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驟然而起的冷風襲來, 吹透了少女身上單薄的衣裳,蓁蓁冷的瑟縮一下,這才想起來方才她把披風給了月竹, 已經在這裏站了許久。


    朝露殿前, 楚淩淵收下賀依蘭的信函後, 沒作任何反應,沒有拒絕, 沒有冷臉離開, 他甚至還一副想聽她繼續說的樣子。


    蓁蓁無法解釋自己心中升起的那絲別扭感因何而來,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 少女扭頭離開, 腳步邁得飛快,幾乎毫不猶豫。


    楚淩淵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離開, 目光追隨著少女,眼底漸生陰霾。賀依蘭一直低眉斂目等著他的反應,此刻微微抬頭,看見他的神色頗覺訝異, 她順著楚淩淵的目光望去,隻來得及看見少女轉身的一片衣角。


    葉蓁蓁!


    不會有錯,她們剛剛才在章皇後的鳳禧宮裏見過,葉蓁蓁今日就穿著一身淺櫻色軟煙羅裙, 別人都覺得這顏色俗氣,不敢穿出來,唯獨她仗著底子好, 年紀又小,從不必刻意挑選顏色。


    她暗自心驚,又偷看了一眼楚淩淵,發現他依舊凝視著葉蓁蓁離去的方向,心裏不由極為後悔。


    她和哥哥對章瑤佳下手這件事倒是失算了,真正有威脅的人從來都是這個讓楚淩淵屢次破例的葉蓁蓁。


    在公主府,楚淩淵當著一眾世家女的麵喚她到身邊,親密地喝下她倒的酒。


    在雅園,楚淩淵不惜得罪博陽侯也要懲戒葉靜怡為她出氣。


    還有萬壽節宮宴那一日,楚淩淵幾乎毫不掩飾,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為她斥退皇城軍。


    賀依蘭越想越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葉蓁蓁才是她必須除掉的阻礙,哪怕她向楚淩淵證明了自己的作用,但隻要這個女子存在一天,就永遠是她的心頭大患。


    縱然她能用章氏的把柄給自己換一個鳳位,卻決定不了帝王的心。


    賀依蘭想的入神,臉上難免浮現出一絲恨意,不過她一直低頭,楚淩淵的心思又全係在蓁蓁身上,便沒有察覺。


    楚淩淵看著那抹背影遠離,收迴目光後,神情顯出幾分憊懶,方才那股殺意散去,他也懶得橫生枝節,動手殺賀依蘭。


    一個閨中女子絕對不可能對朝中局勢知道的如此詳細,或許是定國侯借由她侄女的口,來向他投誠的。


    當然,也可能是威脅。


    楚淩淵猶疑不定,賀依蘭眼巴巴地抬頭:“殿下以為如何?”


    她滿以為能得到一個確定的迴答,卻不料楚淩淵深沉難測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再說。”


    “再說”是什麽意思?賀依蘭再要追問,楚淩淵卻走下台階,冷冽的氣息從她身側刮過,賀依蘭追了兩步,麵前突然出現一道冷銳的劍光。


    影八冷肅的聲音響起:“請迴。”


    嘴裏說著請迴,但那張嫌惡的臉上分明在說:滾!


    賀依蘭愣了愣,以為楚淩淵的護衛對誰都是如此態度,她也沒多說什麽,看了一眼橫在麵前的劍鋒,臉色煞白地退後。


    她相信楚淩淵仔細看過紙上的名字,一定會心動的。


    楚淩淵手裏攥著那張紙,眼下明明該仔細研究上麵的名字,他卻焦躁難耐,頻頻想起躲在巨石後看他的少女。


    她不肯露麵,是否還在怕他?


    他讓影七安撫她,又按捺不發,隱忍了這麽多時日,卻消除不了她的恐懼。


    蓁蓁對他畏懼至此。


    楚淩淵意識到這一點,臉上如同凍了一層冰碴,叫人望而生畏。他在通往宮門的那條路上停了許久,心裏倍覺煎熬,此時追上去,或許還能在宮門前堵住蓁蓁。


    然後呢?若她不願,當真能無所顧忌地把人綁迴身邊嗎?


