “用雞蛋來催吐,自然是土方子。”鷹爪王淡然道,“但市麵上的鼠藥有十七種,在廚房裏的這一種,是由黃信石和白堊灰調配而成。”


    “那又如何?”我隨口問道,同時心中暗驚。


    鷹爪王才剛出現,似乎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摸得清清楚楚。


    “用甘草中和白堊灰,用魚腥草祛除信石毒,這些也都是土方子,但……”鷹爪王繼續道,“用黃信石調白堊灰,會產生一種新的毒性——而這種毒性,恰好能用地黃解掉——這不叫土方子,這是對症下藥!”


    “土方子也能對症下藥啊。”我。


    “如果你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我當然相信你是土方子對症下藥。”鷹爪王的目光直向我逼視過來,“可以你的年紀,既通廚藝,又懂藥石,似乎還練過一點武功——最重要的是你麵對連鷹的殺氣壓迫,還能處變不驚,站得穩穩當當——這,就不簡單了。”


    “這還能不簡單?”我故作鎮定道,“我會做菜,是因為以前當乞丐的時候,跟著老乞丐學的;懂點醫術和武功,是因為有另外一個師傅教我;至於你我處變不驚,那是我臉上沒反應,心裏其實嚇尿了……”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鄭某向來不喜歡對人追根究底。”鷹爪王沉聲道,“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乞丐,才幾功夫就在蘄州城裏立住了腳跟,還能混到我鷹爪門的總舵裏來,不得不叫人懷疑呐。”


    分析得太對了!


    我這樣的人不可疑,底下哪還有可疑的人?


    哎呀,這下該怎麽解釋才好?


    “雖然你很可疑……”我正想點什麽,鷹爪王卻話鋒一轉。“可不知道為什麽,我願意相信你。”


    “這麽好?”我愣住。


    “對,我隻是想問一件事——教你醫術的師傅,是哪一位?”鷹爪王問。


    藥婆婆!


    想起我這個師傅,心底不禁一陣唏噓。


    “出來你也不認識。”我也沒打算隱瞞,“她姓薑,外號藥婆婆。”


    “紺桐鎮的藥婆婆?”鷹爪王目光一凜。


    “哦?原來你認識?”我意外道。


    “如何不認識?如果將武林中的名醫排個座次,藥婆婆絕對能進百名之內。”鷹爪王迴憶道,“她雖然號稱藥婆婆,其實最精通的是接骨術——想當年我曾多處骨折,多虧了藥婆婆幫我接骨續髓,這才完好如初——可惜,老人家走早了……家夥,接骨術你學了幾成?”


    接骨續髓?


    這一聽就是擅很重啊。


    原來鷹爪王和藥婆婆之間,還有這種淵源。


    “這我還真是一點沒學到。”我無奈苦笑,“其實吧,我隻當了藥婆婆一的徒弟。”


    “哦?當了一的徒弟,你能學到什麽?”鷹爪王意外道。


    “什麽也沒學到,除了這個……”我掏出神農百草記,在鷹爪王麵前晃了晃。


    “隻當了一的徒弟,就能讓藥婆婆把她最重要的醫書傳給你,家夥,不簡單呐。”鷹爪王眼中精芒閃動。


    “當時的情況,師傅她沒更好的選擇。”我搖頭道。


    “這就是你不懂了。”鷹爪王也搖頭。“藥婆婆的脾氣我知道,如果真的沒有好選擇,那她是寧可毀書,也絕對不會隨便傳給什麽人。”


    仔細一想,以藥婆婆那種暴脾氣,還真有可能。


    “這麽,莫非我真有學醫的賦?”我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倒不一定。”鷹爪王笑道,“不準,藥婆婆她隻是看你順眼而已。”


    “鄭門主你看我,是不是也挺順眼?”我忽然問。


    “不錯。”鷹爪王捋須道,“既然是故人之後,又看著特別順眼——這樣吧,家夥,來幫我做件事。”


    “什麽事?”我好奇。


    “隨我來。”鷹爪王大步而走。


    跟著鷹爪王穿過重重庭院、層層樓閣,最後來到一間靜室。


    靜室中有數座香爐,縷縷熏煙時刻飄出,使得空氣中凝聚著嗆饒濃烈氣味。


    我盡量閉氣。


    “這裏是我平日練功的地方。”鷹爪王道。


    你平日練功不用唿吸?


    等我邁過門檻,鷹爪王轉身把靜室門一關,道:“別看這個地方簡簡單單,隻要把門一關,裏麵發生什麽,外麵絕對聽不到。”


    聽他這麽一,我心裏不免有點緊張。


    看你一把年紀,不會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幸好,鷹爪王並沒有什麽異常舉動,而是徑直走到靜室最深處,打開一個抽屜,取出其中一個矮瓷盅。


    揭開一看,裏麵是黑乎乎的膏藥。


    走近之後,即便空氣中全是熏香的味道,我依然能聞到一些辛辣之氣。


    “這是……毒藥?”我吃驚道。


    “沒錯,你果然得到了藥婆婆的真傳。”鷹爪王點點頭。


    他這可就猜錯了,藥婆婆給我的醫書裏雖然記載了許多毒物,但那些都是毒性生,而眼前這一盅,顯然是人為調配出來的,神農百草記裏可沒有這玩意。


    那我怎麽知道的?


    別忘了,我還有綠燕子送的毒經:枯腸篇。


    雖然知道這玩意是毒藥,但究竟是什麽種類的毒藥?


    我還得試一試。


    從鷹爪王手裏接過瓷盅,我掏出一個竹片,緩緩探到盅裏,浸泡在膏藥之鄭


    這可不是隨便撿來的竹片,而是根據枯腸篇裏記載的方法,製成的一種測毒器。


    江湖兇險,我做這個玩意也是有備無患,沒想到今派上了用場。


    鷹爪王一言不發,冷眼旁觀。


    片刻之後,我將竹片抽出來,刮掉沾在上麵的膏藥,迎光一看——竹片表麵出現了紅、綠、黑三種顏色的紋路。


    這明了什麽?


    我迴憶著枯腸篇裏的內容,思索了許久才確定下來。


    “雖然這是毒藥,可它的作用不是殺人。”我張口道,“而是救人……鄭門主,你該不會中毒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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