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的野心,都是與實力相匹配的。


    正所謂人窮誌短,得意忘形。


    曆史上的馬哈木固然是野心勃勃的一代梟雄,可如今遭遇慘敗,部落實力大減,哪裏還敢與大明抗衡。


    更何況朱樉推出的盟旗製度,相當於草原上土司,在蒙古各部愈發分裂與內鬥的曆史趨勢下,是符合各部首領利益的。


    馬哈木敗軍之將,已無反對的實力。


    所謂打不過就加入,朱樉開出的條件足夠高,為其賣命也沒什麽。


    朱樉見此人態度恭謹,非常高興,當即賜下一些財物。


    至於許諾的那些封賞,則要等到庫裏台大會時,再行發放。


    等馬哈木離開後,朱樉想了想,又命人招來阿魯台。


    此人在原本的曆史上,是馬哈木的對頭。


    既然能用馬哈木,這阿魯台也不能讓他閑著。


    不多時,阿魯台覲見。


    施禮過後,朱樉說了對馬哈木的安排。


    阿魯台當即道:“陛下,臣亦願為大明開疆拓土!”


    朱樉嗬嗬一笑,“你有此心,朕心甚慰,不過朕想要你開拓的疆土,不在西而在北!”


    阿魯台聞言臉色一變,在北?這裏就已經很往北了。


    “陛下,我們蒙古諸部遊牧,最遠也就到北海一帶。至於再往北,皆為苦寒之地,那裏的人除了蒙古、突厥等人外,好多還在用石頭當武器!”


    朱樉起身感慨,“想到那裏的人,生活如此困苦,連鐵器都沒有,朕的心裏很難過啊!”


    阿魯台懵了,所說朱樉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皇帝陛下,如此仁德嗎?


    不敢相信啊,為何我們的皇帝總是昏聵、殘暴,耽於酒色呢!


    可如果要讓他當大汗,他也會優先考慮享樂,而非子民的生活吧!


    阿魯台被朱樉說的,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隻好按禮部的官員教過的話術道:“陛下仁德!”


    朱樉道:“從這裏往北六千裏,有一片極為寒冷的海域,號稱北冰洋。往東北方向近萬裏,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半島,名為勘察加,號稱世界的盡頭。


    我希望你能派出人馬,往這兩個地方去,沿途招撫當地的百姓。再帶些鐵器、酒水,與他們交換毛皮……!”


    阿魯台愣愣的聽著朱樉對他的希望與許諾,腦子裏就一個念頭,“皇上瘋了嗎?為什麽讓我的勇士去那種苦寒之地?哎,突然覺得,就喜歡喝酒、美人、打獵的蒙古大汗也挺好的!”


    阿魯台心不在焉的聽完朱樉說的話,然後用禮部培訓過的話術應答。


    朱樉見其態度敷衍,也就懶得在與此人周旋,將其打發了了事。


    薩穆爾公主好奇道:“皇帝哥哥,好端端的,為何一定要派人去那麽苦寒的地方啊!我聽人說過,北海再往北,連樹木都不長。冬天的時候,冷的能凍死人,風雪特別大!”


    朱樉道:“明雖大,卻無一寸土地是多餘的。遙遠的北方雖然苦寒,可地下蘊含的礦產、財富,在未來足以令我們的子孫過上好日子。”


    薩穆爾道:“你說,那邊的地下,有很多金、銀?”


    朱樉哈哈一笑,“可不止金銀啊!”


