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淵低聲耳語, 蓁蓁隻覺得耳邊不斷吹來的熱氣癢癢的,醉酒的她格外膽大,小手掙脫帝王的掌控, 竟然一把掐上男人的臉。


    楚淩淵那張總是透著冰冷和陰沉的臉, 如今被小姑娘用手捏住, 難得露出一絲與之極不相符的錯愕來。


    蓁蓁不滿地嘟起嘴,說道:“你一定是假的, 我才不信你是哥哥。”


    哪裏來的人冒充楚淩淵, 還說什麽都聽她的, 若反過來還差不多。


    楚淩淵抓住那隻搗亂的手, 看著少女醉的滿是紅雲的臉, 目光最後落在她水潤晶瑩的唇上,眸色漸漸深沉。他扣住蓁蓁的手, 聲音暗啞道:“能讓蓁蓁醉成這樣,朕也想嚐一嚐,那酒的滋味究竟如何?”


    楚淩淵緩緩靠近,卻在薄唇相離半寸時, 被一聲甜軟的輕鼾打斷,他微微抬眸,這才發現少女已經歪在他懷裏睡著了。


    帝王怔愣一陣,而後搖頭失笑, 大手放在蓁蓁背上,似在拍哄,嘴裏卻不甘心道:“下次再敢這般戲弄我, 我就……”


    後半句話是緊貼著少女的耳朵說的,雖然知道她聽不見,楚淩淵最後無奈歎息,隻得在她粉紅的耳垂上輕咬了一口。


    葉靜香在院子裏焦灼地等待許久。蓁蓁進去後不久,就有一個很像是宮中內宦的人走出來。又過了一會兒,葉家老太太和大房那幾個人都被人拖出門,她懸著的心這才稍微放下。


    月竹端了醒酒湯迴來,見到葉靜香在院子裏不住向那間房裏張望,走過來好奇問道:“三姑娘,您在這做什麽呢?”


    葉靜香把發生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指了指對麵的廂房,無可奈何道:“快別提了,你家姑娘去找陛下了。剛才她喝醉了管我要掃帚呢,我看這會兒風平浪靜,我還是先走了。等她醒來,你提醒她別忘記答應我的事。”


    月竹似懂非懂地點頭,道:“那奴婢送三姑娘出府吧。”


    葉靜香忙說不用,月竹便要把她送出院子,這時卻見楚淩淵抱著熟睡的蓁蓁從屋裏出來。少女似乎嫌棄睡得不舒坦,在一身冷漠的帝王肩上蹭蹭,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嘴裏發出夢囈:“掃帚,我的掃帚呢,趕出去。”


    葉靜香瞠目結舌,她看見傳聞中暴戾嗜殺,狠辣無情的帝王嘴角浮現笑痕,輕聲迴答:“乖,睡醒了就給你。”


    楚淩淵從頭到尾沒看她們一眼,直接將她們當做空氣,徑直走向蓁蓁房裏。


    葉靜香反應過來,背上直冒冷汗,連忙拉著月竹一起跪下。


    “恭請陛下聖安。”


    帝王腳步如風,等她們行過大禮再抬頭時,人已經進了屋,房門被風帶起,砰地一聲關上。


    月竹傻乎乎地端著小茶盤,震驚道:“這又是怎麽一迴事啊?”


    葉靜香拉著她起身,說道:“唉,別管了,你先把醒酒湯端走吧,你家姑娘可能是用不上了。”


    喜勝帶了幾個下人迴來收拾桌上的碗盤,結果房間裏空無一人,他著急忙慌地跑出來,遇上葉靜香和月竹,這才算把事情了解清楚。


    三人在院子裏幹站著,葉靜香許久才迴過神,心說自己怎麽還留在這?萬一那記仇的帝王想起她來,她可就走不成了。


    “我得走了,照顧好你家姑娘吧。”於是葉靜香留下一句話便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晃在人臉上也不覺得刺眼,甚至還有幾分舒適。蓁蓁這一晚可算睡得香甜,而且將前一日欠缺的睡眠都補上了,她睜開眼看見滿室暖光,頓覺心扉明淨透亮,忍不住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這才叫月竹進來伺候洗漱。


