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陽似乎很老了!”


    火紅烈日下,陳玉寧靠在躺椅上沐浴著暖洋洋的日光。


    “是嗎,或許吧!”


    滿月在一旁機械的搖著扇子。


    陳玉寧微微笑了一下,滿月一共沒上兩年學,因此連恆星的壽命都觀察不出來。


    真是自作自受啊!


    她歎了口氣,這就是沒重視基礎教育的後果。


    距離她第一次醒來已經半個月了,在這個陌生的星球,甚至連一顆熟悉的星星都看不到。


    一開始她想從滿月口中了解一下,目前所在的是什麽星球,在群星的什麽位置,星球的科技是什麽水平,但所有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陳玉寧從詫異到失望到自嘲微笑,大概用了一周。


    一周後,她便絕望的明白,滿月就是個自閉的傻瓜,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唯一做的,就是堅持不懈的照顧自己。


    但這種照顧,似乎有些太過於無微不至了。


    由於肌肉流失嚴重,她現在體力很差,行走坐臥都需要滿月幫助,但吃飯喝水這些,勉強能做到,但滿月強硬的將她當做完全沒有自理能力的病人,什麽都不讓她自己做。


    至於昏迷的時候是什麽情況她更是不敢去想。


    這可真是養兒防老。


    她自嘲的笑笑。


    但滿月過於細致的照料到底深深的挫敗她。


    之前隻是失去異能,但是現在連同生存能力也失去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尊嚴也一並失去了。


    滿月雖然體貼,但也不聽話了。


    她起碼提過十次,想去山下找找其他人了解了解這裏的情況,順便另外找個護工代替滿月照顧自己。


    滿月每次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也許是察覺到陳玉寧臉色難看,他才借口說她身體不好,不能下山。


    陳玉寧對此毫無辦法,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身體能早點恢複。


    但半個月過去,似乎並沒有好轉的跡象。


    習慣於滿負荷運轉的她,不由得百無聊賴,白天看雲聽風,晚上觀星賞月。


    偶爾迴首,隻覺得這一生的時光被切成一段一段的。


    在藍星...


    在星辰學院...


    在白帝城...


    過去的生活裏,鮮少有幸福的時光,但每一段日子,都非常充實。


    也許每個異能者心中都藏有拯救世界的初衷,對她來說,能力和使命一同覺醒。


    渴望溫暖的她,也樂於給他人帶去溫暖。


    在生命的每一段,她都是這般踐行。


    那些崇高的理想她從未遺忘,能力強的時候,她想著改變世界,能力小的時候,她想著能庇護一個人也是好的。


    而現在她好像在一座孤島,作為一個被照顧的角色存在。


    說實話,她很不習慣!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甚至讓她覺得憤怒。


    在每一次滿月給她穿襪子,給她喂飯,給她擦手的時候,她都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憤怒。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吃喝,保持比較低的代謝水平,但這樣一來,身體情況隻會更糟。


    在陳玉寧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她整個人都碎了。


    還得費力跟根本不聽話的滿月講道理。


    當一個人開始講道理的時候,通常來說,她除了講道理什麽都做不了。


    就像滿月隻需要沉默,就能化解陳玉寧無數個合理的要求。


    這樣的結果更令陳玉寧心累,在深夜裏,陰暗滋長起來,她望向滿月的眼神裏便多了一分怨恨。


    早知這個結果,她不一定會救他,即使救了他,也不會選擇突破火係11級,使用死灰複燃的方式活了下來。


    她那個時候太信任滿月了。


    她以為滿月永遠都是乖巧聽話的滿月,未曾想過,假如她們都活下來,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果然,權力這種東西,會隨著能力流動。


    即使在親人之間,也是這般赤裸。


    感情越深越傷人,她幾乎壓抑不住心中憤怒,想要大聲質問滿月。


    但肯定會適得其反。


    出乎意料的理智,時常讓她生出一身冷汗。


    仿佛她本能就懂得如何處理這種不利情況,這種,隻有在逼近死亡時,才會采取的極端理性思考。


    目前最恰當的,肯定是先順著滿月,養好身體。


    這樣的理智無疑讓情感極度受傷。


    沒有人願意在最親近的人身邊用最理性的思考方式。


    她開始質疑在這種情況下,所謂的親密到底有什麽意義?


    理智讓她的眼神像一把銳利的刀,一層層剖開滿月冰冷的金屬身體,直到露出那根本不存在的心髒。


    滿月敏銳的抓住陳玉寧每一個冰冷的眼神。


    那冷月般鋒利的眼神,將他無數次淩遲。


    他知道她並不開心,看得出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但這的的確確的滿月理想的生活。


    什麽星球,什麽世界,什麽人類。


    他根本不在乎。


    他什麽都不在乎。


    他就是想跟她一起在這裏獨自存在。


    他就是想獨自擁有陳玉寧。


    這裏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期盼了十多年,如夢境般展現在他眼前的。


    他就是想要靠近她,想要喂她吃飯,想給她洗腳,他願意,他什麽都願意。


    可惜的是,隻有他一個人在渴望。


    從陳玉寧失望的表情裏,他讀懂她對自己很失望。


    但他也同樣失望。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過的日子,為什麽她就不能像自己一樣開心,為什麽她就非要了解這個世界,世界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


    隻有愛人有意義,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恨陳玉寧的心太大,恨自己隻占了小小一片,而自己心裏,卻被陳玉寧占滿了。


    他恨陳玉寧擁有了他全部的愛,卻隻給他那麽少的一點。


    明明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卻在她越來越冰冷的眼神裏讀出了恨。


    守著睡去的陳玉寧,滿月憤怒又恐慌。


    她到底愛不愛自己?


    或者,她真的隻是善良罷了。


    或者,她真的善良到,能為任何人付出生命。


    不,她最壞了!


    滿月搖搖頭,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


    他知道的,她從來不為任何人停留。


    不管是杜川,還是時差,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前行的步伐。


    ......


    好痛,心髒猛的好痛。


    滿月突然急切的想要吻她。


    沒什麽好害怕的了,他肅然站了起來,彎下腰,趁著月色吻了下去。


    但陳玉寧並沒睡著,她煩得睡不著,瞥眼發現滿月偷偷親自己,她心髒怦怦直跳,卻看見滿月那一滴淚,頓時愣神,他為什麽哭呢?


    滿月溫溫柔柔的說了句:


    “姐姐,睡吧!”


    一切瞬間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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