    在廣袤的西伯利亞土地上,有太多的礦產資源了。隻可惜在這時代,石油、天然氣的利用率太低。


    如大明此刻,雖說已開采石油,且經過土法提煉,能夠生產煤油、汽油。


    前者主要用於煤油燈消耗,汽油主要用於製造燃燒瓶,基本都是軍隊消耗,所以很難談有什麽產值。


    雖說朱樉活著時,很難看到內燃機的誕生,但科學院已經早早進行蒸汽機的研究了。


    是以朱樉相信,大明的石油時代並不遙遠,隻是他看到的機會不大而已。


    隨意忽悠薩穆爾一番,朱樉又召見幾個部落首領,跟他們談起極北之地。


    然這些人似得到消息一般,都找各種理由推辭,朱樉也就不強求了。


    至於派出大明將士,朱樉思前想後都覺不是很妥當,也就把這事暫時擱置了。


    又過十餘日,到建元十年六月下旬,籌備多日的庫裏台大會終於召開了。


    朱樉按禮部官員設計的儀式流程,兼領蒙古大汗位。


    同時頒布盟旗製度,劃分各部區域、領地,命各旗推舉盟長、副盟長。


    且一口氣封了兩百多名伯爵,十八個侯爵。


    另外,住在北海(貝加爾湖)以北的幾個部族,也派人過來參加庫裏台大會。


    朱樉對這些人也進行了封賞,讓其沐浴大明的恩德。


    待整個大會流程,步入尾聲的時候,朱樉再次走上高台,對這些正式向其表示臣服的子民發表講話。


    其大概意思自然是要讓草原上的百姓,也能沐浴大明王朝的恩德,讓百姓們都過上好日子。


    有部落首領、士卒不以為然。


    因為當中好些人選擇臣服,不是因為自己願意,而是大勢所趨。


    他們當中好多人的兄弟、親人被大明以俘虜的身份押入長城以裏,說是被安排屯田去了,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會不會被忽然殺掉啊!


    是以這場大會,很多人迫於巨大的軍事壓力,表麵臣服。


    心中則暗暗腹誹,長生天會懲罰你的。


    可誰知,高台上的朱樉一番話說完後,忽然盤腿坐下了。


    在場的一眾人都看傻眼了,諸多新封的旗主、盟長伸長脖子,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大明的太子、文官、武將也都一臉懵逼,有的甚至在想,皇上莫不是中邪了吧!


    這可是當年成吉思汗獲得汗位的地方,皇上滅了蒙古汗國也就算了,偏偏到這個地方兼任蒙古大汗,莫不是……!


    就在眾人胡思亂想時,卻見朱樉身旁忽長出一圈圈的綠葉,麵積越來越大,旋即鋪滿整個高台。


    “唿!”


    “嘶!”


    在場眾人全都傻眼了,發出驚訝的“嘶、哈”聲,旋即議論起來。


    “這,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長生天,在保佑他不成?”


    “我不是眼花了吧,平地怎麽可能長出綠葉?”


    “我的天啊,那,那,那是什麽?”


    “蓮花?”


    “大汗身邊全是蓮花!”


    原來,在眾人感慨、震驚之時,平地生出綠葉從中,忽長出一朵荷花。


    兩朵、三朵,越來越多。


    於此同時,端坐於高台上的朱樉,寶相莊嚴,手捏法印,宛如得到高僧一般。


    “活,佛降世啊!”


    一個新封的旗主表情似笑似哭,直挺挺的跪下了。


    受他影響,周邊的旗主、盟長也都跪下,大禮參拜。


    到顯得一旁的大明文武百官,很是紮眼。


    這些人多數都是不信佛的,眼見皇上弄出這麽一出,也不知該不該參拜了!


    朱樉忽然抬頭,目光凜然。


    朱尚炳這才反應過來,帶領文武百官慌忙跪了下去。


    心裏卻道:“父皇,莫不真是活佛轉世吧?要真這樣,再活個三五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啊,那我豈不是還得當幾十年的太子?”


    朱尚炳想到這,心裏叫苦,暗暗道:“天下焉有五十年之太子乎?”


    而在這時,在場所有人都跪下了,一個個大禮參拜。


    尤其是底層士卒,被震撼的無以複加。


    心中道:“怪不得大汗這麽輕易便統一了草原,原來是活佛轉世啊!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朱樉睜開眼,隨意念了一段經文,一眾旗主、盟長和底層士卒卻聽得如癡如醉。


    仿佛聽了“活佛”講經,整個人便沾染靈氣一般。


    而當朱樉起身離去後,一眾旗主、盟長紛紛湧上高台,搶奪荷葉、蓮花。


    發現這東西是真的,一個個熱淚盈眶。


    “活佛降世、活佛降世啊!”


    同樣上來的額勒伯克,在聞過蓮花的清香後,暗暗感慨,“看來那場大敗,是上天注定的啊!”


    一旁的本雅失裏,將蓮花放在口中,叫了幾口咽下,低聲道:“父親,這蓮花味道極好,不似凡品啊!”


    旁邊的人瞧了,也有樣學樣,生吃蓮花,越發相信朱樉是活佛降世了。


    大帳內薩穆爾恭恭敬敬的跪在門口,恭迎朱樉歸來。


    “愛妃,你這是為何?”


    “陛下,臣妾今日才知,您不僅是大明的皇帝,蒙古的大汗,更是天上的活佛降世,迴想往日作為,臣妾實在汗顏,還請陛下恕罪!”


