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明時,一年一度的秋獵終於正式拉開了序幕。


    東華雖然文武並重,但皇室子弟除了實在身體不合適的之外,依舊是人人習武,跟在皇帝身後一字排開,也顯得精神奕奕。


    一隻鹿飛快地從前麵跑過。


    皇帝眯了眯眼睛,抽出一根箭,搭在弦上,瞄準了一會兒,猛地鬆手。


    箭支飛射而出,眼看就要與鹿擦身而過,卻見箭身一震,微微偏了偏,“噗”的一下刺穿了後腿。


    公鹿一聲悲鳴,倒了下來。


    “陛下威武!”


    “陛下果然寶刀不老啊。”


    “萬歲萬歲萬萬歲!”


    獵場上想起了一片歡唿。


    皇帝原本難看的臉色微微放晴了些,卻朝不遠處看過去。


    隻見秦綰偏著頭,正和身邊的李暄說著什麽,言笑晏晏中,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目光——秦綰有郡主封號,自然是可以選擇站在皇家的隊伍裏的。


    “陛下!”侍衛呈上獵物和抽出的金箭。


    皇帝頓了頓,慢慢接過箭支,掃了一眼,果然發現箭杆子中間多了一個淡淡地痕跡,像是被什麽東西擊打過一般,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自己很清楚,身體是真的不行了,哪怕眼力準頭都在,可體力不支,放箭時手微微一抖,箭支就偏離了預定的方向。


    當然,皇帝宣布開獵的第一箭居然射空了肯定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箭離弦後,他的臉色才會這麽難看。一輩子征戰,不用等結果就知道,這一箭肯定是射不中的。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居然……中了!


    那箭支詭異的偏轉隻有一瞬,大部分人都沒有看見,就算看見的人也不是都能明白那代表著什麽意思。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著秦綰。


    打偏箭支的暗器應該是從那個方向來的,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似乎也沒有別人了。


    秦綰笑過之後,抬起頭來,正好對上皇帝審視的目光,不禁調皮地笑笑。


    皇帝不禁啞然,果然是這個丫頭。算了,過後找個借口,賞點東西便是,到底也是維護了皇家的威嚴。


    隨著皇帝射出的這一箭,秋獵正式開始。


    皇帝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子侄們各自去尋找獵物,便迴去休息了。


    這一次,留守後宮的是周貴妃,皇後是一如既往地身體不好沒有來,身邊伺候的高位妃嬪隻有一個尹淑妃,自然是她接著了。


    “去逛逛?”李暄提議道。


    “嗯。”秦綰表示同意。


    兩人原本就是武功高強,身下又有寶馬,幹脆放了侍衛們自己去玩,自己進了獵場,一路走走停停,也獵到了兩隻野兔、一隻野雞,還有一隻獐子。


    每個人的箭上都帶有記號,過後侍從自然會迴收一一送過去,不用他們可笑地在馬後掛著一串獵物。


    “好吧,午餐算是有著落了,母親說烤獐子肉吃。”秦綰笑眯眯地道,“王爺要不要一起來?”


    “那就請郡主賞一口唄。”李暄眼中帶笑。


    “不能隻吃飯不幹活啊。”秦綰一抬下巴,“還缺個煮湯的主料呢。”


    兔子,山雞,都不是特別適合煮湯喝的。


    李暄抬頭看了看,拿起弓箭又放下,隨手彈出一縷指風。


    “啪!”一隻鳥兒從樹上掉下來,還在撲騰掙紮著。


    然後,又是第二隻,第三隻。


    秦綰笑眯眯地點點頭。


    “你今天興致不高,發生什麽事了嗎?”李暄問道。


    “嗯?”秦綰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就是沒發生什麽事才覺得煩躁。”


    “為什麽?”李暄不解。


    這難道是平靜日子過久了,希望出點什麽事的意思嗎?


    “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秦綰歎了口氣,撥弄著手裏的一根羽箭,隔了一會兒才道,“也許……是我想多了?”