    “姑娘,昨夜睡得還好嗎?”月竹端了清水進來,擰了濕布巾給蓁蓁擦臉,少女臉上不施粉黛的樣子,看著一片清爽。


    “挺好的。”蓁蓁將布巾交給月竹,又漱了口,坐在妝鏡前臉色平靜地挑選簪花頭飾。月竹在一旁看著她,料定自家姑娘是將昨日醉酒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她一時竟有些不忍心提醒她。


    蓁蓁發覺月竹神色有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麽啦,你有什麽事瞞著我?”


    月竹支支吾吾半天,就在蓁蓁不耐煩的時候,小丫頭元宵興衝衝跑進來,臉上洋溢著喜悅,跑到蓁蓁麵前脆生生說道:“姑娘,祠堂有熱鬧看。”


    蓁蓁聽見“祠堂”兩個字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但是她分不清是真有其事還是自己的夢境,於是從裝零嘴的匣子裏給元宵拿了一塊酥糖,問道:“什麽熱鬧呀?”


    月竹不經意地靠近,站到蓁蓁身後,以便能及時接住她。她真怕元宵說完,自家姑娘想起什麽來太過震驚從椅子上摔下去。


    元宵接過糖,並沒記著吃,而是繪聲繪色說道:“老太太她們昨日在祠堂跪了一夜,有陛下的護衛看著,她們不敢敷衍,連個墊子都沒鋪。今早她們剛從祠堂裏出來,膝蓋跪的僵硬,一時走不快,府中很多人都去圍觀了。”


    蓁蓁恍然想起了一點昨日的情形,此刻恨不能將臉埋起來。她還記得自己與葉靜香喝酒,後來楚淩淵派了喜勝來找,她推脫說不去,再然後她就喝多了,糊裏糊塗就跑到楚淩淵麵前,似乎還對費氏摔了東西……


    蓁蓁苦惱地差點將梳好的發髻拆亂,她倒是覺得自己借酒怒懟費氏和大房的人有什麽。她在意的是自己本來打算冷靜兩日再去找楚淩淵的,誰知借著酒勁把心裏的話全倒出來了。


    都怪他心機深沉,她清醒時麵對他時都反應不及,更別說喝醉了,簡直是主動往他的圈套裏鑽。


    蓁蓁惱恨了一會兒,梳妝更衣後帶著月竹和元宵來到祠堂附近。隻見費氏走在前頭哎呦哎呦的慘叫著,葉巧巧和葉寧寧一人一邊扶著她,她們自己也不好受,走路一瘸一拐,高氏則彎腰走在最後頭。


    四個人走的極慢,費氏年老體虛經不起折騰,忽然頭重腳輕地倒下,把兩個孫女帶累的一起摔倒,高氏躲避不及,也跟著摔了一跤,幾個人頓時摔做一團,那樣子分外滑稽。


    這裏聚集了不少下人,卻沒有一個上前扶起她們。柳氏和葉錦程都在,就連祖父葉鴻生也在,他們三人臉色不太好看,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冷漠看著這一切。


    蓁蓁覺得奇怪,來到柳氏身邊悄聲問道:“娘,這是怎麽了,下人們怎不去幹活?”


    柳氏小聲告訴她道:“昨日她們不知怎麽惹怒陛下,陛下命令府中所有的下人都來此圍觀,她們剛從祠堂出來,依著陛下的意思,要讓她們替了府中最低等下人的活計,倒馬桶半年。”


    “半年?”蓁蓁驚愕不已。


    她昨日醉酒時沒有想太多,迴憶起過去,很是替二房的下人覺得委屈,便隨口說出這麽一條懲罰來。想不到楚淩淵更是做的絕,讓她們在下人圍觀下倒馬桶整整半年。


    柳氏心中暢快,十分解氣,說道:“我就知道她們總會惹出事端來,這下咱們府裏可要清淨了。”


