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夏徹底傻眼了,叢佩兒都看呆了,拉下屬頂包,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寧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就是朱允炆的另一麵吧?


    姚善看向薛夏,皺眉問道:“人是你打的?”


    薛夏苦著臉,總算是知道朱允炆怎麽脫身了,這是準備金蟬脫殼,棄卒保帥啊,可憐的自己……


    “沒錯。”


    薛夏否認不了,那麽多人都看到了。


    “我乃是蘇州知府姚善,你對抗官府,毆打官差,現將你羈押入獄,他日問審之後再作處置,來人啊,將他給我抓起來!”


    姚善陰沉著臉,竟然你承認了,那事情就好辦。


    薛夏剛想動作,朱允炆起身道:“你不入獄誰入獄,姚知府,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打人了,打得可兇了,那,那個還躺著的,就是他用板凳砸的……”


    胡廣財張著嘴,其他在場的幾位掌櫃也都木然,不知道這位小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誰不知道這是你的家丁,哪裏有家丁為你出頭,你反而出賣人家的?


    朱允炆深深看了看一眼薛夏,然後低聲快速說道:“刑獄那一塊就交給你了。”


    薛夏恍然,朱允炆這是一石二鳥,一是自己脫身,二是想辦法將自己送到知府的地牢裏,然後調查下蘇州是不是存在冤獄。


    薛夏不知道朱允炆一開始是不是計劃好了這一切,但僅僅從一個新米、陳米的問題,就撬動了蘇州糧行商人、府衙通判、知府,一眼看商,一眼看刑獄法司。


    整個事件雖從小處起,卻似乎環環相扣,一切如謀局布置妥當。


    這是何等的心智!


    朱允炆並不擔心薛夏的安危,最多是吃點苦頭,絕不會有性命之憂,相對於摸底蘇州的法治狀況,他吃點苦完全值得。


    “我們走吧。”


    朱允炆看向寧妃,寧妃含笑起身。


    “不能讓他們走啊!”


    胡廣財悲戚地喊著,手指晃動著:“打人的雖然是這個人,但指使打人的卻是他,不能放他走!”


    朱允炆看著胡廣財,嗬嗬笑了笑,道:“你哪個眼睛看到我指使了?他打人的時候,我點過頭嗎?他打人的時候,問過我嗎?沒有啊,既然沒有,為什麽說是我指使?”


    “可你們是一夥的!”


    “有證據嗎?”


    “你們一起進來的,還說過話!”


    “這些掌櫃的也是一起來的,莫不是他們也是一夥的?說過話就是一夥,那姚知府也和我說過話,莫不是他也是同黨?”


    胡廣財徹底敗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朱允炆不屑地看了看胡廣財,想當初學校搞辯論的時候,自己都能詭辯三分,歪理三分,剩餘四分是真理,就你,憑什麽繞得過我……


    再繞下去,給你扣個造反的帽子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萬事萬物都有聯係,聯係多了,扯到地球外麵饒過來都無懈可擊……


    “姚知府,你要留我嗎?”


    朱允炆看向姚善,目光銳利而威嚴。


    姚善不由地感覺心頭一沉,終搖了搖頭,道:“既然抓到了毆打官差之人,而你們又不是同夥,自然沒有理由留你。不過——這房契,我還想請你到府衙解釋清楚。”


    朱允炆擺了擺手,道:“府衙就不用去了,我還要繼續陪夫人遊覽姑蘇城。房契是怎麽迴事,胡掌櫃十分清楚,周圍百姓也都清楚,不必用我。當然,若你需要找我,可通過王賓找到我。”


    “王賓?”


    姚善吃了一驚。


    朱允炆微微點頭:“我在他即將開業的醫館後院暫住,現在還有什麽問題,姚知府?”


    姚善看著朱允炆,最終側身,讓出道路:“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請你不要離開蘇州!”


    朱允炆爽朗一笑,道:“等結果的可不止是你一個人,改日再會。夫人,請。”


    寧妃已經習慣了朱允炆這種頗為“另類”的行為,走了過去,孫棟看了一眼薛夏,薛夏凝重地點了點頭,示意孫棟務必小心。


    孫棟了然,現在不是在虎丘時,隻有身邊幾個人,杭州安全局分部已經在暗中配合,少一個薛夏並不影響安全保護。


    周百通尷尬地看了看,咬著牙將袖子裏的錢掏了出來,交給胡廣財道:“你現在落了難,這些錢我就不收了……”


    胡廣財咕嚕一聲就暈了過去。


    該死的周百通啊,平日裏不見你這麽大方,當著通判大人,知府大人的麵,你丫的裝什麽大方,你這是可憐我,還是害死我?


    姚善如此聰明的人,怎麽可能看不清出其中貓膩,瞥了一眼胡忻,道:“糧鋪開的太大,未必有好處。”


    胡忻咬牙切齒,踢了一腳胡廣財,然後說道:“自今日起,胡家就沒有糧鋪了!”


    姚善才不管胡忻會不會真的關了自家的糧鋪,現在朝廷還沒有嚴查亦官亦商的事,這個時候官員兼-職做點買賣也很正常。


    “兩位大人,我們先告退了。”


    楊春打算走人,這其中的事必須早點告訴沈一元,讓他知曉皇帝大人來到了蘇州!