    朱樉聞言,哈哈一笑道:“前世神仙也好,凡人也罷,都不及今生踏踏實實過日子。你我夫妻一體,不必想那些!”


    要說朱樉今日的舉動,也是臨時起意。


    因為滿清統治草原,一靠盟旗製度,二靠高原上的佛教。


    可要想把高原上的高僧請來,著實有些麻煩。


    好在蒙古諸部名義上臣服朱樉時,蒙古汗國故地在“萬裏江山圖”上便已經被點亮了。


    朱樉隻需借用萬裏江山圖和它當中的良種與草木精華,讓高台長滿荷葉,開滿鮮花,便能收取民心,也就親自操作了。


    效果嘛,自然是極好的。


    無論是蒙古貴族還是大明的文武百官,看朱樉的眼神都變得更加敬畏了。


    “萬歲爺,阿魯台在外麵跪著,想要見您!”小春子緊張道。


    朱樉笑了,心說:“這就出效果了?看來沒事還要施展一番啊!”


    “傳!”


    阿魯台很快過來,撲通一聲跪下,大禮參拜道:“臣阿魯台,參加大明皇帝、蒙古大汗、轉世活佛,皇帝陛下萬歲、蒙古大汗萬歲、轉世活佛……!”


    “停、停!”


    朱樉哭笑不得,“你這是拜一個人,還是拜三個人啊!”


    阿魯台有些懵,“臣,隻拜您一個啊!”


    朱樉笑道:“可我聽著像是拜三個,算了,你以後也不用一口氣說這麽多尊稱,拜一個就好!”


    阿魯台道:“那臣,還是稱您為大汗吧!”


    朱樉不置可否,“說吧,過來尋朕什麽事?”


    阿魯台道:“陛下前些時日說的,要臣派人向北、向東尋找北冰洋與勘察加,臣打算派自己的長子與次子各帶一隊,前往尋找!”


    朱樉道:“此行,還是很危險的,就不要派兩個兒子了!”


    阿魯台道:“陛下,他們都是自願的,願意遵從您的指引,尋找遙遠的北方,與世界的盡頭!雖死無悔啊!”


    朱樉正想著該怎麽迴答時,小春子過來低聲道:“陛下,不好了,很多年輕人跪在外麵,聲稱要給您當護衛!”


    不等朱樉說話,阿魯台已經怒了,“這幫小子,還真會想好事。能在佛祖身邊聽法的,最次也得是個羅漢,他們憑什麽?”


    朱樉聞言,哭笑不得,未料隨便弄一下,效果這麽好。


    “年輕人,有想法是好的,總要給他們一個機會,迴頭安排個考試,考的好的,讓他們來朕身邊當護衛。”


    阿魯台忙施禮道:“臣,代那些孩子,謝陛下洪恩,也請陛下,給臣的兩個兒子,一次遠行的機會。”


    朱樉略加思索,緩緩道:“好吧,明日你帶兩個孩子來見朕,朕與他們好好說一說。”


    在朱樉想來,北極雖苦寒,可要春天出發,夏天到的話,也是能去的。


    再者物資缺乏的原住民都能在西伯利亞生活,風險還是可控的。


    打發走了阿魯台,朱樉開始琢磨班師迴朝的事。


    他這一次征戰,外出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花的銀子又多。


    以大明此刻的富裕程度,也快承受不起了。


    也就是朱樉開出不少大礦,幫朝廷省出不少物資、金銀,不然財政數據更加難看。


    朱樉在斡難河畔又待了數日,對兩隻“探險隊”進行指導。


    隨即又舉辦一次小型的武舉,在一眾報名的少年中,選出了一隻五百人的隊伍,納入神武衛。


    七月初,朱樉終於率部啟程南歸,卻沒有走受降城,而是往東南方去,先到北平,再走濟州府,過開封、洛陽,最終返迴長安。


    監國的秦王朱尚烈、漢王朱尚煜,以及在京的大小官員,都從東麵的城門出京,到郊外三十裏處迎接朱樉的隊伍。


    “兒臣,秦王朱尚烈、漢王朱尚煜,參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樉嗬嗬一笑:“都是自家人,勿須行此大禮,起來吧!”


    “謝萬歲!”


    朱樉問兩位王爺在京監國的具體情況,朱尚烈一一解答。


    朱樉又說道:“明日,把戶部這兩年的賬本,都送到宮裏,朕要瞧一瞧!”


    朱尚烈聞言,瞬間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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