    蓁蓁看著幾個人的狼狽樣子,還有周圍下人的竊竊私語,頓時明白了柳氏的意思,在侯府丟了這麽大的臉,想必費氏這個最重臉麵的人是絕對待不下去了。費氏若是離開,大房就沒有理由再死皮賴臉的過來,隻是可憐祖父一生清名,也要跟著受累。


    葉鴻生搖頭歎道:“家門不幸啊!二郎,你母親今日受罰之後,我就帶著她離開,若是我當日態度再強硬一些,也不會生出如今的禍端。你在陛下麵前決不可再提及此事,更不要想著替你母親求情。”


    葉錦程猶豫道:“父親,這……”


    葉鴻生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為父和葉家的驕傲,切記要懂得自保,你母親……唉。”


    葉鴻生歎了聲氣,甩袖離開。沒多久葉錦程衙門有事也出門了,隻剩柳氏和蓁蓁站在這裏。


    不多時,喜勝帶著幾個下人走來,每一個手中都拿著一個小桶,雖然上麵有蓋子,但不小心露出來的騷臭氣味還是源源不斷飄來。


    “快,拿遠些,別汙了主子們的空氣。”喜勝指使下人們將小桶拿到費氏她們幾個麵前,臉上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口諭,命這幾個人為監工,專門看著你們倒馬桶。”


    喜勝一副得意又神氣的樣子,他今日特地穿上宮中帶有品級的內宦衣服,學著陳何甩了甩拂塵,不屑道:“別愣著了,跪下謝恩吧。”


    費氏幾個聽到“跪”字,身體本能地顫抖起來,卻不能違逆帝王旨意,於是互相攙扶著艱難跪下,嘴裏不時發出疼痛的抽氣聲。


    “行了行了,去把今日的馬桶倒了,迴來再去廚房拿泔水桶,他們平日要做的活,你們都得做一遍。”喜勝不耐煩道。


    這收糞水的事,燕京城中有專門的人負責,費氏她們隻需要走出後門,等到收糞水的車來,然後將糞水倒進去就算完事。當然她們接替了下人的全部活計,迴來之後還要將馬桶重新刷過,以便晚上主人用。


    從祠堂這邊到後門並不遠,但這不遠的距離,費氏她們幾個卻磨蹭了將近半個時辰。蓁蓁有些看累了,奈何柳氏和月竹不願走,於是眾人慢騰騰跟著來到後門。


    站在門口,費氏遲遲不敢跨出一步,此時此刻她覺得最難以接受的不是手中拎著馬桶,而是要出去麵對路上的行人。


    他們會停下來觀看,會一邊嘲笑一邊對她指指點點,她本應該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她兒子是天子的近臣,她們一家榮光之至。眼看快要熬出頭了,她卻受了高氏的攛掇,惹怒帝王,在此做著最低賤醃臢的活計。


    “我不要去,我不要出去,都是你害我,你個攪家精,我撕了你的臉皮。”費氏扔下桶去撕打高氏。


    高氏一貫潑辣,此時覺得婆婆與自己一樣倒了黴,心中對她生不起半點敬畏,拎著馬桶與她打起來。因為馬桶擋著,費氏夠不著她,累的氣喘籲籲,加之又跪了一夜沒睡,正是體力耗盡之時,被高氏拿馬桶一搡就摔出了後門。


    “哎呦,你敢打我,你這個禍害,賤胚子,我要讓大郎休了你。”費氏趴在街巷裏起不得身,高氏聽到這句話,怒不可遏,毫無顧忌地將一桶糞水倒了費氏一頭一臉。


    “老東西,你對我頤指氣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昨日不過一說,是你自己起了心思要孫女去攀高枝,也是你在陛下麵前多嘴多舌,如今大家一起倒黴,你憑什麽打我罵我還要我不還手。讓你兒子休了我!他要敢休,我就帶著所有的嫁妝迴娘家,看不餓死你們。”


    高氏有恃無恐,繼續用腳踢打費氏,葉巧巧和葉寧寧縮在一旁,誰也不敢上前阻攔,高氏一腳沒收住踹在費氏心口,費氏慘叫一聲嘔出一口血,卻還不死心狠命拽著高氏,最後兩人一同跌倒在糞水裏,又在地上撕打起來。


