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此刻,在雲水台內。


    弘曆神色匆匆的傳了好幾波的太醫們前來給蘇念診斷,確定蘇念無恙後,這才一顆懸著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


    今日,若不是蘇念靈機一動的朝著那名舞姬背後踹了一腳,說不定今晚他在劫難逃。


    蘇念護駕有功,等她蘇醒過來後,定要好好的嘉獎她。


    弘曆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都紛紛撤退了下去。


    獨自一人靜靜的守著蘇念快一個多時辰左右,蘇念方才有點頭暈腦脹的緩緩地睜開眼眸。


    頓時感覺腦袋暈暈沉沉的,有些頭疼。


    她記得當時她後腦勺被猛然撞擊了一下,好像還出血了。


    這會,她胡亂的往腦袋上摸了摸,這才知曉自己的整個腦袋綁住了綁帶,費力的眼眸四處轉了轉。


    便無意間瞥見床榻旁坐的一道頎長高大的身軀。


    她蠕動了一下幹裂的紅唇,聲若細蚊的輕喚了一聲道:


    “主子爺---。”


    弘曆見她醒來,微微鬆了一口氣,緩聲道:


    “醒來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爺要不再喚太醫給你好生瞧瞧?”


    蘇念就知道流年不及,好端端的跳支舞,也能遭遇到刺客,還被刺客當場打傷。


    再說,傷的是腦袋是要拍片子的,才能看到有沒有毛病,這古代落後的醫術壓根就沒這種高科技。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腦震蕩。


    蘇念有些憂心的微微蹙了蹙黛眉,暗自抿了抿紅唇。


    弘曆瞅著她神色看起來有些呆滯無光,不由憂心的拿手在她的麵前晃動了一下。


    莫不是這麽一摔,腦子給摔傻掉了,畢竟在皇宮裏頭,將腦袋給摔傻的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每年都會撞上這麽一兩迴,弘曆擔心蘇念真的把腦子給摔出好歹來,這才接連傳了好些太醫來診斷。


    不過,即便真的摔傻了,他也絕對不會薄待了她。


    畢竟她是因為救他而受傷的,好歹伺候他一場的份上,他必定後半輩子會好好善待她的。


    “蘇氏,能看的見嗎?這個是數字幾?”


    蘇念有些無語瞅著弘曆不斷地在她的麵前比劃著手指,頓微微蹙了蹙黛眉,頗為不滿的嘟噥了一句道:


    “爺,奴婢看得見,不是傻子。”


    弘曆神色一鬆,輕笑了一聲道:


    “不是傻子就好,趕緊的先把湯藥喝了。”


    弘曆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紅木矮凳上,端著一碗湯藥一勺一勺的慢吞吞的往蘇念的嘴裏送了過去。


    頓時惹得蘇念受寵若驚,急忙開口道:


    “奴婢自己來就可以了,那敢讓主子爺親自侍奉奴婢湯藥啊,奴婢實在受不起。”


    弘曆劍眉微微一蹙道:


    “行了,你救駕有功,爺伺候你是應該的,那有什麽受不起的。”


    說完,弘曆小心翼翼地將湯藥吹了吹,直接喂給了蘇念,蘇念無奈隻好配合弘曆一勺接著一勺的小口的喝著。


    這湯藥實在太苦了,惹得蘇念不由暗自擰了擰眉梢。


    待喝完湯藥後,弘曆瞅著她苦大仇深的表情,趕緊將一小碟蜜餞遞了過去。


    蘇念立刻含了一顆放在嘴裏,這才緩解了滿腔的苦澀味。


    蘇念徑自躺在床榻上,思緒頓時變得有點混濁不堪。


    她怎麽也想不通,按照書中劇情所述,那名刺客應該安插在女主高格格的那些舞姬當中,怎麽突然會變成她的。


    況且,她事先並不知道那名舞姬是刺客。


    隻是那名刺客腦子是個傻的,恰好踩了她的裙擺,她想起身,起不來,這才狠狠的朝著踢了一腳。


    沒想到這麽一踢,反而無端成為了救主有功的恩人了。


    若是她早猜測到那名舞姬有問題,早就躲的遠遠的,逃之夭夭了。


    那會上杆子似的湊上前,舍命救男主,本來就該是女主分內的事,要不然怎麽促進男女主感情線的發展。


    她一個透明的路人甲小角色何必跟女主搶功勞。


    她之前就是因為管了一檔子閑事,趁機救了弘曆一命,結果被人懷疑成奸細。


    還被富察傅恆那個豬腦子,當成奸細給抓到牢房內審訊,差點一命嗚唿。


    自從那次之後,她便長了記性,不多管無關緊要的閑事,這次她沒想管。


    可沒想到還是無辜的遭受無妄之災,還被那舞姬一個利落的掌風給打到了石凳上。


    當時她隻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是火辣辣的疼,本以為自個小命就這麽給折了。


    沒想到命大福大倒是僥幸活下來了,她這究竟是什麽黴運啊,怎麽避都避不掉,老天爺不帶這麽玩兒她的。


    此刻,弘曆一邊細心的拿著濕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一邊溫聲道:


