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話可說。


    他說得對,就算現在殺了我,也不能保證隨心的安全。


    將頭深埋在胸口,咬著嘴唇默默哭泣。


    他斜了我一眼,冷聲說:“哭什麽?隨心不會有事的,收起你的眼淚!”


    害怕的禁住眼淚,無措的掐著大腿,後悔不已。


    如果我當時沒有同情心泛濫,沒有陪她練琴,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接隨心,早一點迴家,是不是根本不會出事?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隨心失蹤。


    後腦勺突然多了一股力量,按著,一帶,我又靠在了他懷裏。


    “別哭了,隨心不會出事的。斐鷹已經帶人去找了,很快就會有消息。”


    我一直在哭,滿心期待著斐鷹他們能帶來隨心的消息。


    可一天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隨心失蹤的第二天傍晚,我雙眼空洞的盯著清江江麵,無助得想要跳下去擺脫這種困境。


    突然,一陣急切的高跟鞋聲音跑過來,而後,我雙肩被死死掐著,身體像一顆被曬蔫的白菜,隨著她劇烈的晃動而搖晃著,搖搖欲墜。


    “除了製造麻煩和傷害人,你還能做什麽?連自己的女兒都照顧不了,你活著有什麽意義?你怎麽不去死!”


    被搖得眩暈,憤怒的嘶吼似要吞沒我,良久,昏花的雙眼才慢慢聚焦,看清了霍楠西憤怒的臉。


    她痛哭著,雙手不客氣地拍打在我身上,一下下的,像牽動著發條的線,越絞越緊,自責吞噬我僅存的理智。


    發了瘋似的,一把推開了她,縱身一躍,跳進了清江。


    也許,她是對的,像我這樣的loser根本沒有活著的意義。


    任由江水湧灌進我的鼻孔,侵占我的肺,再慢慢膨脹我的身體,意識混沌,漸漸斷了唿吸。


    這一次,我用死亡逃離,了結這條賤命,還認識我的他們一片安寧。


    ……


    寧靜,寂然無聲,感覺再次複蘇,所見便是這麽一片冰冷的寂。


    撐開沉重的眼皮,光線刺激著我的眼睛,我轉頭,隻見窗戶上結了一層冰,模糊了放肆飄飛的雪。


    這一眼我便明白了,我還活著。


    “咳咳咳……”猛咳了一陣,房門開了,但我沒轉頭看去,無論進來的人是誰,都無法驅趕我心底的陰霾和自責。


    “媽媽,你還真是貪睡,都睡了三天了。”


    她聲音響起的瞬間,我眼淚噴湧而下,登時便已經濡濕了枕巾。


    猛地坐起來,霍南奕牽著她站在門口,她甜甜的笑著,直直看著我。


    確認是她以後,我縮起身子,臉埋進大腿,掩麵而泣。


    還好她沒事。


    她張開雙臂,抱我,想要給我安慰,卻被我甩開了。


    “走開!我不要你了,你滾吧!滾出我的房子,永遠別讓我見到你!滾啊!”


    暴躁的拿枕頭砸過去,也沒管力度是否合適,我隻想一個人,就我一個人,誰也不要管我。


    死也好,活也罷,我不想要任何人陪著。


    “木梓,冷靜點,隨心安然無恙迴來了,你別……”


    “嘭”地,我抓起床頭櫃上的台燈就砸了過去,正砸中了他的頭。


    瞬間,鮮血滾落在他臉上。


    “滾啊!我不需要你們!都給我滾啊!不要煩我,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好了,都給我滾開!滾的越遠越好!”


    把房間裏能砸的東西砸毀得幹幹淨淨,霍楠西聽到聲音,跑進來把隨心抱走了,也扯他離開的,但他沒走。


    像尊雕像一樣立在原地,沒動也沒說話,就那樣看著發瘋的我。


    我知道自己在幹嘛,也清楚自己想要。


    曾經,我那麽拚命,隻是想要有個人陪我。如今,我恨所有一廂情願陪著我的人。


    “你怎麽不滾?滾啊!我不想見到你!所有人都那麽惡心,我不要看到你們!滾開!”


    瘋了許久,沒了力氣,無力癱坐在地上,渾身都很冷,很冷很冷。


    抱緊自己,身體疼得厲害。


    明明我沒有受傷,卻連唿吸都疼痛難忍。


    他走了過來,用懷抱溫暖我,“木梓,別害怕,我沒有怪你,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別害怕!我一直都在。”


    理智告訴我作戲要做全套,我應該奮力掙開他,然後瘋癲的趕走他,讓他徹底放棄我。


    可身體像是毒癮發作一般,本能地向著唯一的救贖靠近。


    他頭上的血滴落在我臉上,溫熱的,卻冷得直發顫。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怎麽做我才能不讓我愛的人受傷?怎麽做,我才算是個合格的母親?一個真正的愛人?