    葉巧巧和葉寧寧慌忙上前想要拉開兩人,結果踩在濕黏的地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木桶飛出去,緊接著又灑了幾個人滿頭滿臉。


    這一會兒的功夫,街上已經多了不少人,聚在街角看著,其中有人認出費氏和高氏,說給身邊的人聽:“這不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和她的大兒媳嗎?怎麽打起來了?還一身的糞,臭死了。”


    有人跟著議論:“我昨日聽到點風聲,陛下在承恩侯府休養,這幾位惹怒龍顏被罰了。”


    “對對,這還是看在承恩侯和明熙縣主的麵子上輕罰呢,聽聞一開始陛下是要……”這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等人聚的夠多了,喜勝站在門口將天子的口諭又念了一遍,這才讓下人將幾個打成一堆的人拉起來,費氏傷得最重,奄奄一息地叫喚道:“救命,二郎呢,我兒是一品侯爵,你們還不快找大夫來。”


    “我呸,你個老不死的,等著咽氣吧。”高氏臉上被撓了好幾道,混著糞水顯得猙獰又惡心。


    費氏氣的一下子厥過去,被下人嫌棄的拖進府門。


    喜勝捂著鼻子道:“都扔到柴房去,別在這礙眼。”


    下人們遂聽命將幾個人拖到柴房。


    方才打起來,蓁蓁拉著柳氏退後,這時才看見她們的樣子,不由泛起惡心,說道:“迴去吧,娘。”


    柳氏膈應道:“看了這一遭,我幾頓都吃不下飯了。”


    喜勝笑臉迎上來,恭敬道:“陛下讓奴才給縣主帶句話,問您還滿意嗎?若是覺得罰的輕了,您就說一聲,奴才立馬就辦。”


    蓁蓁嘴角抽了抽,平心靜氣片刻,說道:“滿意,有勞陛下為我操心了。”


    圍觀的下人散了,蓁蓁陪著柳氏迴去,柳氏說要迴去補個迴籠覺,蓁蓁便去葉懷鈺房裏,把他叫起來讀書。


    葉懷鈺好動,坐不穩半個時辰,就從桌底下找出一個紙風箏,鬧著讓蓁蓁陪他去院子裏放風箏,蓁蓁不勝其煩,隻得答應。


    兩人剛把風箏放起來,葉懷鈺跑了兩步就撞到一個人,他迴頭看見一個黑衣男子,吃痛地揉揉手肘,嘟囔道:“怎麽跟撞了銅牆鐵壁似的。”


    影八躬身向蓁蓁行禮,而後一陣風般走進楚淩淵房裏,葉懷鈺呆愣愣地看著,蓁蓁怕他好奇心過重,忙喊道:“葉懷鈺,你風箏掉了,去撿起來。”


    葉懷鈺一臉委屈,小跑起來去撿風箏。


    楚淩淵已經在承恩侯府待了三日,高燒已退,身上的紅疹子也消了個幹淨,他卻沒急著迴去,甚至打算再住兩日。


    影八進來時,一眼瞥見帝王臉上不常見的微笑,不由心底一寒,因為每次楚淩淵這樣笑,必然有人要倒黴了。


    “陛下,宮中一切如常。”影八低聲稟報。


    楚淩淵淡淡嗯了一聲,斂起笑意,問道:“別苑那個女人,可招出什麽?”


    影八迴道:“影七審了她一天一夜,發覺她心智失常,似乎是瘋了,有用的沒用的說了一堆,還一直重複著要見陛下,她說有重要的秘密,隻有見到陛下才願意說。”


    楚淩淵皺眉思索片刻,就在影八以為他要答應時,帝王卻滿不在乎道:“不急,叫她等著吧。”


    楚淩淵對賀依蘭口中的秘密有那麽一絲好奇,這個女人上次交給他的那張名單,上麵所有的人都履曆幹淨,身家清白,放到朝中凝聚起來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且不易漏出痕跡被章氏察覺。


    但隨即他就意識到這點好奇的弊端,賀依蘭真的瘋了嗎?


