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蘇念仔細想過了,像她這般身份卑微的侍妾按照位分等級是不可能單獨的分到一處布置華麗奪目的院子的。


    即便主子爺格外開恩,也無非是讓她們搬到其他各院的小主們那裏去住。


    可各院的小主們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當時主子爺讓她搬到芙蓉榭的時候,她便想到了這一點,與其到時候擠到其他的各院小主那裏,還不如待在沉香榭。


    畢竟這金格格是有心想要攀附福晉的,而她恰好是福晉想要抬舉的自家人。


    當初福晉將她安插到沉香榭,想必也是有一番考量的,金格格雖然不喜歡她。


    有些偏袒阿諛奉承的陳氏和李氏。


    但是也不會過多的刁難於她,畢竟跟她過不去,就是跟福晉過不去。


    她犯不著為了她這身份低賤的侍妾,徹底失了福晉的歡心。


    她本來尋思著待日後找個適當的機會,讓弘曆將她發落到一處地處偏僻荒蕪的院子,環境差點,院子狹小點,都沒有關係。


    關鍵是她一人獨住,沒人恣意騷擾。


    一個人躲起來過清淨的小日子多恣意快活啊。


    眼下海氏跟她交好,她也願意跟她一塊住在一個院子裏頭。


    要不然等她搬走之後,這陳氏和李氏還不得變著法子的欺辱她。


    說起來,這弘曆可真是送來了及時雨啊,就宛如是她肚子內的蛔蟲,恰好跟她的想法如出一轍。


    這侍妾若想獨自一人霸占整個華麗寬敞的院子自然是不切實際的。


    一來,容易招人嫉恨,壞了規矩禮製。


    二來,若是傳出去,弘曆如此無章無法的寵溺一個身份低賤的侍妾。


    恐怕萬歲爺和熹妃娘娘知曉了,也會過問此事,對弘曆不利。


    眼下她好歹是福晉府邸出來的,因此弘曆多恩寵她幾次,也算是給福晉麵子。


    其他各院的小主雖然心裏有些不平,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人家福晉都樂意抬舉她,其他的人自然不敢吭聲。


    聽她這麽一說,海容的麵色倒是緩和了幾分,遲疑了一下,方才有些憂心忡忡開口道:


    “你啊,倒是想的太天真了,你知道那雲水居是什麽地方唄,咱們現在住的沉香榭已然是最偏僻,離主子爺前院最遠的院子了,那雲水居簡直比沉香榭還要了無人煙。”


    “平日裏壓根連人影子都見不著,時間一久,這主子爺那還會惦記起你這個人來啊,依我看,要不你還是去求求福晉吧,咱們隨便挪到那裏,都比那冷僻荒廢的院子要強不是---。”


    蘇念微微沉吟了一下,皺眉道:


    “行,那你倒是說說看,咱們這後院的小主們那個是好相與的?”


    海容微微擰眉沉思了一下,無奈的暗歎了一聲。


    確實挪到其他各位小主那裏,還不如待在沉香榭,隻是之前陳氏和李氏是熹妃娘娘親自挑選的人兒。


    加上,她們慣會奉承金格格。


    因此早早的便將院子內除金格格住的正屋外,其他的兩間最為寬敞明亮的屋子給霸占了。


    剩下的光線黯淡,采光不好的屋子便留給了蘇念和海容。


    蘇念看了看她發愁的麵容,詢問了一句道:


    “你要是不樂意的話,要不我去跟福晉求情,你繼續留在這兒,我獨自一個人搬去水雲居?”


    海容微微皺眉,撅著小嘴嘟噥了一句道:


    “你胡說什麽,你都不怕,我怕什麽啊,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說帶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你怎麽能半途上撇下我呢?”


    蘇念細語安慰了海容幾句,便樂此不疲的到小廚房給弘曆準備午膳了。


    因為今兒心情愉悅,嘴裏似還輕快的哼唱曲調。


    院子內的陳氏和李氏見狀,忍不住背地裏又嘲諷數落了幾句。


    真沒見過這麽傻缺的,缺心眼的賤婢,都被主子爺發落到偏僻的冷院了,還一副樂嗬嗬的模樣。


    接下來幾日,後院內的女子沒少私底下議論紛紛,都說蘇念惹得主子爺動怒生氣,徹底失了主子爺的歡心,這才被發落到偏僻無人的冷院。


    沒少暗地裏冷嘲熱諷的看她的笑話。


    蘇念本人卻跟沒事人似的,每天興高采烈的指揮著那些奴才丫鬟們幫她修葺雲水居,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


    蘇念每天都會抽空給弘曆準備膳食,一天不落的及時給弘曆送過去,依舊每次都見不著弘曆的人影。


    那邊,側福晉聞見了風聲,知道蘇念徹底失了寵,那會放棄對付蘇念的機會。


    旋即,便跟富察格格和侍妾秋氏一塊來到了沉香榭,沒見到人影。


    後來又輾轉反側找了大半晌,這才在旮角內找到一偏僻荒蕪的破爛的院子。


    此刻,院子內的幾位奴才和丫鬟正在翻土,修葺整個院子,到處都是黃泥,顯得一片狼藉不堪。


    幾人神色各異的不由拿著手上的帕子掩了掩口鼻,難免露出些許的嫌棄鄙夷之態。


    側福晉烏拉拉那氏佇立在門口好半天,往院子裏頭探了探,環顧了一圈,這才瞥見一道纖細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將衣袖和裙擺給撩的高高的,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沾滿了黃泥水,髒兮兮的,正拿著鋤頭在賣力的鋤草幹活。


    旁邊的丫鬟秋梅見蘇念無動於衷,頓時麵色猝然一變,淒厲的低吼出聲道:


    “放肆!主子駕臨,你居然還不快出來迎駕,如此僭越無禮,該當何罪?”


    其實,蘇念早就注意到側福晉帶著人興師動眾的往這邊趕了過來。


    她是故意裝模作樣沒看見的。


    這會,她慢吞吞的走到側福晉的麵前,似故意的將繡花鞋上沾上的黃泥巴甩了甩。


    惹得幾人皆是麵色猝然一變,紛紛神色驚懼地躲得遠一些。


    秋梅怒喝了一聲道:


    “大膽賤婢,你怎可對主子如此無禮?”


    蘇念訕訕一笑,忙欠了欠身子,賠罪道:


    “奴婢不知側福晉大駕光臨,實在有失遠迎,還望側福晉恕罪,不知側福晉和富察格格突然駕臨此處,所為何事啊?”


    “眼下這院子破舊不堪,兩位小主身份何其尊貴,那能屈尊紆貴的來到此等寒磣偏僻之地啊。”


    “若是兩位小主不嫌棄的話,要不等奴婢將這破舊的院子好生修葺一番後,兩位小主再過來喝茶賞花如何?”


    側福晉丹鳳眼微微閃過一抹寒光,怒喝了一聲道:


    “恐怕等不了那一日了,還愣著幹什麽,這賤婢敢對我如此冒失無禮,還不快將人給我速速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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