    “荊藍還沒迴來?”李暄忽然道。


    “嗯。”秦綰點頭,按理說,荊藍應該一早就迴來的,這會兒都快中午了。但是,因為荊藍要帶著個騎馬都勉勉強強的孟寒,所以晚一些她也沒在意。


    “我讓侍衛迴京城看看。”李暄道。


    “好。”秦綰答應。


    不過,秦綰興致不高,李暄也不是很有興趣打獵,那個第一的獎品對於普通貴族來說很有吸引力,但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上什麽。


    中午的時候,長公主果然烤了香嫩的樟子肉,還問了秦綰的口味,準備了一碗宮中秘製的辣醬。


    幾隻鳥兒煮了湯,撒了些蔬菜野菌,鮮美可口。


    當然,其他菜都是禦廚做的。


    長公主的燒烤手藝確實不錯,秦綰吃得挺開心的。


    到了下午,出去打獵的人收獲都不錯,畢竟是皇家獵場,這裏的動物都是被圈養著的,如果哪位公子真的差勁到一隻獵物都打不到,還有侍衛趕著那些野雞兔子從他馬前經過,而且是那種先打了一頓,一瘸一拐的。


    要是這樣還射不中……算了,這種蠢貨能跟著皇帝來秋獵嗎?要是真正的文人連拉弓都不會,也不下場自取其辱了。


    秦綰覺得越來越不對勁,荊藍還沒迴來,甚至連個消息都沒有。就算是大隊人馬都該到了,何況是兩個人輕車簡行?孟寒騎術不好,還不能坐馬車嗎?


    要是蘇青崖,秦綰還能當是他鬧別扭,荊藍搞不定他。但孟寒不是那樣的人,雖然麵上冷了些,嘴巴也不怎麽好,但臣屬之義,他從未違背過,真要讓他做什麽的時候,哪怕他在研究的緊要關頭,也會先放一放的。


    何況,連李暄派去的侍衛都沒傳個消息迴來,這絕對不正常。


    該不會,是京城那邊出了什麽事吧?


    秦綰坐在山坡的草地上,居高臨下望著下方的營地,迅速盤算著,雖說李鈺主動要求留守京城有點兒奇怪,可是……他能做點什麽?太子府的親衛,就算加上效忠於他的一部分人,頂多也就糾集起幾千軍隊,能做什麽?


    “還在想呢?”身邊坐下來一個人,正是李暄。


    “嗯,想不通。”秦綰道。


    “我也覺得有點兒不對。”李暄頓了一下才道,“原本,每天早上李總管應該把王府的公務送過來,可這次卻沒有,他並不是那麽不仔細的人。”


    “我讓執劍迴去看看。”秦綰道。


    要是京城真出了什麽事,派普通的侍衛迴去怕也會一去不迴,執劍武功好,尤其是心思活絡,又有一個人轉戰南疆的經驗,就算有事,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好。”李暄點點頭。要說武功,恐怕還是莫問更高一些,可是論應變能力卻差了些。


    “大婚後,還是我幫你好好調教調教貼身侍衛吧。”秦綰一臉的同情。


    “我覺得他們現在這樣子挺好的。”李暄說著,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對他來說,侍衛保護主子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務,像秦綰身邊調教出來的,哪裏像是侍衛了?雖說原本也是從暗衛營挑出來的,可無論執劍還是荊藍,都是按照侍衛的標準培養的,不是刺客啊。朔夜不就好好的。


    所以,果然是跟著秦綰時間久了,近墨者黑吧。朔夜……他比較堅強!


    秦綰笑笑,吹了聲口哨,叫來執劍,讓他返迴京城打探消息。


    執劍很驚訝,不過也凝重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大意。


    京城,不出事自然是一切安好,而一旦出事,絕對是地動山搖的大事!


    “沒有消息之前,煩惱也沒什麽用。”李暄想了想,又道,“不過,今晚大營的守衛著緊些。我去和淩元帥商量一番,調整一下。”


    “好。”秦綰點點頭。


    “天色晚了,風涼,早點迴去。”李暄說完,便起身離去。


    “知道了。”秦綰隨口應了一聲,幹脆在草地上躺了下來,看著天上悠悠飄過的白雲發呆,隔了一會兒,她神色微微一動,猛地翻身坐起,冷冷地道,“滾出來!”


