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裏的唿吸一點一點被奪走, 唇齒間都是楚淩淵清冽的味道,還夾雜著一絲醉人的酒味。蓁蓁腦中發昏,一雙小手握成拳頭開始捶打他。


    少女的嗚咽聲喚迴了楚淩淵的理智, 他退開些許, 眼眸深沉地凝視她。


    蓁蓁微微喘息, 氣惱地把那半邊被子又卷走了,朝床頭縮去, 緊靠著床欄戒備地看著楚淩淵。


    楚淩淵周身頓失暖意, 輕哂一聲, 好整以暇望著她。


    “蓁蓁, 哥哥喝醉了。”


    蓁蓁瑩潤的唇微微嘟起, 不肯再向他靠近,楚淩淵說的話, 她今後一個字也不信了!


    許是那惱怒可憐的模樣太過可愛,楚淩淵輕輕笑了一聲,臉上陰霾盡去。他的動作快的看不清,隻是輕扯了一下被子, 就把小姑娘連人帶著被子一起扯進懷裏。


    “放開我,你放開。”蓁蓁裹在被子裏奮力掙紮,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麽掙紮,都沒能離開楚淩淵的雙臂之間。


    她覺得心累, 身體也累,於是不再做無用功,氣喘籲籲地癱倒在他腿上。


    楚淩淵放平了腿, 讓她枕得舒服一些,借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亮光,伸手仔細描摹她的臉,從眉梢到挺翹的鼻子,最後是她的唇。


    “孤的蓁蓁長大了。”


    他聲音意味不明地一歎,懷中的少女已經漸漸褪去青澀,一頭如雲亮澤的烏發,水光瀲灩的眸子,細巧挺秀的鼻尖,還有那引誘他深入品嚐的胭脂般姣好的雙唇。


    她長大了,意味著明裏暗裏覬覦她的人多了。今日宮宴上,她低眸淺笑,有數不清的世家公子,王孫貴胄暗暗打量她,礙於她的身份和崇光帝讓她和親的居心,那些人也隻敢暗中看她。


    但如今和親之事擱置了,並且重新商議後,人選也不會是她。又有多少人能按捺住心思,不對她獻殷勤?


    “如果得不到,不擇手段也要困住她。”


    阮夫人的那句話忽然出現在他腦中,他摸向少女耳旁的手一頓,自嘲一笑。


    他天資愚笨,於情愛一事上,甚至隻能去學讓他唾棄不已的生母。


    蓁蓁緩了口氣,見他麵色有異,不由開口問道:“哥哥怎麽了?好端端地又喝起了酒。”


    楚淩淵眸光一閃,本來到了嘴邊的一句無事就變成了另一句話。


    “孤想起今日是阮夫人的忌辰。”


    蓁蓁怔了怔,臉上果然露出一抹心疼,她想起楚淩淵剛到葉家,就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那時他母親剛剛離世,他想必是失去了庇佑,才會借葉家隱藏身份。


    蓁蓁從被子裏伸出手,握住楚淩淵的手輕輕一搖,說道:“哥哥別傷心了,阮夫人一定不想看到你難過。”


    楚淩淵黑眸冷凝,嘴角翹起了一絲冷漠的弧度,但這冷笑稍縱即逝,讓人察覺不到。


    阮夫人不想看他難過?不,哪怕他心痛而死,阮夫人也不會在乎分毫。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同於普通母子,他從生下來那日,就不被阮夫人喜愛,他隻是這個女人耗盡心血的一件傑作。


    阮夫人利用他來向仇人報複,來攪亂這燕京局勢,這一切都隻為她的執念,為她永遠也得不到的那個人複仇。


    蓁蓁並沒有注意到楚淩淵眸中的冷意,她隻是看到這個男人臉色緊繃,眉頭深鎖,以為他還在為生母難過。


    “哥哥若是想念阮夫人,就與我講講吧,別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裏。”


    楚淩淵低垂的眼瞼陡然一抬,眸中浮現陰沉的暗色,蓁蓁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由微微一怔。


    她眨了眨眼,再看的時候,楚淩淵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他輕撫著她的發絲,臉上閃過幾分恰到好處的懷念。


    “阮夫人……是個聰慧過人,才學傲世的美人,她雖然出身不高,但卻有著無數貴女比不得的氣度和見識。”


    楚淩淵頓了頓,望著少女聽的認真的臉,一時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說下去。


    “但可惜……她為了救孤的命,耗盡了心血來壓製曼陀之毒。”