    “說吧,這次你救主有功,想要何獎賞?不管你想要什麽,爺都可以恩準你。”


    蘇念機靈狡黠的目光微微轉了轉,朝著弘曆眯眼一笑道: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奴婢想要銀子也行。”


    說實話,賞賜金銀珠寶首飾,隻能佩戴又不能隨意的拿到宮外變現。


    再說,每迴賞賜給像她這般身份低賤的侍妾都是一些成色比較次的珠寶首飾,要不就是銀質的,就連金製的東西都少。


    還不如白花花的銀子來的實際些。


    再說,她現在手裏頭有些緊,確實有點缺銀子使。


    若是能借用此事無意的立功一件為自己換些銀子也是好的,也不枉費為此她差點丟了小命,摔壞了腦子。


    弘曆聞言,頓時劍眉下意識微微蹙了蹙。


    他還從來沒撞見過這般明晃晃的朝著他討要封賞,還點名要真金白銀的。


    不過,這蘇念向來直言快語,膽大妄為,也沒覺得有什麽稀奇的。


    再說,她就是一身份低賤的侍妾,每月的月銀就那麽幾兩碎銀子。


    宮裏頭的人情開支哪一樣不需要銀子打點,賞賜給她一些白花花的銀子也好。


    旋即,他便朝著旁邊候著的李玉掃了一眼,吩咐了一聲道:


    “等會你去內務府,給蘇氏取三百兩銀票過來。”


    李玉神色微微錯愣了一下,本來這宮裏頭即便有人立下功勳,賞賜真金白銀的便是少數。


    還如此出手闊綽一下賞賜三百兩銀子的,更是少之為少。


    況且這麽一大筆銀子估摸連福晉的每年的年俸都沒這麽多,本來他還以為隨意的打發二三十兩銀子便作罷了。


    沒想到是這麽一筆龐大的數字,看來這主子爺對蘇氏還真不是一般的寵愛,都寵的有點無邊無法了。


    可既然主子爺發話了,李玉身為身邊兢兢業業伺候的奴才,自然不敢置啄了半分。


    他趕緊的應答了一聲,恭順的退下立刻去辦了。


    蘇念聞言,麵色微微一喜,三百兩銀子不算小數目了,至少夠她揮霍大半年了。


    之前這凝香閣給她的定金,她一路上下江南海吃海喝的花費了差不多一小半。


    後來又翻修破爛不堪的院子,加上各種打賞,如今早就見底了,之前本來打算再從凝香閣那裏預支一些銀子的。


    可凝香閣那邊一直沒什麽動靜,想著這離過年還有好幾月,正犯愁這日子該怎麽過下去。


    沒想到弘曆便給她送銀子來了,真宛若自己的及時雨啊,這下一直壓在蘇念心裏頭的大石總算落定了。


    等到了年底,凝香閣那邊的分紅下來,日後自然不愁沒銀子花了。


    此刻,弘曆微微斂了斂幽深暗沉的眼眸,蹙眉嗬斥了一聲道:


    “你這丫頭今夜在宴會上,也太不成體統了,居然眾目睽睽之下寬衣解帶,如此不識禮數,該當何罪?”


    今夜在宴會上,他沒板著臉當眾嗬斥她,無非是覺得女兒家的麵皮比較薄,顧惜一些她的臉麵罷了。


    上次因為高格格身罩薄如蟬翼的衣裳搔首弄姿的,惹得他拂袖離去,便沒少惹得府邸流言蜚語。


    若是今晚他訓斥了她,這換成旁人早就無地自容的羞憤而死了。


    雖然蘇氏惜命的很,但是遭人非議總該心裏頭不好受的。


    想著她今夜好歹身罩的裏麵的一件內襯寢衣不是很香豔露骨。


    他這才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沒當場發作。


    本來她好不容易的撿迴來一條小命。


    他不該此時質問她的,隻是實在憋不過心裏滋生的怒火,這才忍不住嗬責了她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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