    山坡上隻有幾棵樹,其他都是低矮稀疏的灌木,根本不可能藏人。


    秦綰一挑眉,直接從地上撿起幾個小石子在手裏掂了掂,想想又丟下了,轉身撿起一塊足有半個腦袋大的岩石。


    “別別別,這個會要人命的!”一棵樹上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然後一道人影落在她麵前。


    “你來幹什麽?”秦綰看著眼前的人,一臉假笑道,“唐少俠,你再怎麽說也是西秦人,還和西秦皇室交情不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我可以把你當奸細抓起來嗎?”


    “別這樣,我們好歹朋友一場是不是。”唐少陵抹了把汗,盡量讓自己的笑容更誠懇些。


    “哦?”秦綰拋了拋手裏的岩石。


    “這個……你可以先放下嗎?”唐少陵幹笑道。


    “一句話,說清楚你來幹什麽的。”秦綰幹脆道。


    “來看某人倒黴的啊。”唐少陵脫口而出。


    “找死!”秦綰一瞪眼,作勢就要把石頭砸過去。


    “別,我來看熱鬧的!”唐少陵抱頭道。


    “呯!”石頭在他腳邊砸出一個坑。


    “說了要出人命的啊……”唐少陵汗顏,小心翼翼地往邊上挪了幾步,避開那個被砸出來的深坑。


    秦綰看著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這迴真的是實話。”唐少陵舉手道,“我用我爺爺的腿發誓!”


    秦綰無語,唐默會哭的好嗎?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子孫!


    “看在我千裏迢迢來給你報訊的份上啊。”唐少陵嘀咕道。


    秦綰一聲冷笑,直接忽略了他的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的道:“你幹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啊?本公子哪兒對不起你了?”唐少陵無辜地睜大了眼睛。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秦綰繼續冷笑。


    唐少陵一出現,就對她的態度很不對勁。似乎是一種心虛,還帶著一絲絲討好——她可不覺得唐少陵這種變態如果幹了比如砸了盛世之類的事就會對她心虛,一定是比砸了盛世更嚴重許多倍的大事!而且,就是這兩天。


    “那個,你不想聽聽我給你報訊的內容嗎?”唐少陵問道。


    “能有什麽內容?李鈺造反了?”秦綰不經心地道。


    “你怎麽知道?”唐少陵愕然。


    “真的?”秦綰一呆,比他更驚訝。


    “我靠!原來你真是猜的?”唐少陵目瞪口呆道,“那也真是神了,這都能猜到?”


    “李鈺真的造反?他哪來的兵力造反?太子府隻有一千親兵,給禁軍塞牙縫都不夠!”秦綰急促地說著,眼神中也帶了一絲殺意。要是唐少陵敢拿這種事來尋她開心,她一定會讓他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麽寫!


    “太子府有多少兵我不知道,不過,我看見的是雍州軍啊。”唐少陵呐呐地道。


    “雍州軍?”秦綰不禁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雍州軍怎麽會在京城?大軍橫跨一州之地居然沒人發現,沿途的城鎮人都死光了?”


    “這不該是我要問你的事嗎?”唐少陵反問道。


    “你在哪裏看見的雍州軍?”秦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低聲問道。


    “扶雲縣那裏。”唐少陵道。


    “你當我是白癡?”秦綰怒道,“扶雲縣和獵場是兩個方向,也不貼著雍州,先不說雍州軍怎麽會在扶雲縣,你又是怎麽跑到那裏去正好看見的?”


    “我要迴西秦,路上看見了就迴來報個信而已,好心沒好報啊!”唐少陵喊冤。


    “真的?”秦綰懷疑地看著他。


    “真的,我用……”唐少陵就這被她揪住衣領的姿勢再次舉手。


    “你敢不敢用自己的腿發誓啊混蛋!”秦綰用力搖了搖他。


    “好吧,我用自己的腿發誓,我說的是真話。”唐少陵一臉委屈道。


    秦綰盯了他好一會兒,終於挫敗地歎了口氣,很有想把這人剝皮拆骨的衝動。因為……到這個地步了,她居然還是看不出來唐少陵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可是,這若是騙她的,那這人簡直就是把胡說八道的技能當成了本能給刻進骨子裏去了!