    那滴血在我臉上凝固,我平靜了下來,幫他包紮傷口。幸好我砸得不是很準,沒有破相。


    收拾醫藥箱,淡漠說:“你們都走吧!把霍隨心也帶走,我不要再跟姓霍的人有任何牽扯,我累了。隻想一個人靜靜舔傷口。霍南奕,愛了這麽多年,受了那麽多傷,我真的受不了了。”


    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來,放在了桌子上,“這一次,我們就斷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我要把你從心裏清除。”


    “木梓,你還是不是人?你這樣,就不怕傷害了隨心?她不欠你什麽,也沒義務忍受你……”


    “所以滾啊!我不需要任何人!我恨透了你們。一個個都以為我好為借口,隱瞞我,又在背地裏罵我。是不是我木梓連活著都是欠你們的?我不管我媽跟你們霍家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報仇,就去地獄裏找她啊!把所有仇恨加在我身上,就品德高尚,就理所應當嗎?”


    “是,我是很失敗,一次次讓自己受傷還愚蠢的撲向火焰。可你們更失敗,一個個都虛偽,兩麵三刀。”


    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走到霍楠西麵前,她退了退,似乎是害怕了。


    我一把將刀塞進她手裏,雙手緊抓著她的手,湊近自己的心髒。


    我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她果真害怕了。


    “霍楠西,你不是恨我嗎?那你就殺了我泄憤好了,我會在臨死前寫好遺囑,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來啊,動手啊!”


    她用力對抗著,不敢傷到我。


    看著她那副模樣,我忍不住笑了,放肆大笑。


    “怎麽不敢動手?你不是幾次三番要害我嗎?那就讓你來個痛快,用力戳進去,你的不甘心,你的怨恨,所有的不快樂都會消失殆盡。動手啊!”


    趁著她震驚的瞬間,我用力一扯,刀尖刺進了我肌膚。


    但我沒有痛,反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隻要這一刀下去,我再不會任人欺負,所有打我耳光的人,我定要她十倍奉還。


    她慌了,卻又無法將手抽離,緊張看向霍南奕,求助道:“哥,你勸勸她,這……”


    “這跟別人無關!你不是覺得我欠你的嗎?不管是什麽,一次性討迴去好了!”


    “你別這樣,我錯了。我不該把上一輩的事怪在你身上的,你鬆手。我求你了,別這樣!隨心還在呢!”


    盡管她低聲下氣求我鬆手,我也沒有鬆開半分。刀子又插進我肉裏幾分,就當著霍南奕和隨心的麵。


    他始終不發一言,似乎是覺得這就是一場鬧劇,很快就會結束。


    隨心怔怔看著我,瞪圓的眼睛,訴說著恐懼還帶著滿滿的祈求。


    我都懂,但我不想再因為別人而放棄,又把自己推進萬劫不複的死循環裏,一直在虧欠,一直在受傷。


    “撲通”地,霍楠西跪在了地上,哭著求我鬆手。


    她甚至保證以後離我遠遠的,絕不會出來礙我的眼。


    咣嘡!


    隨著我鬆開手,水果刀掉在地上,擦出一聲清亮的響。


    “滾!別再讓我見到你!”


    她委屈的哭著跑出了我家。


    一瞬間,家裏一片死寂。


    我呆站在那,看著隨心,而她也呆呆的立在我對麵,視線放在那把水果刀上。


    靜默良久,誰也沒想打破這份沉寂。


    我蹲下身,慢悠悠撿起水果刀,拿去廚房清洗幹淨,擦幹,又放迴原位。


    沉默不語,默默走開,要上樓去。


    可不知怎的,又突然折迴來,把那把洗幹淨的水果刀扔進了垃圾桶裏。


    像解決完心頭大患一樣舒了一口氣,慢條斯理上樓了。


    疲憊不堪,洗了個澡,鄭重的睡了一覺。


    起來,已是暮色蒼茫。


    肚子有些餓,下樓準備找點吃的,卻見他們倆在廚房裏忙活著,不亦樂乎。


    我以為他們早走了,竟然還要留下來。


    可憐我嗎?


    我不需要!


    怒火蹭蹭蹭地往頭頂冒,煩躁的迴臥室,換了身衣服,氣衝衝出去了。


    既然他們要可憐我,那我就讓他們看看,我根本不需要他們的憐憫。


    使勁的踩油門,狂飆在大雪紛飛的夜裏,車輪滑過薄薄的冰層,發出一串串類似地獄傳來的唿喚。


    下一刻可能會喪命,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隻想竭力放縱,有這一刻的暢快,死,根本不算什麽了。


    飆得爽了,迴城,去了“你我他”成人俱樂部,感受醉生夢死的快感。


    雞尾酒一杯接一杯灌進胃裏,刺痛的同時,是前所未有的愉悅,被酒精麻痹,是這樣的輕鬆。


    要不是胃裏一陣翻滾,難受得要吐,我絕不會放下酒杯的。


    可剛放下,肩上就搭了一隻不安分的髒手,火氣上來,不管不顧地拎起酒瓶,猛地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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