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福晉富察氏眉心微微蹙了蹙,有些煩心的揉了揉眉心,細長的眉眼往那邊的金格格掃視了一眼,這才沉聲道:


    “金格格,你對此事如何看待,究竟那蘇氏是成心的借此刁難傅恆,還是無意的?”


    金格格微微正了正神色,擲地有聲道:


    “迴福晉的話,嬪妾以為不管這蘇氏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確實因為她在主子爺麵前刻意的挑唆,讓富察大人受了罰,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府邸上下誰人不知道這富察大人是您的寶貝疙瘩,您向來對他疼愛有佳,這蘇氏讓富察大人為難,便是沒給您留情麵,既然主子爺已然責罰了富察大人。”


    “您若是再揪住此事實在有些不妥當,免得主子爺以為您過於小家子氣了些,但此事也不能這般輕易的放過,也難解您的心頭之氣。”


    “嬪妾以為不如將蘇氏喚過來,借此厲色的敲打一番,讓她日後警醒些,長點記性。”


    “某些人不是她這般身份低賤的侍妾可以招惹的起的,別以為仗著主子爺的寵愛便有恃無恐,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福晉富察氏神色凝重的微微沉吟了一下,覺得金格格說的有些道理,轉目看了看旁邊的寶月一眼,吩咐了一聲道:


    “你現在親自去雲水台走一趟,把蘇氏給宣召過來,然後讓她獨自一人在院子門口侯一會,好生想想究竟錯在了何處,就說是本福晉的意思。”


    “傅恆可是本福晉的心頭肉,還由不得她一身份低賤的奴婢造次犯上,若不是本福晉有心抬舉她,她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


    看到蘇氏倒黴,寶月自然心裏頭沾沾自喜,忙立刻應答了一聲,轉身去辦了。


    寶月突然傳蘇念來正院,蘇念自然料到福晉是替她的寶貝弟弟鳴不平。


    半個時辰左右,到了正院門口,寶月一臉趾高氣揚的讓她在院子門外候著,免不了說上幾分嘲諷的話。


    蘇念沒空搭理她。


    眼下外麵正飄飄蕩蕩的下著鵝毛大雪,冷風刷刷作響,這天寒地凍的,才佇立了一會,便渾身冷的直發顫,簌簌發抖。


    好在她身上裹著的一件狐裘大衣還算厚實保暖,是弘曆特意賞賜給她禦寒的。


    其實,蘇念決定將此事在弘曆麵前捅開了,是有自己一番考量的。


    當時,這富察傅恆不管不顧的將衣櫃門打開的時候,免不了裏麵的香豔繾綣也被底下的侍衛們瞧了去。


    必定會因為此事鬧得風言風語的。


    她先發製人在弘曆麵前和盤托出,說出實情,免得到時候被弘曆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加上他本就多疑的性子,到時候誤會她和富察傅恆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


    富察大人好歹顯赫的家世背景擺在那兒,即便可能會毀了前程。


    但是弘曆可能不會要了他的小命,可她一無依無靠的身份低賤的侍妾就不好說了。


    上次她和那小廝不清不楚的關係,已然讓弘曆生了芥蒂之心。


    若是這次再鬧出敗壞名節的事,像弘曆這般身份尊貴,自尊心極其強的人,恐怕不會再容忍她第二次。


    她這才趁機在弘曆麵前告了富察傅恆一狀,既報了仇,又減少了弘曆的疑心,何樂而不為了。


    至如福晉刻意罰她無非是想替她的寶貝弟弟出一口惡氣罷了。


    等心裏頭憋著的這口氣消掉了,此事便輕而易舉的揭過了,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兩全其美的事啊。


    福晉富察氏故意晾著她,在冰天雪地裏佇立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這才讓蘇念進去。


    此刻,蘇念整個人都凍僵了,渾身在打擺子,小臉和小手凍得通紅通紅的,忍不住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緩和了好一會神色,這才進了暖烘烘的屋子裏頭。


    福晉畢竟是當家主母,衣食住行自然是整個院子內最好的。


    因此,這屋子裏頭一天到晚都是滋滋的燃燒著紅羅炭,就沒斷過。


    倒不像蘇念那裏偶爾隻有晚上才能勉強用一些紅羅炭。


    畢竟這紅羅炭在大冬天的時候是最短缺的,有時候用銀子也未必換得到。


    此刻,福晉富察氏正有說有笑的跟著旁邊的金格格閑聊著什麽。


    隔了好一會後,方才目光不冷不熱的掃在了渾身沾滿了雪花冷的發抖的蘇念身上,這才涼涼道:


    “知道本福晉為何要罰你,你可想清楚了,究竟錯在何處?”