    “為什麽這年頭說句真話還沒人信了。”唐少陵歎息道。


    “說明唐少俠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人品問題了!”秦綰冷笑,卻沒有放開他,揪著他就往山坡下麵走。


    於是,很快的,幾乎半個大營都知道了,長樂郡主抓了一個奸細到淩元帥的帳篷裏。


    “這是怎麽了?”剛商議完防衛問題的淩從威和李暄看著強闖進來的兩人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淩從威雖然有些不悅,但還是揮手讓無法阻攔的侍從出去了,一邊拱手道:“郡主,這位是……”


    “奸細!”秦綰毫不猶豫道。


    “啊啊,本公子說了不是奸細!”唐少陵煩躁地直揪頭發。


    “唐公子怎麽會來獵場的?”李暄淡淡地開口道。


    “他說太子殿下造反了。”秦綰涼涼地道。


    “什麽!”淩從威一拍桌子,直接跳了起來,滿臉的驚駭。


    太子造反?太子為什麽要造反?不對,太子憑什麽能造反?


    李暄低頭微微一沉思,遲疑道:“陳州軍,還是雍州軍?”


    “據說,是雍州軍。”秦綰抱著雙臂,斜睨這唐少陵,很明顯顯示出這個“據說”的出處。


    “本公子反正是在扶雲縣附近看見雍州軍了,數目不會少於兩萬,信不信就由你們了。”唐少陵幹咳了兩聲,整了整被秦綰一路拖過來拉扯得淩亂的衣襟。


    “王爺怎麽看?”淩從威也有些措手不及。


    事實上,任何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


    要說其他皇子造反,或者說,李暄要造反,淩從威都不可能如此失態,隻因為,李鈺是太子,是正統的儲君啊,陛下又沒有廢立之意,隻為了陛下最近稍稍寵信了一下肅郡王,太子就要舉兵造反——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了嗎?


    “本王覺得,寧可信其有。”李暄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李鈺知道皇帝活不了不久了……


    “王爺知道什麽?”淩從威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停頓。


    “本王隻能說,太子,確實有造反的理由,隻是雍州軍為什麽會聽從太子的命令……”李暄皺眉,也百思不得其解。


    章重錦這個人並沒有什麽派係,皇帝最忌諱的就是手握軍權的武將拉幫結派了,記得章重錦這個人的背景履曆都很幹淨,應該和太子扯不上關係才對。可要不是過命的交情,怎麽也不能冒誅九族的罪名幫太子起兵造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章重錦利欲熏心想上位想瘋了,可沒有一點保障,李鈺敢隨隨便便讓不信任的人參與造反這種事?不怕是皇帝的內應麽!


    想著,他又去看秦綰。


    接到他詢問的目光,秦綰搖搖頭,很肯定地道:“從未聽說李鈺和章重錦有淵源。”


    “章重錦……啊!”淩從威猛地眉頭一動。


    “淩元帥是想起了什麽嗎?”李暄立即道。


    “隻是想起了一樁往事。”淩從威沉思道,“三年前章重錦升任雍州軍統領後,似乎去丞相府拜會過一次,不過,也就一次。”


    “絕對有問題。”李暄立即道,“章重錦和江轍如果沒有什麽特殊關係的話,他一個武將升遷,沒必要特地去拜會文臣之首。”


    “要說有關係的話,江丞相和章統領都是祖籍靈州的算不算?”淩從威問道。


    “江轍有問題!”李暄和秦綰異口同聲道。


    “那怎麽辦?”淩從威也急得腦門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王爺,我先去把人控製起來,王爺去陛下那裏說明情況?”


    “好,不過……”李暄遲疑了一下才道,“若是真與江轍有關,那人肯定為自己留好了後路,此刻元帥恐怕已經找不到他了。”


    “總得試試。”淩從威臉色陰沉,“這裏是獵場,藏不了人,本帥就不信一個文人真能飛天遁地了不成!”


