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斯原本不想說。


    但這時它忍不住了,就隨意的說了。


    “有一個叫艾恩的人,哦,你不需要知道它是什麽人,這不是個好東西,但漫長的時間,它的手上是有一些好東西。其中有一樣,叫血塔。這隻七層的小塔,可以從中源源不斷的流出高品質的血來,有了這個,對於我們血裔來說,血癮就不算什麽了,我們不用殺人,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食物。那樣的寶貝,我真的很想要。”


    伊麗莎白想了想:“那是很多年前,麥林聯軍打敗了東方大離國的事,聽說當時麥林組織了二十多萬大軍,在三萬或五萬大離仆從軍的反叛幫助下,消滅了兩萬左右的大離邊軍。這一戰,打得十分慘烈。麥林雖然勝了,也得到了很多戰利品,但巨大的損失,讓他們觸目驚心,因為害怕大離報仇,他們很快就退走了。好在此後大離國似乎暴發了嚴重的內亂,所以才沒有事了。而當時,這座血塔,就是大離軍一個信奉釋門的人帶出來的一件寶貝。”


    巴恩斯歎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麥林的攻擊是因為教廷的聖戰,而不管怎麽說,艾恩都對教廷比較上心,也不知是運氣還是什麽,這隻血塔到了它的手上。”


    伊麗莎白有些不理解了。


    “它既然有這個,那為什麽……”


    巴恩斯眼神幽幽。


    “因為同質化。這個血塔雖好,但再好的東西,如果一直吃,那也是受不了的,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伊麗莎白頓時無語。


    是的。


    對的。


    當初。


    就是這樣。


    仔細看看。


    伊麗莎白不美麗嗎?


    她像一個古典女神一樣站在那裏。


    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擺什麽姿勢。


    隻要這樣,簡單的站著。


    都不需要什麽儀態氣質。


    她就在那裏站著。


    都會讓無數男人去傾倒。


    這就是頂級美女的魅力。


    但,即便是她這樣頂級的素質美女。


    她的前男友,還有之前的喀巴山之王,那個血裔,不也是在把她上手後就無情的拋棄了嗎?


    如果說前男友也就算了。


    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渣男,垃圾。


    但血裔呢?


    那個血裔,得到了她,才幾個月,就把她像垃圾一樣,關到了這個地窯裏。


    原因很簡單。


    就是玩膩了。


    因為血裔正常是博聞強記的。


    當一個血裔喜歡上你,真的是什麽都喜歡。哪怕是你的腳趾,它都想當糖葫蘆來吸吮。


    可是,真當它對你太熟悉了,對你全身上下了如指掌,知道你身上每一根的汗毛,痣點,你的一切秘密,你的汗腺分部區,你的一切的一切,全部的全部,強大的記憶力會讓你在它眼中迅速失去興趣。


    它會毫不猶豫的對你產生了厭煩。


    就像正常夫妻要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還有什麽情趣。


    厭煩,才是最正常的。


    所以,那個血塔也是一樣。


    哪怕它出產的是高品質的血源。


    但是,如果,這味道永遠是一個模樣。


    沒有人類靈魂的注入,少了那一抹的靈動,早晚會受不了的。


    現在。


    血塔在艾恩手上就是這樣。


    它的確能解餓。


    但是對艾恩來說卻不能解饞了。


    不管怎麽說。


    還是一個活人的血,被你吸到嘴裏,那才是無上的美味。


    你可以聽到它的慘叫,感覺到它的絕望,痛苦,不甘,怨恨,可能還有些別的。


    注入了這麽多情緒的血,怎麽可能是一般高品質能量能比得了的。


    就好像醫生開出的營養餐。


    營養是真有營養,但那個味道讓你一直長期吃就有些受不了了。


    不過。


    伊麗莎白卻露出了渴望。


    “如果真有,那就好了。”


