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弘曆的目光也跟著下意識的掃到了蘇念身上,過幾日他便要啟程去邊塞苦寒之地了。


    她怎麽半點戀戀不舍的情緒都沒有,如往常一般,光顧著吃吃喝喝了。


    好像在她的眼裏,什麽都不是大事,唯獨隻有吃才是人生大事。


    弘曆有時候真的挺討厭她這種沒心沒肺,無欲無求的模樣。


    她不由麵色跟著黯淡了幾分,冷冷道:


    “這次爺去邊塞,是去行軍打仗,不是圖享樂的,身邊帶著人反而成了累贅負擔,你們都不必跟著爺去,爺不在,少給福晉添加煩憂,爺便謝天謝地了。”


    弘曆神色嚴肅的叮囑了幾句,便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魚貫而出。


    諸位小主們難免露出失望之色。


    待走到院子外後,黃格格隨意詢問了一句道:


    “主子爺生辰之日,你打算送什麽賀禮啊?”


    蘇念微微擰眉沉思了一會,緩聲道:


    “主子爺什麽稀世珍寶未曾見過,我瞧著主子爺平日裏喜歡把玩手珠,恰好我木匣子內有一對打磨光滑圓潤的兩顆核桃,有些年份了,便打算送給主子爺當作生辰賀禮。”


    黃格格微微頓了頓神色,幽幽道:


    “我瞧著主子爺平日裏把玩的是一串金絲楠木的手珠,看成色也不是極其稀有的,主子爺倒是愛不釋手,從未離手過。”


    “我那兒恰好有一串在佛祖麵前開過光的小葉紫檀的佛珠,成色不比主子爺隨手把玩的那串金絲楠木的差上一星半點,不如就拿它當作賀禮送給主子爺吧!”


    “恰逢主子爺過了生辰後,便要遠赴邊疆,聽聞邊塞屢次來犯的匈奴蠻夷可是窮兇惡極之徒,來勢兇猛的已然侵占了咱們好幾座城池,希望能借此保佑主子爺早日得勝凱旋而歸。”


    蘇念神色深諳不明睨了旁邊黃格格一眼,暗自抿了抿紅唇,未曾答話。


    弘曆手裏一直把玩的那一串金絲楠木手珠,便是當初她在揚州的時候為了討好他,贈送給他的。


    沒想到他一直用著,從未離身。


    ***


    三日後,便是弘曆的生辰之日,後院的女子紛紛按照位分等級前來給弘曆說些恭賀之詞,然後恭順的送上賀禮,就連侍妾們也跟著前來給弘曆賀喜。


    平日裏侍妾們不容許在正院和前院隨意走動的,唯獨隻有逢年過節或者福晉和主子爺生辰大喜的時候,福晉方才讓她們前來,人多也熱鬧,沾沾喜氣。


    這會,陳格格細長的眉眼睨了睨側福晉烏拉那拉氏,不鹹不淡道:


    “我聽聞往年主子爺過生辰,側福晉不是送東海明珠,便是送極其珍貴稀有的碩大無比的南珠,要不就是打造純金的佛像。”


    “今年怎麽就隻送了一塊如意玉佩呢,也是,皇後已然薨逝,你父親又是芝麻小官,俸祿不高。”


    “聽聞前陣兒你額娘病重,沒錢治病,你還特意將自己的嫁妝首飾變賣了換取銀子,可是真的?”


    “倘若你真是手頭拮據,缺銀子給你額娘治病,同為後院姐妹自然會鼎力幫助你,每人給側福晉捐獻幾兩碎銀子相助側福晉共度難關,也不成問題的---。”


    側福晉頓時麵色猝然變得青白一片,手裏攥著手帕不由緊了緊,冷笑一聲道:


    “雖然我父親官職不高,但是好歹是正兒八經的上三旗出身,不像某些人出身低賤的漢旗。”


    “咱們烏拉那拉民族還沒窮酸到需要姐妹們救濟,沒錢給額娘看病的地步,就不勞煩陳格格費心了。”


    陳格格淡笑一聲道:


    “嬪妾也是一番好意,怎麽側福晉就惱了?”


    她頓了頓神色,又將目光涼涼的掃在那邊光顧著吃吃喝喝的蘇念身上,不冷不熱道:


    “對了,聽聞沈家家財萬貫,必定有不少的稀世珍寶,怎麽今兒難得主子爺生辰之日,沈格格卻隨便送兩顆核桃便打發了,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些。”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沈家未曾把主子爺放在眼裏,這才如此敷衍了事---。”


    蘇念微微怔了怔神色,她關顧著吃各種精致可口的糕點。


    沒想到陳格格無端的將戰火引到她身上,惹得蘇念頓時有一瞬間的懵圈。


    她們喜歡為了同一個男人爭鋒相對,拈酸吃醋,跟她無關,怎麽她一個透明的小角色,總是無辜躺槍。


    蘇念裝作沒聽見,繼續埋著腦袋吃的津津有味,吵嘴費神,費心,實在耽誤她吃東西了。


    滿桌子美味佳肴不吃,多浪費啊。


    黃格格本來就討厭陳格格張揚跋扈的態度,忍不住嘟噥了一句道:


    “黃格格恐怕是孤陋寡聞吧,沈格格送的可不是普通核桃,而是大粗筋的獅子頭,紋路粗狂大氣,產量稀少,年份久遠,有市無價,珍貴無比。”


    “比陳格格送的一套大師親筆製作的紫砂壺茶具不知道貴重多少倍,怎麽到了黃格格嘴裏成了沈家敷衍了事了。”


    “況且,送生辰禮物本就是送的一番真誠實意,不在價高價少,所謂禮輕情意重,若是按照黃格格的意思,你送的禮價格沒有沈格格的高,便是你們陳家對主子爺不重視嗎?”


    黃格格平日裏悶不吭聲的。


    沒想到今兒居然被黃格格口舌如簧堵塞的啞口無言,頓時麵色略顯難堪的僵了僵,氣的不輕。


    福晉富察氏目光淡淡的掃了那邊麵色惱怒的陳格格一眼,微微正了正神色,嚴肅道:


    “行了,今兒主子爺生辰,由不得你們胡鬧爭論不休,若是掃了主子爺的興致,本福晉必定嚴懲不貸!”


    “來人,傳歌舞!”


    弘曆鮮少插足她們爭風吃醋的事,聽多了,隻覺得煩。


    坐了片刻後,便被萬歲爺傳召了過去,說是有要緊事商議,弘曆便迫不及待地起身離開了。


    等弘曆一走,剛才滿懷期待興致勃勃的氣氛便變得消沉了不少。


    每年弘曆過生辰,諸位姐妹都會各顯神通的表演才藝,往年都是高格格豔冠群芳。


    今年沒了高格格壓軸,她們都爭先恐後的想要拔得頭籌,成為全場最為耀眼奪目的一個。


    隻是可惜了,弘曆沒給她們機會,就直接走了。


    諸位姐妹你來我往的暗諷閑聊了一會,福晉富察氏便神色疲倦的揮了揮手,讓她們都撤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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