    秦綰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唐少陵。


    “喂喂,你們東華的太子造反,這真不關我的事啊!”唐少陵趕緊撇清關係。


    “你確定?”秦綰微笑道。


    “確定,當然確定!”唐少陵連連點頭。


    “不關你的事,你這麽好心來報信?”秦綰壓根兒不信。


    要說舉手之勞,她相信唐少陵就算看在蘇青崖的份上也會幫她一把的,可是牽扯進這種圖謀造反的大事裏,唐少陵和她的交情顯然沒到那地步的。


    “你是在告訴我,下次遇到這種事應該視而不見嗎?”唐少陵欲哭無淚。


    “呯!”秦綰揪著唐少陵的衣服把他壓製在書桌上,獰笑道:“你說呢?”


    唐少陵大汗,用眼神看著李暄,仿佛在問:你沒過門的王妃這麽壓倒一個男人合適麽?


    李暄麵無表情,倒是淩從威汗顏,這位長樂郡主,作為女子,實在是……太彪悍了啊!


    “說好的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唐少陵道。


    “誰跟你說好的?”秦綰一挑眉。


    李暄揮揮手,讓淩從威先去尋找江轍,而且,如果真是雍州軍謀反,剛才的守衛布置就不夠看了,同時,要趕緊將還在獵場中遊玩的皇族和大臣都集中起來才行!


    “我覺得……你肯定是幹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秦綰沉思道。


    唐少陵今天對她的容忍度太高了,高得不正常!尤其,還是前幾天自己才潑了他一身毒藥,又送了一副含著春藥的畫給他的情況下。


    “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好不好?”唐少陵無奈道,“你確定,要先跟我討論清楚這個問題?”


    “先派人去接應執劍,一路往扶雲縣和京城那邊打探情況。”秦綰道。


    “已經派遣暗衛去了。”李暄點點頭。


    淩從威可以先做一些布置,可他們總不能憑著唐少陵一個西秦人的一麵之詞就去對皇帝說,你兒子造反了。總得有點兒實質性的證據才行。


    “王爺,執劍迴來了。”帳門外傳來莫問急促的聲音。


    “這麽快?”秦綰也有些驚訝地放開了唐少陵。


    至少,可以確定是真的出事了,而且是迫在眉睫,不然執劍不能迴來得這麽快。


    “咳咳!”唐少陵爬起來,扶了扶被桌角撞痛的腰部,終於舒了口氣。


    “大小姐也在?”進門的莫問一驚,但很快就拉著簾子讓開路,讓後麵的人進來。


    秦綰終於知道執劍怎麽迴來得如此之快了,他肩上扶著一個受傷的女子,可不就是荊藍?


    “怎麽迴事?”李暄沉聲道。


    “屬下在半路就撿到了被追殺的荊藍,就趕緊先迴來了。”執劍迴答,隨即小心地把荊藍放在椅子上。


    “還撐得住嗎?”秦綰凝重地道。


    “小姐,太子要謀反,今天一早封閉了城門,解除了禁軍的武裝,大內侍衛退守皇城。”荊藍喘了口氣,急促地道。


    “皇城內還有周貴妃在,至少太子不敢強攻。”秦綰皺了皺眉。


    “我先去稟告陛下。”李暄歎了口氣,這迴算是有實質的證據了,隻是希望皇帝那身體……別被氣得暈過去才好。


    “叫蘇青崖一起去。”秦綰飛快地說道,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萬一皇帝受不了刺激暈過去,麻煩就大了,還得讓蘇青崖紮幾針才行。


    “知道了。”李暄風風火火地離開。


    “這迴相信我了吧?”唐少陵一臉的委屈。


    “你怎麽出城的?孟寒呢?”秦綰這才有空問道。


    聽荊藍的意思,她出城之前李鈺就已經行動了,那麽,憑荊藍自己,應該是不可能衝出封閉的京城的。


    “是孟公子幫的忙。”荊藍臉上還帶著一絲不可思議,“他居然……讓守城的士卒幫我打開了城門,還造成了城門口小規模的自相殘殺,我才趁機衝了出來。”


    “他還在京城?”秦綰也吃了一驚。


    “是,小姐恕罪。”荊藍低下了頭。


    她當然知道小姐派她迴去是讓她保護孟公子的,如今她卻讓本應被她保護的人替她承擔了風險,可是,太子謀反的消息實在太過重要了,早一分送到,也許就能挽迴局勢!


    “罷了,他是最惜命的人,既然出手幫你,想必有退路,留在城裏也不至於出事。”秦綰想了想道。( 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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