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庚守站在靖海軍的衙署前,目光向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靜候著李嘯李崇父子抵達。


    他們一行人抵達廣州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談判招安的事情卻是一直停留在紙麵之上,未能得到實際性的進展。


    靖海軍這邊一直在以節帥不在廣州為理由進行拖延,並沒有一個準話。


    如今,李嘯李崇父子迴到廣州,總算是讓他們看到了談判招安的希望。


    馬蹄聲隆隆,馬隊所過之處,道路兩旁的靖海軍士卒整齊行禮。


    拳頭錘擊胸口的聲音非常響亮!


    這還是因為廣州天氣炎熱,靖海軍士卒隻穿了軍服,而沒有穿著甲胄。


    否則的話,他們行軍禮的聲勢隻會更更大。


    那隻馬隊迅速奔至夏守庚等人麵前,李嘯翻身下馬,李崇緊隨其後。


    父子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廣州衙署前。


    身後是一名名身上帶著殺氣的親衛跟隨了,排場很大。


    夏守庚見此,轉頭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文天祥和陳宜中。


    文天祥和陳宜中兩人確認了李崇的身份,文天祥上前來開口說道。


    “啟稟侍郎,那個年輕人就是李崇。”


    夏守庚聞言,頷首表示自己明白,然後主動上前去打招唿。


    “大宋禮部侍郎夏守庚,見過節帥了,少帥!”


    既然能夠確定李崇的身份,那麽能走在李崇身前的那人的是誰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為了表明大宋招安的誠意,夏守庚在和李嘯打招唿時,對李嘯直接稱唿為節帥,也算是在向李嘯賣好。


    李嘯聞言,上前幾步十分爽朗的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有勞侍郎久侯,前些時日,某實在是軍務繁忙脫不開身啊,否則的話,早便來廣州,同侍郎會談商議招安之事了。”


    既然夏守庚給了自己麵子,那為人八麵玲瓏的李嘯自然也會照顧夏守庚的麵子。


    而一旁的李崇見此,卻是上前一步,冷著臉說道。


    “招安?招什麽安?”


    “我靖海軍兵強馬壯,擁兵自治豈不痛快?為什麽要接受你朝廷的招安?難道是為了拿兄弟的血去換大宋的天下太平,然後再被拉到風波亭去喊天日昭昭嗎?”


    在這次的談判招安中,李崇說扮演的角色就是唱黑臉的。


    靖海軍要和朝廷談判招安的事情,要為自己爭取更好的招安條件,那就必須得有一個人站出來唱黑臉,扮演堅決反對招安的角色。


    然後倒逼朝廷讓步!


    李崇沒什麽猶豫,便將這事給接了下來,準備要自己親自來扮演唱黑臉的角色。


    因為他之所以讚同靖海軍接受招安,那是因為他明白招安對靖海軍有利。


    但其實發自內心來講,李崇對招安無感。


    見李崇站出來潑冷水,夏守庚和文天祥等人都是麵色一滯,忍不住麵露尷尬之色。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靖海軍給他們的下馬威。


    李嘯見此,為了給大宋的這些官員們一個台階下,轉頭嗬斥自己兒子道。


    “逆子住嘴,朝廷使者當麵,豈容你胡言亂語?”


    李崇見此,也是配合表演道。


    “啟稟父帥,兒子知錯,但我還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對招安之事是極不讚成的。”


    簡稱,知錯,但我不改!


    語罷,他一甩衣袖,大步向衙署內走去。


    身旁的護衛迅速跟上。


    李嘯見此,打著哈哈說道。


    “哈哈,犬子無狀,讓諸位見效了。”


    夏守庚嘴角抽了抽,但還是開口說道。


    “少帥直言不諱,倒也不算什麽壞事。”


    隻是,在說話是,他臉上的僵硬卻是表明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平靜。


    李嘯臉上的表情不變,然後招唿夏守庚等人進入廣州的衙署準備談判招安的事情。


    ……


    會議室內!


    靖海軍的一眾將官高層,和大宋派來的招安使團分別列坐在一張長桌的兩側。


    一張張太師椅一字排開,大家各自入座。


    侍從們將茶水點心給端了上來,分別擺放在了眾人的麵前。


    李嘯端坐在正中間的主位上,靖海軍居右,宋使局左。


    李崇坐在右首位上,翹著二郎腿,臉上滿是屬於少年人的桀驁和囂張。


    手中端著一盞茶杯,不時的吹一下茶杯中的茶葉,然後抿一口茶水。


    而在他的正對麵,坐著的便是夏守庚。


    等所有人都各自落座,夏守庚站出來說道。


    “貴軍起於嶺南,兵威強盛,雖興於一時,但若戰事綿延焦灼,以貴軍所占之地的人力物力,又豈能是據有天下三百年,底蘊深厚的大宋朝廷的對手?”


    “若戰事繼續擴大,真到了大宋王師兵臨城下的那一步,節帥怕是難逃生死族滅的結局。”


    “對節帥來說,此時急流勇退,接受朝廷招安,以自己手上的資本為自己換取一個榮華富貴,高官厚祿,豈不美哉?”


    夏守庚在說這話時,臉上仿佛寫滿了我是為你好。


    靖海軍這邊的諸人聞言,皆是麵露不快之色。


    有種被小覷了的憋屈感!


    李嘯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崇站出來說道。


    “嗬嗬夏侍郎這話怕是不見得吧?”


    “夏侍郎飽讀詩書,博覽古今,學富五車,乃是朝廷棟梁,一時人傑,可也不要將我等武夫當成傻子才是。”


    “大宋朝廷兵多將廣,國庫充裕,底蘊深厚,我靖海軍遠不是大宋朝廷的對手,這點沒錯。”


    “但是,大宋現在可不光我靖海軍一個敵人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大宋的重兵集團,應該都在北邊用於應對隨時可能大舉南下蒙古大軍。”


    “大宋現在即使有十分的力氣,又有幾分能用在我靖海軍身上?”


    “怎麽,北邊的川蜀,荊湖,兩淮防線都不要了?”


    “怎麽,大宋天子已經做好再次南遷的準備了?”


    李崇毫不猶豫的迴懟。


    對於想把自己當傻子忽悠的人,李崇可不會給他好臉色。


    李嘯見此,也是開口唱白臉道。


    “夏侍郎,對於接受招安的事情,本帥是有意向的。”


    “但是,有意向歸有意向,條件也是需要好好談一談的。”


    “大宋朝廷想要收得我靖海軍這數萬精兵,千條海船為己所用,不付出些代價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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