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蘇念微微頓了頓神色,正色道:


    “試問這後院的女子那個不是心心念念爺的寵愛,嬪妾自然也不例外,自是在意爺的。”


    弘曆嗤笑了一聲道:


    “爺倒是覺得你這丫頭挺沒心沒肺的,爺來了,你安之泰素的盡心盡職的侍奉好爺,爺倘若不來,你也不會拈酸吃醋,為此撒嬌哭鬧,你這份闊達和胸襟,就連福晉恐怕都自歎不如。”


    “若不是這次你的兄長被爺所抓獲,你走投無路之下,恐怕也不會對爺主動的投懷送抱,要不然當初你也不會委屈巴巴的當著你兄長的麵,說出被迫奴顏侍君,這種鬼話出來。”


    蘇念清淩淩的眼眸有些不自然的微微閃爍了一下,輕笑了一聲道:


    “爺過於抬舉嬪妾了,論遠大的胸襟,嬪妾那比得上福晉啊,福晉慧智蘭心,寬厚仁德,倒不像嬪妾有些小家子氣。”


    “其實,爺不來嬪妾這兒,嬪妾也會失意吃味,隻是悄無聲息的將這種情緒埋藏在內心深處罷了,不敢輕易的表露出來。”


    “這後院為爺爭風吃醋的女子何其多,嬪妾隻是不想成為她們其中的一位,惹得爺厭煩,給爺平白添加煩憂罷了。”


    “爺剛才所言的闊達和胸襟,都是嬪妾故意偽裝出來的,私底下,嬪妾可小氣的很,巴不得爺日夜跟嬪妾難舍難分呢---。”


    弘曆目光帶著幾分狐疑的定定的凝視了她一會,自然對於她剛才所說的情意綿綿的話語,不可置信。


    他知道蘇念是個活的很通透的女子,從來都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


    倒不像旁的女子,所求無非是他背後滔天權勢和富貴,亦或者寵愛,還有他的片刻真心。


    而蘇念就是一團看不清楚的謎團,她好像對什麽都漫不經心,不甚上心的樣子。


    其實,他向來我行我素慣了,很少在意身邊伺候的女子的心意和想法。


    在他的眼裏,她們僅僅是伺候他的奴才,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


    而蘇念貌似很懂這一點,盡心盡職的侍奉他,無可挑剔,可總覺得又少了點什麽。


    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在意蘇念對他的看法。


    打心眼裏,弘曆不得不承認,他壓根就沒把蘇念當作一個普通的奴才看待。


    他甚至有時候荒謬的希望他們能夠心心相惜,心意相通。


    弘曆幽深的目光閃了閃,意味深長的輕歎了一聲道:


    “爺倒是樂意見到你為爺撒嬌吃味的模樣,不必刻意的掩飾。”


    蘇念懶懶的支撐著下顎,好整以暇半眯著如薄霧般的眼眸睨著他,笑得嬌媚道:


    “哦?可嬪妾這人比較貪心,野心也很大,如果要的是跟爺雙宿雙飛,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爺又該如何?”


    “到時候時間久了,恐怕爺隻會覺得嬪妾貪心不足蛇吞象,越發會嫌棄厭惡了嬪妾,還會喜歡看到嬪妾拈酸吃醋的模樣嗎?”


    “嬪妾隻敢把您當作主子盡心盡職的伺候好便夠了,像嬪妾這般低賤卑微的身份,哪敢恣意奢望跟主子爺白首不相離啊,都是嬪妾癡心妄想,不識好歹罷了---。”


    蘇念見弘曆麵色猝然間變得黑沉一片,嬌軟的嗓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嬌嗔道:


    “怎麽爺生氣呢?剛才嬪妾口無遮攔的說了一些胡謅話,還望爺莫要跟嬪妾一般見識。”


    蘇念一直頭腦清醒的很。


    在她的眼裏,即便改變不了要成為弘曆眾多的紅粉佳人中的一員,便努力的把嬪妃當成自己的職業看待。


    弘曆便是她需要盡心盡職伺候的老板,衣食住行,榮辱富貴全在他的一念之見。


    他手上握著的權柄,比老板還要大一些,隨隨便便可以輕易決斷人的生死,老板不好伺候,直接走人便是。


    可弘曆不好伺候,這份工作即便咬牙,她也必須堅持的幹下去,一幹還是一輩子,不能辭職的那種。


    好在,她機緣巧合的入了弘曆的眼,因此,這一份工作雖然難做,但是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艱難,寸步難行。


