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萬兩千貫銅錢,在這個時代,可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哪怕是對李嘯這樣的大船主來說,一萬兩千貫也能算是一筆十分豐厚的繳獲。


    這還是孫馮兩人有那麽多手下要養的緣故,否則的話,他們所攢下的錢財隻會更多。


    李嘯聞言,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笑容。


    隨即開口說道。


    “哈哈哈,好事,好事。”


    “隻要能消化掉這些海船和戰俘,我李家接下來便可輕鬆應對朝廷的圍剿了。”


    隻要李家此次能成功吞並孫馮兩人的部屬,實力差不多就能直接翻倍。


    接下來要應對朝廷的圍剿,自然會輕鬆許多。


    李崇聞言,也是點頭說道。


    “父親所言甚是。”


    論發展勢力最快的方法是什麽?


    如果不管後果的話,並不是埋頭種田,而是吞並同夥。


    在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之後,李崇表示自己深有感觸。


    ……


    時間飛逝,一個月時間眨眼而過。


    這一日,廣州城外的廣州水師大營人頭攢動,帆影如海。


    一條條懸掛著大宋旗幟的船隻停泊在碼頭泊位上,一名名民夫組成隊列,排成長龍,如同一隻隻辛勤的螞蟻。


    用肩挑手扛的手段,將大量的箭矢,投石,火油,糧食,藥材,淡水等物資轉運到宋軍水師的戰船上。


    這些民夫們大多赤裸著上半身,露出能數得清肋骨的胸膛,汗水順著身體流淌。


    汗水在沾滿灰塵的身體上,衝刷出一道道顯眼的痕跡。


    一滴滴汗水滴落在地麵上,眨眼間便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了一起。


    然後在天空中懸著的大太陽的照射下,迅速蒸發。


    他們臉上的皺紋,就是苦難的生活所留給他們的痕跡。


    廣州的天氣很熱,尤其是現在正是盛夏,白天的氣溫甚至能高達三四十度。


    對於這些被朝廷征了徭役的民夫來說,實在是一場煎熬。


    而與此同時,水營的大校場上,兩三千廣州水師的兵卒頂著大太陽站立。


    這些宋軍的兵卒三五成群,站的歪歪扭扭。


    一個個斜肩拉跨,不時的打一個哈欠,或是交頭接耳一陣,像農民多於像士兵。


    吳鐵柱使勁了眨了眨眼睛,緩解了一下汗水滴入眼睛裏帶來的刺痛。


    “他媽的,今天這麽大的太陽讓弟兄們來校場上站著,萬都統這他媽的不是折騰人嘛。”


    “待會兒下了值,去我家喝湯,去去熱氣咩!”


    一旁一名身材幹瘦的漢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忍不住開口吐槽道。


    他拄著一杆長槍站立,槍尖處的紅纓早已褪色,被太陽曬的發白。


    頭頂寬大的範陽帽帽簷,直接將王二的大半張臉都給擋在了陰影中。


    吳鐵柱脫下帽子,給自己扇著風。


    汗水將他額角的碎發變成了一縷一縷的。


    聽到王二的抱怨,吳鐵柱開口說道。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吧!”


    “都統也不想折騰兄弟們,我聽說是府尊要來視察,都統才讓我們都到校場上列隊。”


    王二聞言,眼睛一亮,話語中少了些怨氣開口道。


    “哎,原來是府尊要來啊!”


    “我聽說進士老爺都是文曲星下凡,待會兒我可得好好看看。”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讀書人都有一種迷之崇拜。


    王二剛剛還因為被折騰而滿腹牢騷,結果聽到府尊要來,瞬間怨氣便消散了大半,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話說府尊大人為啥要來軍營裏看我們這些臭丘八啊?”


    王二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吳鐵柱還沒說話,一旁身材胖大的副都頭張仲開口說道。


    “咱們明天就要出征討賊了,你說府尊大人還能來做什麽?無非也就是檢閱部隊,鼓舞軍心的事情。”


    副都頭雖然為基層軍官,但待遇要比普通士兵好得多。


    而張仲又是個不忌嘴的,是故身形相當的胖大。


    胖子不耐熱,張仲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如槳汗水給濕透了,黏在了皮膚上。


    他在說話的同時,不斷的揪著衣領,然後用範陽帽往領口裏扇風。


    張仲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忍不住開口吐槽道。


    “隻是我聽說,此次朝廷要發兵剿寇,並非是出自什麽公心,而是因為私怨。”


    “咱們這位府尊的小舅子死在了一個海賊手上,是故,府尊大人才會對剿寇如此上心。”


    吳鐵柱聞言點頭附和道。


    “嘿,要我說啊,那海賊幹的漂亮。”


    “那錢衙內實在不是個東西,仗著府尊的勢,在廣州城內禍禍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嚇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婦連們連門都不敢出。”


    “殺掉錢衙內的那海賊,也他娘的算是為民除害了。”


    張仲瞪了一眼自己的屬下,開口說道。


    “吳鐵柱,你狗日的嘴上咋就沒個把門的?府尊家的衙內是你我能評論的嗎?”


    “你小子遲早死在自己這破張嘴上,以後說話小心些吧。”


    吳鐵柱聞言,訕訕的撓了撓頭,不再敢多說什麽。


    一旁的王二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隻是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廣州知府蘇文盛乘著轎子,打著儀仗,走進了廣州水師的大營。


    萬安盛帶著軍中的都虞侯,指揮使等軍官在營門外恭候。


    見蘇文盛的依仗走來,一群武將紛紛跪在了地上,叩首行禮。


    萬安盛將腦袋磕在地上,大聲說道。


    “末將廣州水師都統萬安盛,拜見府尊。”


    蘇文盛在長隨的攙扶下,從轎子內下來。


    蘇文盛今日身穿一身紅色官袍,腰間束著青玉帶,腳踏玄色白底官靴,頭戴長耳烏紗帽,威嚴十足。


    在宋代,一品到三品的大員穿紫袍,四品五品穿紅袍,而六七品穿綠袍,再往下就是青袍。


    而廣州府尹乃是從四品的官階,蘇文盛所穿自然是紅袍。


    蘇文盛邁著平穩的四方步,走到了萬安盛等武將麵前,然後聲音平淡的說道。


    “都起來吧!”


    “為本官帶路,檢閱一下我大宋的水師。”


    萬安盛從地上爬起來,十分卑微的點頭應是,然後說道。


    “末將遵命,請府尊隨末將來。”


    語罷,他弓著腰,在前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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