    蓁蓁臉上浮現一抹動容,她甚少聽到楚淩淵提起生母,原來是因為往事讓他難以釋懷嗎?被親生母親用性命相護,他當時一定很痛苦。


    蓁蓁從他腿上起身,離開溫暖的被窩,雙手張開,給了楚淩淵一個帶著暖意的擁抱。


    “哥哥不要難過,你如今迴到燕京,又被立為儲君,想必阮夫人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


    楚淩淵將臉埋在少女滿是甜香的側頸處,深吸一口氣。


    阮夫人開不開心尚且未知,但他卻有些眷戀她身上的溫度。一味用強她會厭煩,稍微示弱反倒能得到她毫無保留的關心和溫情。


    楚淩淵自知卑劣,但他說的也不盡然是假話,至少關於阮夫人的,有大半是真的,隻是她救自己的目的,不那麽單純罷了。


    蓁蓁輕輕拍撫著楚淩淵的後背,卻不知他正貪婪地聞著她的氣息,薄唇在她發間磨蹭。


    “孤覺得很累。”楚淩淵望著蓁蓁近在咫尺的圓潤耳垂,眸色沉黑如墨。


    蓁蓁先時還想著為了避嫌要將楚淩淵快點趕走,如今聽見他孤獨而疲憊的語氣,頓時心軟了,忍不住妥協說道:“那哥哥睡一會兒吧。”


    於是楚淩淵如願以償地躺在少女香香軟軟的床上,蓁蓁正要給他蓋上被子,楚淩淵卻道:“你冷不冷?一起吧。”


    蓁蓁心裏犯難,這偏殿裏隻有一床被子,若是全給了楚淩淵,她就得凍著,此時去找宮人要被子,她又不知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


    “好吧。”小姑娘無奈地妥協,卻依然顧忌著,隻在身上蓋了一個被角。


    楚淩淵雙眸炯炯看向她,伸長手臂將她卷進懷裏,蓁蓁心裏一慌,正要反抗,卻聽男人說道:“孤醉酒頭疼,蓁蓁可願幫我揉一揉。”


    他雙眉緊鎖,眼底的疲憊不似作假。蓁蓁抵在他胸前的手很快失去了反抗的力氣,她雙手按在他額角,力度適中的揉起來。


    “是這裏嗎?有沒有好一些?”


    楚淩淵鼻子裏發出一聲“嗯”,閉上眼睛,如同一頭溫順的猛獸,處處顯示著無害。


    蓁蓁打了個小哈欠,她沒想到這一揉,自己先眼皮打架睡了過去。楚淩淵在她睡熟之後,驀地睜開眼,再度將少女的身體圈緊一些,而後才心滿意足地抵著她的額頭閉上眼。


    佳人在懷,他不免心緒躁動,但又舍不得放開她,隻能享受一般忍著折磨。


    蓁蓁一覺醒來,看見床頂上的華麗雕花,才恍然驚覺自己不在葉家那間熟悉的廂房裏。隨即她就想起昨夜楚淩淵到來,她為了安慰他,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還與他同塌而臥,給他揉頭。


    後來呢?蓁蓁腦中一片混亂,她不小心睡著了。


    她抽了一口氣,連忙翻身看向自己身側。


    空的,上麵氣息冰涼,或許楚淩淵看她睡著,早就離開。蓁蓁心頭微鬆,攏了攏被子,哼哼兩聲在床上滾了一圈。


    聞到那股熟悉的雪後冷香,她身體一僵,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朝外喚道:“月竹。”


    月竹早已在門口等著,聽見蓁蓁叫她,連忙推開門走進來。


    “姑娘,你醒了,要洗漱嗎?”


    蓁蓁點頭,月竹要去端水,她又把她叫住。


    月竹看見自家姑娘神神秘秘地向她招手,疑惑地走過來,問道:“什麽事呀?姑娘。”


    蓁蓁麵色泛紅,聲音細弱地問:“你早起時沒見到什麽異常吧?”


    她問的婉轉又迂迴,月竹沒能明白,還以為她初來乍到,憂心這裏的環境。


    “姑娘放心吧,偏殿裏的宮人都很守規矩,不會隨便打擾你的。”


    雖然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蓁蓁至少知道一點,楚淩淵絕對沒有在其他人麵前露麵,她心裏輕鬆不少,催促著月竹去端水。


    蓁蓁洗漱梳妝後,章太後身邊的大宮女染香過來傳話。


    “明熙縣主,太後娘娘請你過去用朝食。”


    蓁蓁應了一聲,收拾妥當就帶著月竹去了正殿,到了正殿才發現,不隻是章太後一個人,還有昨晚同坐一席的榮歆公主。


    榮歆公主在她進來時說笑道:“我就說這殿內的風比以往的香呢,原是蓁蓁來了。”


