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她的話音還未落定,惹得福晉富察氏頓時變了臉色,怒喝了一聲道:


    “在我的院前就敢如此刁難於你?簡直太放肆狂妄了,關於繡製手帕的事,我自會處理。”


    “她下次若是再敢為難於你,你盡管如實稟告給本福晉,我自會替你做主,眼下你最緊要的任務便是伺候好主子爺,其他的事,你不必理會便是。”


    蘇念忙佯裝乖巧溫順的諾諾的應答了一聲,謝了恩典。


    福晉又精銳的目光微微一閃而過,輕聲道:


    “你現在畢竟是主子爺身旁伺候的人了,自然要好好的休養身子,這樣才有精氣神盡心的伺候好主子爺。”


    “我這兒恰好有上等的可以促進安眠的熏香,是從西域進貢上來的朝廷貢品,本福晉便賜給你一盒,每晚點上,可以促進你安眠養神。”


    她又朝著旁邊候著的丫鬟寶月使了一記眼色,吩咐了一聲道:


    “你去裏間束在高閣之上的紅匣子內趕緊的取一盒過來,賜給蘇氏。”


    寶月會意,趕緊的從裏間取了一盒熏香過來,神色不明的遞給了蘇念。


    福晉微微頓了頓神色,似猝然間想起了什麽,略顯慵懶的隨意挑眉道:


    “對了,上次主子爺責罰你,讓你抄寫的百麵《女戒》可抄寫完畢呢?”


    蘇念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閃爍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後,這才斟酌出聲道:


    “奴婢這段時日每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頭,認真抄寫《女戒》,隻是奴婢沒讀過幾年書,大字也不識幾個。”


    “因此抄寫的字跡略顯潦草,粗鄙不堪,恐怕難以入福晉的法眼,可奴婢已然盡力而為,奈何能力有限,實在是---還望福晉恕罪!”


    福晉順手端起旁邊的青花茶盞輕輕的抿了幾口清茶,淡聲道:


    “行了,讓你沒讀過什麽書的丫鬟抄寫這般晦澀難懂的《女戒》確實有些為難你了。”


    “可畢竟是主子爺的意思,本福晉自然也不會包庇於你,隻要盡心,湊數完成便可,免得主子爺提及此事,我也好替你圓了過去,本福晉也不會刻意為難於你。”


    福晉抬手略顯慵懶倦怠的揉了揉太陽穴,又仔細地叮囑了她幾句,便揮了揮手,示意蘇念退卻了下去。


    等蘇念一走,旁邊候著的丫鬟寶月微微皺眉道:


    “主子,側福晉在您的院門前便成心刻意的刁難於蘇氏,所謂這打狗也得看主人了,她如此下您的臉麵,關於繡製手帕的事,您打算如何處置?”


    福晉富察氏冷哼一聲,不屑的挑眉道:


    “她除了動不動在底下的人麵前耀武揚威的,還有什麽能耐?你等會找幾個女紅好的繡娘抓緊的繡製十條手帕子給她送過去便是,就說是本福晉的意思,她若見好就收便罷了。”


    “她若是成心為難,你便跟她說,如今主子爺子嗣單薄,我想找個心誠之人抄寫佛經用來敬奉在佛祖之前,好給主子爺求子求福,倒是覺得她便是最適宜的人選,看她如何應對?”


    寶月微微頷首道:


    “還是主子英明,奴婢明白了。”


    另外候著的一位丫鬟珍珠微微頓了頓神色,看了對麵的寶月一眼,神色略顯沉重道:


    “主子,眼下這蘇氏雖然如了您的心願承了恩寵,可奴婢總覺得這蘇氏性子變得好像跟從前不一樣了,怕不是那麽好拿捏的主。”


    “之前主子你還曾經下令找底下的小太監秘密的要處死她。若是此事被她給知曉了,會不會---奴婢是擔心那蘇氏冷不丁的突然反過來咬您一口。”


    “您這般苦心栽培她的一番心血豈不是付之東流了,還望主子要小心提防她才是。”


    旁邊的丫鬟寶月也趕緊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雖然那日那小太監未曾得逞,可免不了日後東窗事發啊。”


    “最近奴婢可是聽聞了不少關於蘇氏的流言蜚語,以前她倒是安分守己躲在屋子裏頭哪裏都不去。”


    “可現在不得了,滿院子瞎跑,沒少張牙舞爪的跟陳氏和李氏發生爭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這側福晉差點把她給打死,受了不少的刺激和驚嚇。”


    “就連脾氣變得也跟從前大不一樣了,倘若真是如此,倒是不會跟從前那般溫順乖巧,任由您拿捏了---。”


    福晉幽暗狹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用杯蓋輕輕的一下又一下的刮著清澈見底的茶湯上麵浮現的一層白色的泡沫。


    她不以為然的揚了揚眉梢,清清淡淡道:


    “她若是還是以前那般逆來順受溫吞軟綿的性子,又怎會入了主子爺的青眼,有點烈性也好。”


    “即便再烈,不過,是一身份卑賤的家生子而已,自然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況且她的娘親和兄弟的性命都在我的手上攥著呢,量她也不敢造次。”


    “若是她是個聰慧機靈的,就該知道隻要我才能在後院內護住她的周全,又怎麽放棄我這樣的靠山呢,不過一枚棋子而已。”


    “用的順手便繼續留用,若是那天棋子不聽話,隨意舍棄了便是,畢竟在這後院裏頭,想要成為本福晉的棋子的人舉不勝舉,我能看上她,她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寶月微微撅了撅小嘴,嘟噥了一句道:


    “福晉您說的極是,她若是敢不識抬舉忤逆您,您隨時可以收拾了她,倒是奴婢有些過於憂心了。”


    ***


    大約半晌功夫,蘇念迴到了屋子裏頭,不由好奇古代用上等的沉香調配而成的皇室進貢的熏香究竟是何模樣。


    在現代,沉香的價格是極其昂貴的,一兩值千金,當真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這會,她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拿著熏香放在鼻端仔細的嗅了嗅,確實是難得一見上等的好沉香。


    隻是這香料裏麵似還夾雜著旁的極其淡雅的味道。


    因為她遺傳了她母親的優秀基因,打小嗅覺就比一般人要靈敏許多。


    加上,她常年跟母親在實驗室打交道,調配各式各樣的香味迥異的香水,因此這才輕易的辨別出香薰的不同之處。


    她旋即抖了抖一些香料出來,然後放在熏爐內點燃了一些,頓時一股嫋嫋煙煙,清雅別致的香味飄蕩出來。


    蘇念微微凝了凝眉梢,又仔細的嗅了一會,認真辨別。


    熏香內確實摻和了一種極其寡淡的寒陵香。


    這種香若是長期聞之,不但起到長期避孕的效果,而且還可能導致終生不孕,沒想到福晉心思可真夠歹毒的。


    昨兒她才剛受孕,她便迫不及待地對她下手。


    不過,眼下這福晉還未曾誕下嫡子,自然心急如焚的不容許院子內其他的女子比她搶先一步懷有身孕。


    若不是她天生對香料便比常人要敏感許多,恐怕不知不覺便被福晉給稀裏糊塗的算計了。


    雖然她眼下並不想懷上弘曆的孩子,但是這福晉卻要徹底絕了她當母親的資格,何其陰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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