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詩箭步跨進去,還未等那個官吏反應過來,彎下腰將蒙滿灰塵的地上一些枯柴草收集到一起,堆積在牆角上,一屁股就做了下去,模樣甚是瀟灑,卻絕不像是一個大家小姐。


    “你,你?”官吏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伸出手將流到嘴角的鼻涕一把抹去,額頭上麵的皺紋蹙起,聲音粗嘎難忍,“你當真要跟他住在這個破地方?這裏可死過不少人。”沈如詩順著他手指向的地方看去,果真,牆上麵過著一張人皮,上麵的鮮血還沒有完全幹枯,左邊就是幾根指頭,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定著指頭的偌大的釘子已經生鏽,下麵還飄著一塊烏黑


    的布。


    沈如詩心裏發顫,不自覺地抖了抖,這些年來,大牢裏麵不知有多少屈打成招的案子,不知有多少冤魂在這裏迴蕩著,仔細一聞,還能聞得見濃重的血腥味。


    官吏見沈如詩麵露一絲膽覷,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聲音帶著威逼利誘的語氣,“沈小姐,怎麽樣,害怕了吧?不要不識好歹,你若是待在這裏,我可真的難保你的安全。”


    “況且,淩王那裏也說不過去。”官吏兩隻手抱掌,在腦袋左邊劃了一個弧,一張大臉燒的火紅。


    沈如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盤起腿,語氣有些不耐煩,“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我就待在這裏很好,你迴去告訴淩王,若是想要救我,兩個人一起救,我沈如詩是不會一個人出去的。”


    官吏見沈如詩信誓旦旦的模樣,這次可真是碰上了一塊硬骨頭,他半張著嘴吧,微微向後偏暗過頭去,後麵還是一條幽黑不見底的漫漫長路,他輕哼一聲,迴過頭來看著沈如詩。


    “小的這就去跟淩王說,看來沈小姐還真是情深義重夠義氣。”最後幾字卻是十分不屑,他偏過頭去,目光十分銳利地看著邢天銘,輕哼一聲,轉身離去,手裏的燈籠光芒十分黯淡。


    那人走得越遠,光芒愈加黯淡,本來這大牢裏麵就是十分昏暗,連那絲僅存的光芒也要消失殆盡。


    沈如詩直起身子,透過那陣迷離的光芒,看到官吏整個人的身子都是搖搖晃晃的,她用一隻手支撐著站起來,走到邢天銘身邊。


    “喂,你怎麽樣?”沈如詩伸出手拍了拍邢天銘,見男子正將頭埋在彎曲起來的胳膊下麵,心裏麵泛上一股不安,眉頭微微蹙起。


    “我沒事。”邢天銘抬起頭來,臉色十分難看,看著沈如詩濃密的睫毛微微卷起,一雙雪亮的眼睛穿透黑暗,盯在他身上,他口裏麵悠悠吐出幾個字。“我……”


    沈如詩陡然伸出手貼在他的額頭上麵,男子額頭一陣冰涼,甚至比她之間的溫度還要低,“你趕緊躺下,我替你把脈!”她的聲音頓時緊蹙起來,兩隻手迅速挑開金針,紮入邢天銘的穴位處。女子麵色嚴肅,聲音帶著三分尋常日裏麵難見的威嚴,邢天銘乖乖聽話,躺在沈如詩鋪好的那一堆幹草上麵,凝眸看著沈如詩,也隻能看清她臉上的大致輪廓。他卻能感覺到沈如詩麵容上麵的鎮定與隱忍


    。


    “你何苦在這裏陪著我。”邢天銘猛地咳嗽幾聲,手抬到半空中,本想觸摸沈如詩秀美的輪廓,卻被沈如詩半途攔下,放在柴草上麵,微微蹙眉,“你老實一點,喂,你八成是對腐臭味過敏吧?”


    “我?對腐臭味過敏?我以前身份尊貴,向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若不是你這麽一說,我倒是真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毛病。”


    邢天銘微微側過頭去,原本錦衣華服的大少爺如今落魄成了這副模樣,竟然像是一條喪家狗被驅逐到大牢裏麵,這事情要是擱在一個月之前是他從來都不會想到的。


    最可惡的,他竟然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保護不了,他學習這一身的武功有什麽用處,他還算是個男人嗎?邢天銘越想心裏麵堵塞的那一團棉花便愈加膨脹,堵在他的心口處,讓他喘不上氣。


    “該死!”巨大的氣憤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可從嘴裏麵罵出來,聲音卻變得很輕,他狠狠地將身下躺著的柴草砸出一個洞,整個人的身子劇烈顫動。


    “別動!”沈如詩伸出手按住他的胳膊,被他這突如其來爆發的情緒嚇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卻是什麽都看不到,可天生敏銳的嗅覺卻讓她感受到了邢天銘眼淚的氣味。


    沈如詩心裏麵平靜的湖水被攪亂,一股莫名的傷痛感翻山倒海一般湧來。她知道邢天銘為著什麽事情如此暴躁,心裏著實想要幫他,奈何她現在的身份還是過於低微。


    無限柔情在心裏匯聚成一條河流,可流到嘴邊,卻是驟然降低溫度,聲音冷靜些許,“別亂動,正在給你針灸。”邢天銘聽後,果然不動了,整個人安分不少,沈如詩能感受到手底下的那一片平靜,可就是這樣的平靜,她心裏麵卻愈發不安,相比於刑天灝來說,邢天銘的性格已經十分明朗,可今日這個男子心底生出


    的仇恨卻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別很淩王,此事與他無關。”沈如詩頓了頓,心裏麵還是顧慮,她深知蕭天淩想要利用邢天銘這個人,本不想插手此事,卻還是被攪進來。


    她終究是不忍看著邢家如此衰敗,邢禮文罪有應得,邢家的二少爺和三少爺也是不容放過,剩下的人卻是蒙在鼓裏麵,什麽都不知道,若是讓他們去承擔這份罪責,她良心難安。


    她本是不在乎良心這種東西,重生一世,隻為複仇,可當真的接觸這些有血有肉的人的時候,她卻避免不了又重生憐憫之心。


    蕭天淩的計劃,實在太毒。“淩王。”邢天銘頓了頓,嘴角泛上一絲苦笑,“你就那麽在乎他,害怕我威脅著他不成?我如今不過是隻喪家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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