    她當然不想一直這樣。


    怎麽說,伊麗莎白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


    她之所以走不了,其實不是巴恩斯不想放她。如果她能證明自己的清醒,巴恩斯絕對不會留她。


    但,做不到啊。


    伊麗莎白已經和太多同類的女人一起交換血液了。


    這是血裔,血奴,在一起減輕血癮的一種方法。


    不然,放縱她們,隨便的跑出去吸血。


    早晚有人要打過來。


    要知道。


    這裏是喀巴山。


    太多的不毛之地。


    山下是稀稀拉拉的少數村子。


    死一個人都會成為整個村子未來幾年內的談資。


    誰敢在這樣的村子裏隨便殺人。


    時代不一樣了。


    即便是血裔,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


    可以說,前一任的喀巴山之王就是因為忽視了時代變化,才導致如此的。


    那個血裔,自以為花,錢買人來吃就好了。


    結果被記者這種莫名其妙的生物跑進來調查采訪。然後就引發了巴恩斯的到來。


    坦白說,原本喀巴山之王是能勝利的。


    但是它終究還是太高調了。


    它根本不知道氣運的作用。


    結果,它耗盡了氣運,被巴恩斯反殺。


    反殺成功的巴恩斯,也是名正言順,在這裏當上了新的喀巴山之王。


    不幹不行的。


    巴恩斯已經成為了血裔。


    它迴不去了。


    就算它一定要走,不是在路上被太陽曬成灰,就是到了教廷裏被教廷收起來當狗。也許,有可能連狗都不如。


    世人以為教廷是慈祥善良的。


    但精通教廷陰暗麵的巴恩斯知道,那是多麽黑暗殘忍。


    很簡單有道理。


    教廷想要培養針對魔物的生物。


    就需要比魔物這些怪物更殘忍,更變態。


    宗教裁判所。


    就是這樣的組織。


    那裏的人,接受最嚴苛的訓練。


    他們不要私財,禁絕女色,定時,定期,用帶鐵鉤子的鞭子抽打自己,時不時的會在身上綁纏苦修帶,讓自己時刻處於痛苦之中,來克製紅塵的引誘。


    這些苦修士,和巴恩斯一樣。


    都是最冷血無情的殺手。


    然而,巴恩斯終究是一個人,一個年輕人,一個年輕的男人,他到底被一個女人迷住了。


    像巴恩斯這樣的人十分可怕。


    它們可以。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從前的巴恩斯隻知道殺怪物。


    但現在巴恩斯自己就是怪物了,它不得不給自己一個新的目標。


    那就是救贖。


    讓身陷苦難的人得救。


    所以他才在於此。


    他不是想要在這裏當什麽狗屍比的喀巴山之王,而是想,也許,可能,大概,有沒有一個機會,把這裏受苦的人,救了。


    如果有人知道他的這些心理,一定會和他說。


    你還年輕,有這些想法是對的。


    但總有一天,你老了,孤獨了,寂寞了,你身邊的人,會一個接一個的減少,沉淪,甚至墮落。


    你什麽也救不了,什麽也做不到。


    到了那時,你就會明白,什麽渴望都是假的。


    一個人,給自己找到的,哪怕是一絲絲的快樂,都是彌足珍貴的。


    因為一個人,哪怕是血裔。


    最多能做的,其實就是對自己好點。


    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不要去想什麽理想,責任,努力,幫助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


    那些東西,根本毫無意義。


    你不需要它們。


    正如你從來也沒得到過它們。


    這些話。


    不是笑話。


    也不是道理。


    而是在無數時間的洗禮下,最後殘存出來的現實。


    但是。


    不得不說。


    此時的巴恩斯還想試一試。


    艾恩看到了巴恩斯。


    它神秘的消失,又神秘的出現。


    這讓艾恩十分羨慕。


    它要是有了這種力量,還怕什麽呢。


    可惜的是,人與人的差別,有時真的太大了。就好像巴恩斯,明明是一個新近才覺醒的血裔,人家還不怎麽吸血,可能有嚴重的營養不良,但就是這麽一個人,力量之強,竟然如此變態。


    直接讓艾恩懷疑,自己幾百年的積累成了笑話。


    當然。


    艾恩也有很多能力。


    比如陰影魔法,化身魔法什麽的。


    但是,老實說,這些能力很多都是艾恩到處學來的,是它自己,好不容易才擁有的。


    就好像一個人,努力學習,才掌握的知識,被別人幾個月,隨隨便便的翻翻書就超越了。


    怎麽能不讓人心裏難受呢。


    但是,有時,就是這樣。


    現實總是讓人如此難受。


    “巴恩斯,”艾恩發出甜蜜的聲音。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


    “是的。”


    巴恩斯看著艾恩,他輕輕一笑。


    “我選擇,拒絕。”


    “什麽?!”


    艾恩大吃一驚,怎麽會這樣呢,明明之前已經都心動了,為什麽要反悔,到底是什麽原因?


    但這已經遲了。


    巴恩斯已經一拳擊出,抓入到了艾恩的胸口。


    然後,它手往迴抽,取出了一隻小塔。


    “你!”