    他舌尖輕抵在齒間,直到嘴裏泛起一股腥氣,才搖頭輕哂:“傻姑娘,你莫要讓哥哥等的太久才好。”


    若是耐心告罄,他遲早會淪為阮夫人那般的瘋子。


    他站的夠久了,轉身想迴東宮,身後除了影八,又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人。楚淩淵擰眉,不得不承認蓁蓁對他的影響已經超出預計,他連陳何什麽時候出現都沒有察覺。


    “何事?”楚淩淵聲音冰寒。


    陳何也不想來找這個晦氣,但崇光帝臥床數日,今日卻忽然來了精神,非要見太子,甚至以絕食相要挾。


    不論如何,一國之君餓死在寢宮裏,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迴殿下,陛下今早趕走了請脈的太醫,又遷怒於侍膳的宮女,不肯用膳,陛下說要您去見他一麵,否則便要餓死在華章宮裏。”


    陳何忐忑地說完,見麵前的男子露出譏誚的一笑,正想著該如何勸他去一趟,卻聽楚淩淵說道:“孤去見他。”


    陳何一愣,暗自納悶太子為何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楚淩淵不乘步輦,一路來到華章宮,隻見宮人們在外殿跪了一地,有幾個小宮女還在紅著眼睛偷偷抹淚。進入內殿,裏麵的空氣一股陳腐味道,夾雜著藥的苦味,楚淩淵皺了皺眉,很想改變主意,直接迴到東宮。


    崇光帝躺在床上,身子動彈不得,裏衣上沾染了菜湯和黑褐色的藥湯,帝王氣度全無,如同一條滋生在腐肉裏的蛆蟲。


    他等到想見的人,伸手抓著床邊,嘴裏發出含糊的叫聲。


    “淵……啊啊……”崇光帝半邊臉抽搐,嘴裏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楚淩淵本欲轉身,卻又抬腳走向床邊,避過地上摔碎的碗盤和散落一地的飯菜,來到崇光帝麵前。


    陳何揮退了殿外所有的宮人,獨自一人守在門邊。


    楚淩淵屏息,隔絕了周圍難聞的氣味,冷冷看著崇光帝,問道:“你想見我,為什麽?”


    他和這個人從來沒有一點父子之間的溫情,他在阮夫人身邊長到十二歲,又輾轉去了葉家,直到十八歲才迴了皇宮。


    對他來說,就算是陳何也比崇光帝要熟悉的多,可惜這個人似乎還看不透,總妄想以所謂的父子血緣來操控他。


    他和阮夫人並無什麽不同,甚至更虛偽的多,至少阮夫人會挑明利用他的事實。


    崇光帝以手捶床,床板發出碰碰的響聲,“這……有……給你……看。”


    楚淩淵暗忖這床板下可能藏著什麽東西,但他實在嫌惡崇光帝髒汙,便把陳何叫過來。


    “殿下有何吩咐?”陳何低眉垂目,一點眼神也不給自己曾經的主人。


    楚淩淵道:“看看底下有什麽?”


    陳何把拂塵換到左手,挪開崇光帝的手臂,掀開了他底下的被褥,發現床上藏有一個暗格。他推開上麵的方形木板,從暗格裏取出一個小木匣。


    陳何將木匣交給楚淩淵便退到一旁,楚淩淵姿態隨意的打開木匣,裏麵沒有機關,也沒有藏毒。


    當然,就算是有,也奈何不了他。


    木匣裏是一摞厚厚的信紙,最上麵卻蓋著一張以鮮血畫過押的供狀,供狀上的名字格外醒目。


    齊景軒。


    此人的姓名不隻在北周,乃至別國都稱得上是鼎鼎大名。


    齊家四郎生而不凡,十四歲入朝為官,從此一生驚濤駭浪,將燕京局勢攪得天翻地覆。


    章太後唯一一次控製不住局麵,便是拜此人所賜。齊景軒在世時,寒門屢屢衝破世家的阻絕,在朝中擔任要職。他脫離齊氏,主導變法,卻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


    一切隻因他的另外一個身份,榮歆公主的駙馬。傳言榮歆公主大義滅親,向章太後交出了齊景軒結黨謀逆的證據,章太後震怒,親自審問齊景軒,直至他供認不諱,後又秘密毒殺了他。