    姚善留不住朱允炆,是因為朱允炆太滑了,將自己推脫的一幹二淨,實在是沒有明證,加上有一種直覺,這才不得已放行,但對於這些掌櫃,姚善就不需要什麽明證了。


    “都在這裏說個清楚吧。”


    姚善下令關閉胡氏糧行,然後聽著幾位掌櫃與夥計的供述,時不時看向胡忻與胡廣財,最後說道:“如此說來,這房契果然是輸給對方的?”


    胡廣財立馬喊道:“我隻是說說而已……”


    姚善猛地一拍桌案,厲聲道:“說說而已?若你真的買通了這些掌櫃,一口咬定皆是新米,判定對方輸掉賭約,當你索要一千兩銀子時,對方告訴你隻是說說而已,你會放過他們嗎?”


    胡廣財無言以對。


    這不是需要看情況,形勢對自己有利,自然是窮追到底,誓不罷休,現在形勢對自己不利,那也隻能說說而已,開個玩笑……


    姚善餘怒未消:“我引新商之策進入蘇州,這才有了蘇州商業繁華,可我們不過才起色一年餘,你們竟開始以陳充新,以次充好!為人經商,最重誠信二字!若連誠信都沒有,昧著良心賺錢,那就是黑心錢!你們良心不會痛嗎?!”


    吳掌櫃、劉掌櫃等人很委屈,怎麽連我們一起訓了,這全都是胡氏糧行的鍋。


    姚善冷笑道:“你們以為這樣能賺更多的錢,實則短視至極!生意若是做不長久,隻圖一時眼前之利,那你們永遠都無法將生意做大!我聽聞晉商成立了一個商會,商會文規中就明確了誠信為本,杜絕欺詐。現在看,你們差晉商不是一點半點,為了握緊錢袋子,連商人最基本的覺悟都丟掉了!”


    胡忻憤然而起,一腳將胡廣財踢倒在地,指著罵道:“我多少次強調,要你們誠信待人,真誠待人,竟敢背著我以次充好,看我不打死你!”


    姚善看著劈裏啪啦的打鬥,絲毫沒有叫停的意思,全當看不到也聽不到,在自己麵前演戲,那你就接著演,別停,真要打死了也是好事,衙役還能將你胡忻一並帶迴去。


    楊春等掌櫃再次提出告辭,姚善準許其離開。


    出了胡氏糧行,楊春也不迴自家鋪子,直接跑向破楚門,必須早點將消息告訴沈一元,如果再晚一點,沈一元怕就要去太倉州了。


    “楊掌櫃,公子有請。”


    安全局的一名護衛攔住了楊春的去路,楊春頓時打了個哆嗦,看著近在眼前的破楚門,不得不跟著對方走去。


    朱允炆與寧妃走入一家珠寶店鋪,掌櫃殷勤介紹著珠寶的特色,最後說出價款,最次珠寶也不低於五十兩,而最高的竟多達五萬兩。


    寧妃看中了一個別致的玉釵,因為裏麵鑲嵌有南海藍珠,售價達千兩。


    朱允炆見寧妃猶豫,便拍板買下了玉釵,然後問道:“掌櫃,這一筆交易竟得千兩,那稅可都繳納清楚了?”


    掌櫃有些驚訝,打量了下朱允炆,見周圍無人,便低聲提醒道:“公子若不是朝廷中人,還是不要打聽的好,按照朝廷規製,稅務隻有稅務司、稽查司、監察禦史與地方一些官員,商人可是沒資格盤問。”


    “哦,這倒也是。”


    朱允炆笑了笑,示意孫棟給錢。


    掌櫃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了賬本,填寫三份之後,撕下一份交給朱允炆,道:“這是你的購買憑據,這剩下的兩份,一份需要報備稅司,一份為本店所持。稅從不敢短缺,一旦少了,可會重罰。”


    朱允炆有些驚訝,看了看憑據,問道:“這一式三聯的賬本,是誰想出來的?”


    掌櫃哈哈笑道:“聽說是宮中一位得寵的淑妃所創,後來為府衙所用,也不知是誰,改進了賬冊,便有了這一式三聯賬本,不得不說,有了這種賬冊,倒省了不少事。”


    寧妃哼了一聲,有些不高興,淑妃淑妃,這麽好的東西,還不是朱允炆自己拿出來的,名聲與功勞倒成了淑妃的了。


    朱允炆盤算了下,道:“其實在下是準備行商,故而問問這經商的話,是不是要繳納許多稅?”


    掌櫃見對方交清了錢款,心情大好,笑道:“你若經商,我倒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哦,那得請教了。”


    朱允炆饒有興趣。


    掌櫃地神秘地說道:“這經商,萬萬不可入淺薄之利行當,像是布匹、糧行、瓜果,雖有利,但稅高啊,要入行就入暴利行業,如古董字畫、珠寶奇珍、青樓名酒……這些稅可就低多了。”


    朱允炆有些疑惑,問道:“我記得朝廷規定的商業稅皆是十五稅一,不同行當還有高低不成?”


    掌櫃地優哉地感歎道:“說來還得感謝咱們的建文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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