    眼下瞅著今日弘曆對她的態度,貌似打算跟他談感情。


    她便刻意拿話試探一下他高深莫測的心思,究竟對她是不是動了真感情。


    不隻是把她當作簡單的奴才看待。


    以前她倒是不甚在意弘曆對她的心思,可如今她畢竟是戴罪之身,不能跟從前般活的沒心沒肺的。


    如果想要繼續苟活下去,必須利用適當的時機,跟他打感情牌,偶爾說說小情話借此撩撥一下他。


    希望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能夠多一些,她必須跟女主爭一爭恩寵,不可能坐以待斃的等死。


    弘曆目光深諳不明的凝視了她一會後,忽地,將筷子給直接撂在紅木桌案上,薄唇輕輕一啟道:


    “天色不早了,就寢吧!”


    蘇念說得沒錯,他確實除了寵愛和榮華富貴外,她想要的一心一意,一世一雙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給她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對她奢望太多,否則就是過於貪心了。


    有她在身邊,靜靜的陪著他便足夠,生在皇家談兒女私情,本來就是不切實際的奢侈品罷了。


    旋即,弘曆朝著床榻邊徑自走了過去。


    蘇念忽地跟著站了起來,一雙柔軟無骨的玉手從背後緊緊的懷抱男人的腰肢,伴隨著女子似嬌四嗔的軟糯嗓音:


    “爺已然給嬪妾過多了,能陪在爺的身邊隨時侍奉您,嬪妾便知足了,不該奢望太多,咱們這樣也挺好的。”


    弘曆沉默了半晌後,忽地轉過身子,大掌隨意靈動的撩撥她滿頭青絲,低頭啄了啄她嬌軟的紅唇,纏綿悱惻。


    須臾片刻後,門外守著的侍衛神色匆匆的闖了進來,無意間瞥見麵前意亂情迷充滿了暗香浮動的一幕。


    他頓時有些驚慌的忙垂了眼眸,恭順稟告道:


    “啟奏四爺,剛才高格格晚間有些睡不著,便出來散散步,沒想到外頭船板上黑燈瞎火的,高格格一不留神便失足跌落在水中。”


    “人雖然救起來了,但是依舊昏迷不醒,香雲姑娘已然去求太醫了,便特意讓屬下知乎您一聲,主子爺您還是趕緊的過去瞧瞧吧---。”


    弘曆聞言,神色稍急的忙朝著門外走去。


    蘇念略定心神,也跟著匆匆忙忙的緊隨其後。


    等到了高書瑤的屋子後,裏麵一陣忙忙碌碌,顯得亂糟糟的。


    此刻,那劉太醫瞅見主子爺來了,頓時麵色驚慌的徑自跪在主子爺的麵前,負荊請罪道:


    “是老臣無能,高格格這一胎,脈象虛弱,還見了紅,加上高格格天生宮寒,難以懷孕,怕是保不住了,老臣已然盡力而為了,還望四爺恕罪!”


    弘曆麵色頓時變得黑沉了下來,怒吼了一聲道:


    “高格格,好端端怎麽會失足落水,底下的人究竟如何伺候的?”


    旁邊的丫鬟香雲噗通一聲,麵色慘白地跪在地上,慌慌張張道:


    “都是奴婢的錯,高格格說,夜裏睡不著,嫌屋子內實在太悶了,便想出去四處走一走,吹吹夜風,奴婢擔心高格格受寒,打算給高格格取一件披風。”


    “沒想到等奴婢折返迴來的時候,便聽到有人高唿高格格落水了,都是奴婢照看不周,方才導致高格格出了意外,還有可能子嗣不保,奴婢該死,還望主子爺責罰---。”


    香雲一邊哭哭啼啼的,一邊猛然地朝著弘曆磕頭請罪,連額前被磕出了汩汩血跡,也全然不顧。


    弘曆麵色微微暗了暗,略顯無力的揮了揮手,命人將香雲給拉了下去,有些頹廢的往旁邊的紅木椅子上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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