    一個死人的罪狀被崇光帝藏在床底二十來年,可見此人便是崇光帝今日找他來的關鍵。


    “你……往下……看。”崇光帝艱難地開口。


    楚淩淵翻過那張血跡斑斑的供狀,拿出最上麵的一張信紙,隻讀了兩句,便知曉了崇光帝的深意。


    他不屑地念出聲:“四郎為章氏所害,吾兒必當承我遺誌,殺章氏全族,為齊景軒複仇。”


    類似的信還有很多,上麵字跡潦草,一看就是阮夫人神智混亂時寫就,有的用朱筆,有的卻是咬破手指寫出來的,可見恨意深切。


    崇光帝見他神色平常,以為他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連忙捶打被褥,引起楚淩淵的注意。


    “最……最底下。”


    楚淩淵終於如他所願,翻到木匣最底下,一張宮中貴人常用的宣紙,字跡應該是崇光帝的,想必是他沒發病時寫的。


    楚淩淵打開宣紙,目光掃過幾行,神色終於有了變化。


    “朕與阮氏結此契書,阮氏願為朕誕育皇嗣,延續楚氏血脈。朕當於皇子降生之日立阮氏為皇貴妃,立皇子為儲君,終其一生,攘除章氏,以慰齊景軒亡魂。”


    楚淩淵眼睫低垂,臉上如同被陰雲遮蔽,顯出一種沉鬱。崇光帝神情激動,再一次敲響床板,提高聲音:“她……騙你……利用……你報……報仇。”


    “朕……才是……一心為你。”


    他想用阮夫人來對比自己,好讓楚淩淵明白,他們才是血親父子,是最牢固的關係。阮夫人生下他,隻是為了將他培養成複仇的工具,她從沒有一日對他抱有別的期待。


    楚淩淵折好那張紙,放迴木匣,眼神譏嘲地看著崇光帝,無情說道:“你與阮夫人沒什麽區別,若是有,我欠阮夫人一命,卻不欠你。”


    “朕……是你父親。”


    楚淩淵嗤笑:“早在你對我下毒之時,我便還清了。”


    他心情不虞,無意與崇光帝多費口舌,將木匣拿在手裏轉身就走。


    崇光帝難以置信,他想不通為何楚淩淵寧願被阮夫人利用,也不肯真心幫他這個父皇。


    “為……為什麽?”


    心緒激動之下,崇光帝的嘴角又如壽宴那一日開始流出血水和涎水。他掙紮著扯起枕頭,摔到地上,這一聲成功阻止了楚淩淵的腳步。


    崇光帝吐出一口血痰,反倒不像方才那樣說話不成句子。


    “淩淵,你會後悔的。”


    “孽障,你學誰不好,偏要學阮紫珞,她是個陷入情愛的瘋子,一生為了別人而活。朕把一切都給你了,隻要你替朕奪走章氏的權力,她卻要你枉造殺孽,屠了章氏全族,還有所有陷害過齊景軒的世家,她都要你一一清算。你算完這筆賬,就徹底失去了世家的擁護,你,你想亡國不成?”


    楚淩淵偏頭看向門外低垂的暮色,沒有迴答崇光帝的話。


    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了,她可迴到家了?


    崇光帝最見不得他這副神情,那讓他恍惚覺得自己見到了年輕時的阮夫人,這個女人瘋狂、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她有野心,有計謀,卻甘願為了一個死人賠上自己的一切。


    若有一日,楚淩淵變成了第二個阮夫人……


    崇光帝又嘔出一口血,他翻了個身,撲倒在床邊,一隻幹枯布滿皺紋的手抓住楚淩淵的衣擺。


    “孽子,你不可學她,你是真龍血脈,你將來是天子。


    “殺了葉蓁蓁,她隻會妨礙你。”


    崇光帝的話沒說完,身體卻是一輕,他被楚淩淵拎著衣襟拖起來。


    年輕的太子忍耐手上染上的髒汙,眼神陰鷙,語氣冰冷道:“住口,孤不介意提前登基。”


    崇光帝臉色空茫,早就失去畏懼,他眼中惡意盡顯,詛咒道:“你與阮氏一樣,注定永遠得不到所愛。”