    艾恩不甘心的叫了一聲。


    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了。


    不過巴恩斯卻無動於衷。


    它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全在手上的小塔上了。


    這是一隻白森森的小塔。


    大約是時常被人把玩,在邊角處,已經出現了晶化狀了。這讓小塔在猙獰之餘,又有些異樣的美觀。


    “這就是血塔。”


    巴恩斯產生了一絲悸動。


    從他的內心深處,有了一絲極度的渴望。


    想要把這小塔,擁為己有。


    他也明白了。


    為什麽艾恩要將此寶藏在自己身體之內,這是一絲一毫都舍不得與自己分離啊。


    同時,他催動之下,從塔中滴出了一滴血。


    這是一滴,紅色的,沒有絲毫雜質的血。


    一滴之下,讓巴恩斯幾乎如神一般。


    他原本就已經很強大了,現在無疑是更加強大了。


    “你以為你得到了什麽?”


    艾恩叫了起來。


    “你以為我為什麽能把它一直把握在手中?是我的能力,而不是你的戰力。我因為一時的大意讓你得了手,但你以為搶到的就一定是自己的了嗎?你錯了。我能守住的東西,你是守不住的,而你要為你這種行為付出代價。年輕的後輩,你太年輕了,你所不知道,關於血裔的秘密還有很多,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是想立刻死掉了!”


    擁有新的力量,巴恩斯一步就到了艾恩的身邊。


    但此時的艾恩,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得不說。


    你可以攻擊艾恩,把它打倒,打敗,打傷,但無論如何,就是很難殺死它。要不然,它又豈會存活至今。每一個長生者,都有獨到之處。


    但那些,都是始祖,都是擁有自己龐大基數的族裔的,想要殺死這樣的存在,困難是難免的。


    可艾恩算什麽始祖。


    它隻是一個有些特殊的小混血而已。


    覺醒的能力,比較保命,又專門在保命之術上下過功夫。


    但就是因此,才可見它的天賦了得。


    這不好殺還真是不好殺。


    無論是把自己變成無數的蝙蝠,老鼠,還。是化成一抹影子,趁機遁走,都是絕對的保命秘術。


    現在上經施展,即便是巴恩斯也是徒手撈空,一把抓了個寂寞。


    但這也是巴恩斯想要的。


    它又不傻。


    曾經也是和艾恩打過交道的。


    這個怪物好不好殺,它難道不知道嗎。


    方才的出手,不過是想要讓這個人趕緊滾蛋罷了。


    艾恩一走。


    伊麗莎白就跳出來。


    她的尖牙已經露了出來。


    她的眼睛也血液充湧,變成了鮮紅色。


    她的整個人更是上前抱住了巴恩斯的腿。


    “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求你,普雷斯,給我,哪怕是一滴,哪怕是一滴,我全都是你的。”


    不是她不想給別的。


    而是現在如今,伊麗莎白有的也僅僅隻是這個了。


    她迴不了家。


    再說她家中也沒有多麽驚天動地的寶物和財富。


    那些東西對巴恩斯來說,根本毫無用途。


    她能有什麽呢?


    就是她的身體。


    巴恩斯先是一陣的猶豫。


    但它終於還是伸手。


    給了伊麗莎白一滴血。


    就是這一滴血。


    伊麗莎白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滿足的血色。


    她的眼睛,也變成了美麗天空的湛藍色。


    這樣的眼睛,配合上她精致的麵容。


    得虧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是巴恩斯。


    換了別的男人,隻怕早已經忍不住,撲上來了。


    “真是奇妙,真是,漂亮。”


    巴恩斯轉過身子,他要去幫助另一個人了。


    當然,他沒有管身後的伊麗莎白。


    他知道。


    這女人會要如何做。


    這時。


    在這地窯下。


    很多女人已經醒了。


    它們一一看著伊麗莎白。


    不要說,不用問。


    這些血裔或血奴已經從空氣中,那一滴血的芬芳感覺到了神奇的影響力。


    一下子。


    它們都動了起來。


    原本半死不活的模樣消失了。


    它們眼中閃現的是瘋狂,是渴望,是欲望,是喪失理智般的獸性。


    有人甚至叫了起來。


    “伊麗莎白,伊麗莎白,你忘了我嗎?”


    “伊麗莎白,我們交換過血液!”


    “啊,救救我,伊麗莎白!”


    但是,這些人的叫聲,一丁點也沒有打動伊麗莎白。


    血塔能產出的血是有限的。


    幾個人也許大家都能享受。


    但如果加入了這些。


    那結果想想都恐怖。


    剛剛解除血癮的伊麗莎白是打死也不想來二迴了。


    所以她隻是輕輕一笑,抬腳就把地窯的門重新關了起來。


    並且。


    她還找到了鐵鏈,把這地方徹底的鎖起來了。


    至少,短期內。


    她是不想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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