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危迴來時,都快三更天了。


    他敲開溫知虞的門,站在燈光下,笑得滿目燦爛:“我來同你說一聲,我迴來了。”


    溫知虞的視線,落在他泛紅微腫的眼角,蹙了眉頭:“世子和燕攜葉打架了?”


    燕止危笑:“我雖受了點傷,但他也沒好到哪裏去,我踹了他兩腳,都把他踹溝裏了。”


    話音落下,樓梯口響起腳步聲。


    燕攜葉頭發淩亂,衣衫被撕爛了一大片,形容狼狽,一瘸一拐地扶著樓梯上來。


    上樓後,露出嘴角的大片淤青在燈光下暴露無遺。


    燕止危扭頭朝他笑:“哈哈……”


    燕攜葉瞪了他一眼,又衝溫知虞點了一下頭,這才一瘸一拐地往他和柳浮雲的房間去。


    燕止危笑容得意:“瞧,我沒吃虧吧?”


    溫知虞無奈:“都挨了揍,怎麽還這般開心呢?他的手若再往旁些,便要傷到你的眼睛了。”


    光是看著,她都覺得一陣後怕。


    她對燕止危道:“世子先等我片刻,我為你拿傷藥。”


    “你還備了藥麽?”燕止危開心道:“阿虞,你好體貼啊!你真是我見過最體貼的女子了!”


    溫知虞眸光微轉,輕飄飄地問:“世子見過很多女子?”


    燕止危:“……見是見過,但是,我保證,我從來沒碰過你以外的女子!


    你可別聽燕瓊燕蘭琢他們亂說,對我產生誤會。”


    溫知虞認真看了他片刻,忍笑點頭:“好。”


    說完,她轉身迴房間。


    見她如此表情,燕止危急了,抬腳就要追進去:“阿虞,你是不是生氣了?”


    前腳正要邁入門內,他的手腕突然被拽住。


    扭頭一看,卻是溫庭柏。


    溫庭柏手壓在燕止危肩頭,笑得格外溫和:“止危,這麽晚了,還不迴自己房間睡覺麽?


    你若不困,去我房中看書可好?”


    看書?


    燕止危眼睛一捂:“嘶……眼睛好疼,大舅哥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清?”


    溫庭柏淡笑:“眼睛與耳朵都很重要,需得好好養護才是,休息不好,病情容易加重。”


    “嗯嗯!”燕止危用力點頭:“大舅哥說得非常有道理,我這便迴房睡覺去。”


    這時,溫知虞取了藥迴來。


    她將藥膏遞給燕止危:“世子將這拿去,塗抹在眼角的傷患處,不要碰水。”


    燕止危本想讓溫知虞幫忙抹藥,但,無奈溫庭柏一直杵在門口,好煞風景。


    他接了藥瓶:“阿虞,你信我,我是真的沒有碰過其他女子,你若不信,我任由你檢查好不好?”


    說著,張開雙臂轉了一圈。


    溫庭柏:“……”


    溫知虞唇角微抽:“……我沒有不信世子。”


    見夜色已深,溫庭柏及時插話:“你倆若是都不困,今夜便去我房中看書抄經去。”


    燕止危聞言,伸手捂眼:“啊,我的眼睛又開始疼了。”


    溫知虞和兄長對視了一眼,雙方皆從對方眼底看見了笑意。


    溫知虞拎起一個香囊,遞給溫庭柏:“兄長,這是我給庭瑞做的解酒香囊。


    放在他枕邊,明日醒來便不會頭疼。”


    “你有心了。”溫庭柏接過香囊。


    “阿虞,我的呢?”燕止危湊過來:“我今夜也喝了很多酒的,也需要醒酒。”


    溫知虞笑了一下,遞過另一個香囊:“拿去吧。”


    燕止危接過香囊,高興地揮手:“睡了,明日見!”


    說完,大搖大擺地迴他自己的房間。


    溫庭柏收迴目光,語氣溫和:“護衛就在門外守著,今夜好好睡一覺,凡事有兄長在。”


    溫知虞點頭:“兄長夜安。”


    “夜安。”溫庭柏衝她笑了一下,拿著香囊迴房。


    很快,走廊裏就靜下來。


    屋裏,淺杏打了個哈欠,探出個頭來:“郡主,大公子和世子都迴去了麽?”


    溫知虞關上房門:“你繼續睡吧,今夜不必值夜。”


    “那可不行。”淺杏掀開簾子,從軟榻上起身:“習慣是件很可怕的東西,奴婢堅持了好幾年,不能因出門遊玩而懈怠。


    更何況,奴婢領了月銀,就該完成分內之事……”


    一席話說完,已經幹淨利落地穿好衣衫了。


    映桃將做了一半的刺繡收起來,剪下卷曲的燭芯,將燭火撥亮了些:“郡主不必心疼我們,值夜這麽多年,我們都習慣了。


    時候不早了,奴婢服侍郡主洗漱。”


    溫知虞點頭:“也好。”


    ……


    次日。


    溫知虞一夜好眠,臨近正午才醒來。


    映桃掀開窗簾,笑道:“奴婢正要叫郡主起身呢,不成想,郡主自己就醒了。”


    溫知虞問:“兄長他們起了麽?”


    “大公子起了,二公子和世子還在睡著呢。”映桃說完,補充了一句:“慶王世子和世子妃的房間,也靜悄悄的。”


    正說著,淺杏小聲道:“天微亮時,侍女送了熱水進慶王世子和世子妃的屋子。


    年輕人,體力真是好啊。”


    映桃聞言,紅著臉輕斥:“淺杏,不要胡言!”


    淺杏吐舌。


    溫知虞神色如常:“今日要去湖上泛舟,東西都備好了麽?遮陽的油紙傘,茶葉、零嘴等。”


    “都備好了。”映桃沉穩道:“為了防止意外,奴婢還備了換的衣物、鞋子。”


    溫知虞頷首。


    幾人還未到新虞城時,溫庭柏便先派人提前訂了一艘大且華麗的畫舫,今日的午膳也是要在畫舫裏吃。


    出門前,映桃端了碗清粥來。


    正吃著呢,街上忽然傳來一陣鞭炮聲,接著,是人群的喝彩聲。


    淺杏好奇地跑去窗邊,探出大半個身子往外看了半晌,才扭頭道:“縣令的外甥考上貢士了,在慶祝呢。”


    “我瞧瞧。”映桃也探出頭去。


    這時,房門被人敲響:“姐,你醒了麽?我可以進來麽?”


    “進吧。”溫知虞道。


    睡了一宿,溫庭瑞恢複了生龍活虎,滿臉喜氣地進來:“姐,會試結果出來了,兄長考上貢士了呢!”


    溫知虞莞爾:“這不是預料之中的事麽?”


    溫庭瑞開心道:“這次的會試,隻錄取了不到百人,兄長從這麽多人中脫穎而出,真的好厲害啊!”


    正說著呢,客棧樓下又響起馬蹄聲。


    馬在客棧門口停下,有少年清朗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燕止危,溫庭瑞,睡醒了沒?還不下樓迎接?”


    溫庭瑞耳朵已豎,飛快地奔到窗邊:“姐,是燕瓊他們哎!”


    說著,他舉起雙手,拚命朝樓下揮舞:“燕瓊,蘭琢,我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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