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聽梁興揚說那一番話的時候語氣其實和平時大不相同,隻是她畢竟同梁興揚相處的時日尚短,總覺得自己未必就很了解他,一時間也不知道他何以忽然變了一副模樣。


    她甚至是有些怕這樣的梁興揚。


    隻半晌她迴頭又看一看那個小道士,忽然笑出了聲。


    梁興揚看著玄靈,玄靈很快便斂去了笑意,問:“怎麽?這時候不想看見我笑麽?”


    以玄靈的脾性問出這句話來已經是十足的小心翼翼,甚至還帶著幾分安慰的意味。也不知怎麽的,從看見劍橫秋一麵吟詩一麵搖搖晃晃地走進那個洞窟的深處之後,玄靈就察覺到梁興揚的情緒有些奇怪。


    這一對師兄弟本身就是十足的奇怪。


    梁興揚搖頭道:“隻是有些好奇。”


    玄靈見他很快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道:“我隻是看那小道士的模樣有些滑稽而已。”


    梁興揚想了想,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隻是他的笑是苦笑。


    笑過之後,梁興揚道:“隻是因為我一時間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來宣告些什麽了。我同白雲觀之間的積怨很深,但也正因為如此,姓李的不會那樣輕易便信了我是真的來了此地......隻能委屈他一番了,此地人煙稀少,應當不會有旁人看見他的模樣。”


    小道士依舊站在山上,山風把他的四肢百骸吹得僵硬,他心裏也是十分緊張,總覺得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從身後竄出來猛獸或是妖物把自己差吃入腹,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總算掙脫了梁興揚的束縛。


    又或者是那束縛自己解開了,小道士總覺得自己方才做出的努力沒起到任何的作用。


    他想起先前梁興揚對著自己做出的舉動,有些惴惴不安的把手放在眉心摸索了兩下,擔心上頭是什麽歹毒的咒術,可是他隻摸到了一顆圓潤光滑的東西,不知被什麽法子牢牢地鑲嵌在額頭上。


    小道士愣了半晌,發足狂奔起來,跌跌撞撞往山下去了。


    梁興揚盤算著時間,自己的咒術應當是已經解開,不知道小道士要花上多長時間才會把消息送到李寒琚那裏。


    “你說的那個姓李的,他會來麽?”玄靈問道。


    梁興揚又搖一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不過是個膽小鬼,躲在幽州裏狂吠倒是還有幾分底氣,叫他出幽州城來隻怕是不成,不過今夜,我總是能見他一麵的。”


    玄靈睜大了眼睛,大概以為梁興揚是要夜闖幽州城。梁興揚隻一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是在想些什麽,又好氣又好笑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下。


    “你眼裏我是個什麽?莽夫麽?”


    玄靈挨了這一下當然是很不服氣,道:“你打算去見妖皇,如何就算不得莽夫了?”


    梁興揚細細想起,竟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還是他第一次無法反駁玄靈的話,半晌才笑了一聲。


    笑聲幾分苦澀,幾分玄靈也聽不明白的意味。


    “是啊,也許我就是一個莽夫,然而不見到妖皇我不能死,甚至見到他我也不能死,我總是要做到師父想做的事情。”


    小道士一路上未敢耽擱,跌跌撞撞又跑迴了幽州城。他手中的令牌自然能叫他在幽州城的城門暢行無阻,且幽州城這樣的底蘊也不怕有妖怪搶了令牌混進來,隻要不是妖皇親臨,無論是什麽樣的妖怪進了這地方都是自尋死路。


    他跑進了觀裏。


    長老一眼看見他,奇道:“你不是去接你父母了?怎地這樣快便迴轉了?”


    小道士上氣不接下氣,隻指著自己的眉心道:“我——遇見了一個妖怪,他說讓我轉告李監院——”


    長老一眼瞥見了小道士眉心那熠熠生輝的珍珠,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臉色驟然就變了,隻叫小道士不要再說話,竟是一路匆匆忙忙把他帶到了監院的麵前。


    小道士還從沒單獨見過監院,往常隻是遠遠看著不能近前,這一迴卻是單獨與監院見了麵,就連長老也不曾留下。


    長老帶著小道士進了屋子什麽都沒說,隻叫監院自己來看小道士眉心這東西,小道士便眼見著監院的神情也跟著大變,待長老走了之後才四下裏打量了一圈門窗,見四下門窗緊閉長舒一口氣,道:“你一路上可曾有停留?可被什麽人見到了?”


    小道士懵然搖頭,開口道:“監院,我——”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發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連多說一個字也不能夠。


    有種奇異的力量從他眉心蔓延開來,而後他便聽不見也看不見了,隻能覺出自己的嘴是在一張一合。


    “李寒琚。”從小道士口中傳出來的是另一個聲音。


    李寒琚的神情立時變得十分難看,他死死地盯著那小道士的臉,準確地說來是在看他眉心的那一顆珍珠。


    “你果然還沒有死,梁興揚。”


    “你視我為禍害,我自然是要活得久一點。”梁興揚此刻通過自己這一點分神接管了小道士的身體,以玄靈看來他便是忽然發了瘋在同空氣對話,不過看了一會便也看出了門道來。“寒琚?我一直想說你這個名字改得很妙,一個字便高雅不少,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這一句吧?難為你竟讀了這樣的書。”


    李寒琚的臉色便更難看了。


    他出身寒微,當初的名字不過是父親出門去所見的第一樣東西,當時他出生,剛好便有賣寒瓜的小販從門前過去,是以他的名字便叫寒瓜,多年以後他終於改動一字,從此便把自己曾經那個寒酸的名字當成了最大的禁忌。


    如今卻被梁興揚用這樣嘲弄的語氣又提起來。


    還是借一個小道士的口。


    梁興揚見李寒琚死死地盯著自己,倒是一派悠然自得。


    “我暫時封閉了這孩子的五感,你倒是不必想著他會知道些什麽,我還不想白白地害了一條性命去。”


    李寒琚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但什麽也沒說。


    卻沒想到梁興揚緊跟著又道:“當然,如果他死了,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他的死因大白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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