    楚淩淵並不怎麽相信。


    或是賀依蘭想利用這一點,想要不知不覺的影響他……


    那她未免異想天開,無論她手裏的秘密是什麽,都不足以讓楚淩淵為此亂了步調。


    聽見院中傳來的聲音,楚淩淵頓時放下心中的從容籌算,麵上陰詭的表情消失,帶上一絲溫柔淺笑。


    “她在做什麽?”楚淩淵走到門口,鳳目微眯,看向在院中跑動的兩人。


    影八答道:“縣主在放風箏,陛下要去看看嗎?”


    楚淩淵輕哂道:“不了,朕就在這裏。”


    蓁蓁在他身邊很少這樣開懷的笑,是否她覺得與自己在一處太過壓抑,反而不敢露出本性了。


    昨日小姑娘醉酒時,對他抱怨頗多,她說的話,他都記得。


    不能專橫,不能強迫,更不能蓄意算計……


    這些他都可以答應,也願意為了她一點點改變,隻要她在見到自己時能露出最真心最無所顧忌的笑。


    影八抬頭時不小心看到帝王臉上的癡迷和深沉,立刻心驚地低下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楚淩淵靜靜看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定國侯那邊有動靜嗎?”


    “定國侯這兩日去見過不少宗室和重臣,屢屢被攔在府門外,想必很快就會來找陛下。”


    楚淩淵低笑道:“隻有斷絕他所有的生路,他才會將朕想要的東西交出來。”


    “他不會直接上門,這兩日讓暗影跟著承恩侯,賀琮可能會先找上他試探口風。”


    “是。”影八低聲應道。


    遠處的少女似乎終於跑累了,停在樹下接過婢女遞來的帕子擦汗,哪怕離得遠,楚淩淵也能輕易看見她紅撲撲的臉,甚至能從空氣中分辨出她身上的淡香。


    帝王眸色一暗,喉嚨幹澀,忽然覺得有些渴。


    “姐姐,我的風箏掉了。”葉懷鈺心疼不已地看著掛在樹枝上的風箏。


    蓁蓁抬頭看了看,發現那風箏正落在自己頭頂,不由跳起來去夠,結果每次在快要碰到時,都會差一點點,她懊惱道:“月竹,去給我拿根竿子來。”


    月竹小跑去拿竿子,蓁蓁仍不死心,休息片刻又跳起來,笨拙又可愛的重複著無意義的動作,她明知自己如何努力都夠不到,卻又不舍得放棄。


    楚淩淵見此情形,不由緩緩笑開,低沉的笑聲裏不乏溫柔。影八還沒見過主人這樣笑,頓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因為以往楚淩淵笑起來,不是要殺人便是要算計人,並不像這個笑,隻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楚淩淵駐足凝視片刻,抬腳邁出房門,走向努力蹦跳的小姑娘,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背後。其他人想要提醒,卻被帝王眼中隱含的威脅嚇的不敢出聲。


    蓁蓁再次跳起來,看著越來越近的風箏,她眼中冒出期待和喜悅,本以為會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失敗落下去,但那種感覺卻遲遲沒有到來。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漸漸比風箏掛著的樹枝還要高,當她停在半空時,隻要一伸手就能拿下風箏。


    小姑娘疑惑地往下看,這才察覺自己被一雙強勁的手臂抱起來,楚淩淵仰頭看著她,漆黑的眸底映出她怔愣的臉,帝王那雙用來撥弄朝局的手,正托著她的腰,向上舉起。


    “夠得到嗎?”楚淩淵的聲音低沉好聽,蓁蓁聽得愣神,半響才點頭:“夠得到。”


    楚淩淵含笑道:“拿吧,別傷了手。”


    蓁蓁拿迴風箏,垂眸看向仰望她的男人,心中十分複雜。楚淩淵的神情仿佛在告訴她,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隻要他能夠得到,她就一定能拿在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小可愛們。


    可能是受姨媽影響,我瘋狂卡文,於是今天又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的籠中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草莓醬w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草莓醬w並收藏暴君的籠中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