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於建元九年四月初離開長安,建元十年八月末迴到京師,期間曆時一年多,而沒有生出大的動亂。


    一是文治武功帶來的巨大聲望,杜絕了很多人作亂的念頭。


    其次是監國人選挑的好,秦王朱尚烈、漢王朱尚煜和皇後鄧氏三方勢力互相製衡,沒有人能一家獨大,也就沒人敢冒險作亂了。


    再次是朱樉的監督,他雖沒迴長安,可朱尚烈、朱尚煜監國時的各項舉措,都是要時候送到朱樉這邊報備的。


    而內閣、六部、禦史台等重要衙門的主官,也要輪番北上侍奉禦前。


    正是因為有這些措施,才保證朱樉出征期間,帝國沒有發生大的動亂。


    可在財政開銷方麵,著實有些大。


    朱樉不免疑心,是不是又有人不長記性,貪他的銀子了。


    不管怎麽樣,賬目總是要查的。


    朱樉迴京,在紫禁城內隻待了兩日,便移駕終南山行宮了。


    朱尚烈命人把朱樉離京期間朝廷的各種開銷賬目,全部搬到終南山行宮,調集了一批賬房先生,晝夜核算。


    秦王朱尚烈不免心中惶然,他有心儲位,可建立自己的勢力,收買大臣,哪樣都需要銀子。


    趕上監國期間大權在握,不說貪汙多少,總要弄些銀子給自己用。


    不想老爹這般心狠,迴了京師第一件事不是獎賞有功之臣,反是查自己兒子的帳。


    這天底下,哪有這般當爹的?


    秦王府,朱尚烈坐立不安,衝一個年老的書生道:“先生,您說父皇此舉,到底是何意?”


    老者道:“當今聖上,最很貪腐,或許隻是單純的想查個賬,怕有人貪了他的銀子!”


    朱尚烈聞言,不安道:“那,如何是好啊!”


    老者道:“臣早勸過殿下,莫要貪一時之利,隻是殿下不聽吾言!”


    朱尚烈聞言,羞愧難當。


    要說他剛剛協理工部的時候,也是秉公辦事,不貪一兩銀子的。


    可到朱樉禦駕親征,由他監國時,情勢就變得不一樣了。


    幾個在朝堂上混的不得誌的官員,冒險投靠了朱尚烈,整日對其各種吹捧。


    奉承的話聽得多了,朱尚烈也覺父皇對他期許頗高,有可能取大哥而代之。


    這期間,更有一些商賈投到其門下,送美人、獻銀子,朱尚烈初時還能拒絕,可時間久了也就接受了。


    加之一些人說,殿下欲成大事,必然要收買官員,要收買官員就得有銀子。


    如今朝廷的官員,收入大幅提升,光送銀子很人多怕是瞧不上。


    您要是能出手就是一把金豆子,才好招攬人才啊!


    朱尚烈聞言,越發覺得有理。


    於是,經手的各個項目便想法貪一些,很快便攢下不小的身家。


    這期間,他也曾無數次的害怕。


    東窗事發時,老爹會如何處置他。


    甚至一度去想,若老爹病逝於草原,他以監國的身份,是否能夠順利接班。


    不想老爹還是迴來了,甚至剛一迴來就要查賬,這令朱尚烈無比恐懼。


    “先生,事到如今,後悔已無用處,可有妙法救孤?”


    老者歎息一聲道:“陛下覺得,您的那些手法,能瞞的住嗎?”


    朱尚烈想哭,他年紀輕輕,第一次監國,第一次貪汙,哪有什麽經驗,又哪裏能瞞得住。


    “怕是,瞞不過父皇吧?”


    “所以嘛,為今之計,與其讓皇上查出來,不如王爺自己去認錯吧!”


    朱尚烈聞言,表情驚愕,退後兩步道:“先生說的什麽話,讓孤去認錯,那豈不是讓我,自尋死路嗎?”


    老者道:“王爺覺得,太子,貪腐否?”


    朱尚烈道:“我倒沒去查太子的帳,可皇後娘娘一家,於財貨方麵並不幹淨。”


    老者笑著道:“其實老夫覺得,太子殿下於財物方麵,還是幹淨的。因為皇後娘娘家族為其斂財,已不需要他去貪腐。殿下的缺陷在於根基太淺,所以隻能親身上陣。


    陛下能容忍皇後娘娘家族貪腐,是因為知道這些錢,大部分被太子用了。


    他若不換儲君,就必須容忍。


    陛下有意以王爺取代太子,也會容忍殿下的!”


    朱尚烈聞言皺眉,心裏道:“父皇若不再考慮我,那本王豈不是危險了?”


    可事到如今,也沒有好的法子,朱尚烈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賭一把,去行宮門口請罪。


    想到此處,朱尚烈靈光乍現,叫了一聲,“行宮?”


    老者哈哈一笑:“殿下這迴想明白,皇上為何不待在皇宮,而是去行宮了吧!”


    朱尚烈來迴走了幾步,興奮道:“行宮地處終南山腳下,環境優美,人跡罕至,我去那邊跪著,不似午門前那般張揚!”


    老者道:“正是如此,看來皇上已等你多時了啊!王爺若再不去,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朱尚烈聞言,道:“那我命人尋一些荊棘,負……!”


    老者忙說,“王爺湖塗,陛下之所以選在行宮,便是要掩人耳目。您要去負荊請罪,總要弄出些流言來。若傳開了,豈不辜負陛下苦心?”


    “對,對,對,卻是本王想岔了!”朱尚烈懊惱道。


    旋即帶著幾名貼身侍衛,縱馬出了長安城,直奔行宮而去。


    朱尚烈一行人騎的都是寶馬良駒,很快來到行宮門前。


    也不說話,直挺挺跪了下去。


    守在門前的一名侍衛道:“王爺,莫要在這跪著,皇上說了,您要到了,便直接進去!”


    朱尚烈聞言心中感慨,這種局麵,到底是個父皇算無遺策,還是先生神機妙算啊!


    起身進了行宮,被小太監引領,很快來到一處湖泊前,瞧見釣魚的朱樉。


    “罪臣,朱尚烈,參見父皇!”


    朱樉一揮手,命身旁伺候的全都退下,才說道:“你,何罪之有啊!”


    “兒臣一時湖塗,貪了朝廷一些銀子!”


    “真的是一時湖塗嗎?朕瞧你應該是明知故犯吧?”


    朱尚烈叩頭哭道:“父皇有所不知,那些人為了腐化臣,能做到什麽程度。他們是想方設法的討好兒臣,千方百計的送銀子、美人。更有甚者,獻上自己的老婆、妹妹。父皇您說,誰能承受起這樣的考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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