    蘇念忙態度恭順的朝著端坐在首座的福晉,盈盈一拜道:


    “奴婢知道錯了,奴婢昨日覺得委屈,便忍不住在主子爺哭訴了幾句,無非是擔心日後因為此事,鬧一些流言蜚語,敗壞了奴婢的名節不打緊,奴婢死不足惜。”


    “奴婢是擔心無辜牽連到了富察大人的身上,影響了他的仕途,誰知道會惹得主子爺龍顏大怒從而責罰了富察大人。”


    “福晉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卻無端讓富察大人所牽連,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領罰---。”


    蘇念佯裝一副無辜的楚楚可憐之態,多少讓福晉陰沉的麵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福晉富察氏神色冷淡道:


    “不管出於何等理由,傅恆都是因為你所累,本福晉向來最為看重這位弟弟,何曾讓他受到此等委屈,本福晉責罰你,也是應該的。”


    “還望你日後行事警醒些,莫要做出此等輕浮之舉來,連自個的貼身之物都看不住,如此粗心大意,本福晉還指望你能幹什麽?”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繼續沉聲道:


    “行了,你在大雪天站了快一個多時辰,想必凍壞了,趕緊的迴去泡個熱水澡,喝上幾碗薑湯,可別感染了風寒,主子爺又該心疼了。”


    蘇念垂了垂眼簾,諾諾的應答了一聲,轉身便悄然的退了下去。


    待蘇念腿腳發僵的顫巍巍的迴到雲水台後,這海容早就給她準備了熱騰騰的熱水沐浴,然後端給了她一碗紅糖薑水。


    蘇念將整個嬌柔的身子用厚重的棉被裹成了一團,隻勉強的露出一顆黑溜溜的腦袋來,慢悠悠的輕啜了幾口紅糖薑水。


    海容一臉憂色的瞅了瞅她,碎碎念道:


    “你說,你也真是的,好端端你跟富察大人抬什麽杠,福晉向來寶貝她這個弟弟,你讓他受了罰,她能坐視不管,輕易的饒過你。”


    “剛才你被福晉傳召過去的時候,我一顆心總懸在那裏,不上不下的,深怕你有個什麽好歹,好在這福晉還顧念一些舊情,隻是罰你在雪地裏佇立了一個時辰左右。”


    “我還以為你這次必定兇多吉少,畢竟因為你,讓富察大人挨了二十軍棍,這福晉指不定會以牙還牙的直接杖責你***板的。”


    “我讓小德子去太醫院將打傷的藥包都給抓迴來了,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你是不知道之前有個底下的丫鬟因為貪慕富察大人的姿容,趁機勾搭他,後來被福晉知曉了,直接將那丫鬟給杖斃了,福晉向來不容許底下的那些丫鬟接近富察大人。”


    “不管是誰,隻要跟富察大人牽扯上什麽不清不白的關係,福晉直接賜死,偏生你還不知深淺的送上門找死。”


    “若不是你有主子爺的寵愛在,恐怕今日兇多吉少,你啊,以後行事謹慎些,多長幾個心眼---。”


    蘇念扁扁嘴,有些神色幽怨的嘀咕了一句道:


    “你以為我想跟富察傅恆對著幹,是他處處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在主子爺的麵前說盡我的壞話。”


    “此事我若不是先發製人的先挑明了,迴頭主子爺對我存了疑心,福晉那邊又靠不住,我才真沒活路了。”


    “你放心,我心裏頭有數,福晉也知道輕重,主子爺都沒因為此事責罰於我。”


    “若是福晉再挑我的錯處,重罰於我,免不了惹得主子爺不滿,無非是小懲大戒借此消氣而已。”


    “等會我睡個覺捂一捂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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