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此言一出,夏守庚知道自己想要空手套白狼的想法落空,隻能是嘴角一抽,開口詢問道。


    “不知李節帥想要什麽條件?”


    “若不過分的話,朝廷可以考慮答應!”


    談判嘛,說白了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心理博弈。


    夏守庚不想先開口把自己的底牌給暴露出去,是故示意靖海軍這邊先開口提條件。


    李嘯笑著捋了捋下頜濃密的胡須,開口說道。


    “哈哈,夏侍郎既然這麽說了,那本帥便不客氣了。”


    “朝廷若想招安我靖海軍,必須要先答應我靖海軍三個條件方可。”


    “一是承認我靖海軍占據現有地盤歸屬我靖海軍所有。”


    “二是允許我靖海軍自成體係,割地自治。”


    “三是要冊封本帥為一鎮節度,節製經略一方。”


    “若是大宋朝廷能答應這三個條件,那我靖海軍這數萬兒郎,便將成為大宋靖平南國的最大助力。”


    李嘯現在的態度很明確,大宋朝廷要招安靖海軍為己所用可以,但要承認靖海軍現在所占據的地盤,包括廣州,瓊州等地全部在內。


    除此之外,還要允許靖海軍半獨立自治。


    如果大宋答應這些條件,那麽靖海軍就是大宋靖平南國的最大助力!


    如果大宋不答應,那反之亦然,靖海軍就會成為大宋在南方最大的威脅。


    夏守庚聽完李嘯提出來的要求,頓時便瞪大了眼睛,開口說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此等要求,朝廷是決計無法答應的。”


    “貴軍若是堅持這樣的要求,那這次談判招安便沒必要談了。”


    “貴軍準備迎接大宋朝廷的怒火吧!”


    靖海軍這特麽哪裏是接受朝廷招安,這特麽明明是要獨立啊!


    夏守庚有預感,他如果答應靖海軍如此無理的要求,那麽他的官也就做到頭了。


    等他返迴臨安之後,官家肯定會罷了他的官,給朝廷上下一個交代。


    李嘯聽聞此言,也不惱火,隻是繼續笑嗬嗬的說道。


    “夏侍郎稍安勿躁,談判談判,要的就是一個談。”


    “我這邊開價高了,你那邊也是可以還價的嗎?”


    夏守庚聞言,臉上的怒容稍霽,但還是態度堅定的開口說道。


    “不管如何,朝廷也是不可能接受貴軍在接受朝廷招安之後,還保持獨立的。”


    “這是對朝廷的極大挑釁!”


    李嘯聞言,將眼神撇向了自己兒子,示意是你出場的時候了。


    李崇聞言,眯著眼睛站出來說道。


    “嗬嗬,是嗎?既然如此,那招安便不用談了。”


    “我李家若是投蒙古,就憑我李家手上數萬精兵,千條戰船,說不定都能換個王爺當當,再差再差,一個世侯肯定也不成問題。”


    “而大宋卻是如此吝嗇,別說封侯封王了,卻是連我靖海軍自治的要求都不答應,那便不用談了,相信蒙古人會有興趣和我李家談談的。”


    李崇眯著眼睛說道。


    雖然他是絕對不會投降蒙古做漢奸的,但是這卻並不妨礙李崇用投靠蒙古人為籌碼,逼迫大宋向靖海軍讓步。


    夏守庚聞言,臉色瞬間漲紅,指著李崇怒吼道。


    “無君無父,爾這庶子怎麽能如此無君無父?”


    “虧你李氏還是當年的大唐後裔,若是投降北虜,披發左衽,拜夷狄之君,你可能對得起自己的祖宗?”


    夏守庚雖然是一個文臣,但由於現在大宋麵臨前所未有的內憂外患局麵,以及賈似道孤身入鄂州,擊退蒙古進犯,創鄂州大捷的先例。


    是故,現在大宋朝中興起了一股出將入相的風潮。


    不少朝中大臣為了複製賈似道出將入相的經曆,都開始研究起了軍略。


    夏守庚便是其中之一。


    然後,隨著對軍略的深入研究,夏守庚也是逐漸意識到了大宋現在麵臨的局勢究竟有多麽的危險。


    也就是目前和蒙古人比起來,大宋的水師占優,是故大宋還能憑借水師之力隔斷江河,將戰線穩定在淮河一線。


    否則的話,大宋怕是根本扛不住蒙古人的南下攻勢。


    換句話說也就是,現在蒙古人之所以沒能滅亡大宋,最大的原因就是大宋強勢的水師。


    可若是靖海軍投蒙,那對大宋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因為靖海軍的水師力量十分強勢,一但靖海軍投蒙,那便可以為蒙古人帶去一隻不弱的水師力量。


    而這卻是有可能打破現在蒙宋之間本就脆弱的軍事平衡。


    一但蒙軍得到一隻強勢的水師,那大宋在蒙軍麵前唯一的優勢也將不複存在。


    大宋的淮河,荊湖防線便有可能被蒙軍突破。


    對大宋來說,將會是一次滅頂之災。


    到時候,大宋怕是連南渡的機會都不會有。


    這也是為什麽在聽到李崇的威脅之後,夏守庚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的原因所在。


    因為他能夠意識到,一但靖海軍選擇投靠蒙古,對大宋來說,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的夏守庚與其說是怒,倒不如說是在用憤怒來掩蓋他自己極為恐懼的真實情緒。


    現在的夏守庚,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尤其是當他麵對李崇那好似深淵般厚重的眼神,若平湖般的麵色時,更是感受到了害怕。


    因為,光從表情上來看,他無法判斷出李崇現在的情緒。


    他不知道剛剛李崇所言究竟是在威脅大宋讓步,還是真有投降蒙古,換個世侯做做的打算。


    夏守庚現在是真的有些無奈,說句實在的,在招降武夫這方麵,大宋確實是無法和北虜相比的。


    北虜那邊能隨意給領兵的武夫世侯的待遇,可劃地自治,收稅養兵,兵權和富貴子孫均可世襲,甚至就連地盤都可以世襲。


    除去腦袋上還有個蒙古人之外,再無桎梏,說是國中之國也是毫不為過!


    哪個武夫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可大宋這邊卻是連給個官職都摳摳搜搜的,武夫們即使僥幸得了官職,還要被文臣們鄙視和打壓。


    在這個民族主義尚未成型,大家都還沒有強烈的民族觀念,普遍有奶便是娘的時代。


    大宋這邊對武將來說,除去一個虛無縹緲的正統大義之外,還真就沒有一點能比得過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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