    楚淩淵手背上青筋直冒,正要發力,崇光帝卻眼白一翻,暈迷過去,他鬆開手,放任崇光帝摔在地上。


    “叫太醫進來,看看他死了沒有?”楚淩淵冷聲說道。


    陳何當即把崇光帝抱起來放在床上,又出去叫太醫進來,太醫看過之後,連連搖頭,到楚淩淵麵前迴話。


    “迴稟殿下,陛下恐怕時日無多,一應後事,也該準備起來了。”


    他本想委婉地說出崇光帝的狀況,但看太子的神情,怕是不想聽他繞彎子,於是隻得直言道出。


    楚淩淵鼻間一聲冷哼,算是對太醫的迴答,他獨自走出華章宮,看著周圍幽深冷寂的黑夜,一時有些茫然。


    影八追上來,東宮的宮人抬著步輦跟在身後。


    “殿下可要迴東宮?”


    楚淩淵搖頭:“孤去元清宮。”


    影八一臉為難:“殿下,明熙縣主不在太後宮中。”


    楚淩淵恍然迴神:“出宮,去別苑。”


    他仿佛沒有力氣再走,轉身上了步輦,宮人們抬著步輦剛剛走出一段路,楚淩淵卻借著甬路兩側的宮燈看清了自己的手,上麵染著崇光帝的血。


    “慢,迴東宮。”


    太子再三改變主意,卻沒人敢有異議,宮人們放輕唿吸,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太子的注意,幸好返迴東宮的一路上都很平靜,沒再生出什麽事端。


    蓁蓁在家中已然住了半月,這一日正是正月十五,上元燈節。


    傍晚的時候,葉靜香來到府上,請她和葉芊芊去街上看燈會。


    三個姑娘同坐一駕馬車,到了街市上,天色還亮著,燈會尚未開始,她們隻好來到附近的一家酒樓。


    說來也巧,這酒樓蓁蓁還挺熟悉的,正是上次被楚淩淵逼迫著她過來的那家雲外樓。


    她這半個月好不容易借由各種事分散了自己的注意,此時此刻觸景生情,又想起遠在皇宮的那個人。章太後準許她在家裏住到十五之後,也就是這一兩日,她又要迴到皇宮,到那時再也沒有逃避的借口。


    “蓁妹妹,走啊,夥計說樓上還有雅間。”


    葉靜香在樓梯上招唿她過去,蓁蓁隻得不情不願地上樓,好巧不巧,夥計說樓上隻剩下一個雅間,正是蓁蓁上次與楚淩淵見麵的那一間。


    兩個姑娘新奇地在雅間裏轉悠,蓁蓁卻提不起一點興致,站在門口麻木地看著雅間裏熟悉的擺設。


    “這裏還挺不錯的,畢竟是榮歆公主花了大價錢布置的。”


    葉靜香和葉芊芊坐在雅間裏靠窗的桌邊,喊蓁蓁過去。


    “葉蓁蓁,你愣什麽神?快來快來,街上開始布置花燈了。”


    蓁蓁無奈地走過去,看著她們倆興奮的樣子也不好意思掃興,便說道:“嗯,都挺好看的。”


    葉靜香撇嘴:“好看什麽呀,那個又憨又傻,做工粗糙,一臉的窮酸氣。”


    蓁蓁不搭話,葉芊芊卻很是單純的問道:“燈還能看出來窮酸氣?”


    葉靜香被噎了一下,又不能懟迴去,心裏憋悶:“唉,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難道我叫你們出來看燈會,還是辦了壞事不成?”


    葉芊芊一臉無辜,又不知哪裏惹到她,隻能賠不是:“好姐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今日能出來看燈,我和五姐姐都很開心的。”


    葉靜香道:“你是開心了,有些人可不盡然,臉上跟寫了愁腸百結似的。”她眼睛瞟著蓁蓁:“說吧,你出了什麽事?宮裏好吃好喝的,聽聞太後和皇後也對你甚是和氣,你卻從迴來之後情緒就不對勁,是不是太子殿下……”


    蓁蓁連忙捂住她的嘴,一雙水光瀲灩的大眼努力兇悍瞪人。


    “閉嘴,怎可議論當朝儲君。”


    有些時候,越是義正辭嚴,越能說明問題。


    葉靜香雙眸中亮起兩道光,拿開蓁蓁的手,興味盎然說道:“跟姐姐說說,是不是太子終於控製不住滿腔深情,終於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對你這個柔弱可憐寄居宮中的小美人下手了?”


    蓁蓁水眸中盈滿驚訝,一張小臉臊得通紅,雖說楚淩淵沒像葉靜香說的那麽猥瑣不堪。但總歸這人兩次在深夜進過她住的寢殿,還曾一整晚與自己蓋一床被子睡到天明。


    “哪有的事?你別說了。”蓁蓁聲音澀然,阻止葉靜香再說下去。


    讓她更不安的是,這半個月過後,楚淩淵深夜的無禮之舉,甚至她在瑞清殿偏殿裏發現的那個記錄她行蹤的書冊,都已經在記憶中變淡。


    她想起來,也隻是有些微的恐慌,更多的是一種亂糟糟的悸動。


    葉靜香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她意識到這半月裏,自己腦中所想的最多的一個場景,竟然是楚淩淵與賀依蘭之間的那封信函。


    那上麵寫著什麽?為什麽楚淩淵欣然接受了?


    葉靜香看她又神思飄遠,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道:“喂,你不會是在想念太子殿下吧?”


    蓁蓁被看破了心思一般咳了一聲,矢口否認:“沒有。”


    葉靜香不信,又來鬧她:“沒有你臉紅什麽?殿下是不是對你表明心意了,你現在糾結著該不該答應?唉,別糾結了,姐姐找一麵鏡子給你,你照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根本藏不住了。”


    蓁蓁怔忡片刻,心道,真有她說的那麽明顯嗎?


    兩人鬧了一陣,到底因為雅間裏沒有鏡子而暫時停下,而此時葉芊芊卻看著樓下的一道身影發起呆來。


    葉靜香順著她的目光一瞧,笑道:“哎呀,真巧,沈公子還有……”她語氣難得羞澀:“還有齊公子,他們也進了雲外樓。”


    蓁蓁心中一動,決定扳迴一局:“原來你喜歡齊公子啊。”


    葉靜香臉色爆紅,兇巴巴說道:“喜歡,就喜歡怎麽了?我才不像你,喜歡個人還要糾結。人生不過幾十年,把歲月用在糾結上,你還活不活?”


    蓁蓁一愣,忽然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楚淩淵這個人確實脾氣難測,於感情一事格外偏執。但他並不是對自己全無尊重,不然就憑他的手段和心機,自己焉能躲避他這麽多時日。


    雖說上輩子他是個暴君,恐有亡國之相,但上天既然安排自己重生了,難道就什麽也不做,任他一步步走向絕路嗎?


    “你說的有道理。”蓁蓁審視著自己的內心,連日的陰霾終於漸漸散開。


    葉靜香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氣說道:“這才對嘛,我告訴你,我要是喜歡一個男子,一定不會退縮,管他有多少女子爭搶,我也要殺出一條路來,走到他身邊。”


    她誤以為蓁蓁的糾結是因為楚淩淵的身份,畢竟他將來後宮裏不可能隻有一個女子。


    葉芊芊聽了若有所思:“姐姐是說,要努力爭取嗎?”


    那對方若是有婚約了呢?葉靜怡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表哥已經被她騙了,她該怎麽辦呢?


    葉靜香挺了挺胸膛,道:“那是自然,就好比齊公子,出身高貴,貌比潘安,文采斐然,養母又是榮歆公主,那是燕京貴女心中真正的香餑餑,不知道多少人惦記。我知道他可能看不上我,但我一定要讓他明白我的心意。”


    這話未免顯得低微,她又給自己壯了壯聲威:“其實他齊之沛也沒什麽了不起的,能被我葉靜香看上,是他三生有幸,他若知曉我的心意,就應該速速出現在我麵前,求我看他一眼。”


    雲外樓的雅間一向隔音,葉靜香麵不改色的說完,看旁邊兩個小姑娘聽的愣神,心裏頗覺得意。


    有什麽好怕的呢?又沒外人聽見,齊之沛更不可能知道。


    雅間的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葉靜香迴頭望去,得意的笑僵在臉上,漸漸消失。


    隻見齊之沛目光垂落,臉頰通紅地盯著地麵,一雙手差點將折扇掰斷了,顯得十分無措。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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