    蓁蓁不好意思地低頭,向章太後和榮歆公主請安,太後臉上露出和藹的笑,與昨夜淩厲狠絕的樣子判若兩人。


    “起來吧,不過用頓尋常朝食,用不著拘禮。”


    蓁蓁在榮歆公主邊上坐下,臉上盈著淺淺的笑,任誰看了都挑不出錯處來。


    宮人們端上來素粥,並幾樣佐粥的清淡小菜,還有用羊奶製成的點心,特地去了腥味,聞著一股甜甜的奶香。


    章太後不講排場,朝食一向用的簡單,比之尋常人家也隻是在味道上精致了些,種類並不多。


    “哀家胃口弱,吃不得那些油膩味重的,也不知道這些和不和你們的胃口?”


    榮歆公主笑道:“哪能啊?我最愛到皇祖母這裏蹭飯了。”


    蓁蓁也含笑說道:“清淡一些才好。”


    章太後舀了一口粥,沒再言語,朝食用到一半,她放下銀筷子,忽然像是開玩笑一樣說道:“說來好笑,今早宮人來告訴常嬤嬤,元清宮的宮牆上掉了一片瓦,看來是我這宮裏太久沒修繕了。”


    蓁蓁舀粥的手微微一頓,心裏有一絲不確定,難道是楚淩淵不小心踩掉的?


    她心中慌亂,臉上卻不動聲色,榮歆公主此時用帕子擦嘴,而後笑了一聲:“是該修繕了,宮裏養了那麽多貓,別是哪一隻半夜裏偷食,偷到皇祖母宮裏來了。”


    蓁蓁低首,掩飾麵上升起的薄紅,章太後卻隻是提了一嘴,就說起別的話題。


    “蓁蓁昨夜睡得還好?”


    蓁蓁恢複淡定,迴道:“迴太後娘娘,蓁蓁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章太後見兩人都用完了,叫宮人把剩下的碗盤撤下,繼續說道:“哀家年歲大了,分外喜靜,你年少活潑,不該這樣拘著,白日裏更該多走動。”


    “是,多謝太後關懷。”蓁蓁應道。


    章太後沒說一會兒,就覺得累了,由常嬤嬤扶著到內殿休息,榮歆公主要出宮,她昨夜沒睡好,打算迴公主府去補眠。


    蓁蓁迴到偏殿待到午時,用過宮人送來的失去熱氣的午膳,實在無聊,隻好帶著月竹去禦花園裏轉一圈。


    她心不在焉地走著,沒一會兒就停在了朝露殿門口,宮門緊閉,石階上的落雪還未除淨。


    想是從昨晚宮宴過後,這裏還沒人來過。知曉昨日是阮夫人的忌辰後,蓁蓁就有些在意,不免在這宮殿門前多停留了一會兒。


    直到不遠的地方傳來宮人們掃雪的聲音,蓁蓁才帶著月竹走遠一些,避讓路過掃雪的宮人。


    她穿的清雅素淨,在雪地裏不怎麽顯眼,那些宮人隻顧著掃雪,就沒往她這裏看,此時蓁蓁聽見他們閑聊。


    一人說道:“每迴路過這朝露殿,我都覺得更冷了。”


    另一人附和:“是啊,就跟冤魂不散似的,有一股陰風。”


    管事嬤嬤不讓他們胡言,說道:“慎言,宮裏有真龍之氣,哪來的鬼魅魍魎?”


    待那管事嬤嬤走到別處,先前的宮人重新開口:“你別看嬤嬤說的好聽,每次打掃這朝露殿的時候,她都找借口躲出去,壓根不敢在這裏停留多一刻。”


    “這裏真的鬧鬼嗎?”一個小宮女害怕地問。


    “真真假假誰知道呢?不過這裏曾經住了陛下的一個美人,好像是姓阮,我聽聞太子殿下就是這阮美人生的。”


    “那後來呢?怎麽從來沒見過阮美人?


    那人臉上浮現一絲驚恐:“噓,我跟你說,這阮美人來曆成謎,且榮獲聖寵之後,一夕成孕。皇後娘娘大怒,阮美人臨盆之際,朝露殿裏流了滿地的血,然後人就這麽不知所蹤了。”


    那宮人說得玄乎,他身邊的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很快朝露殿門前的雪掃完了,那些宮人拿著掃雪的工具,快步離開,連迴頭都不敢。


    蓁蓁盯著前方緊閉的宮門若有所思,按照楚淩淵的經曆推測,阮夫人應當在宮裏住過一陣,後來遭遇謀害,才不得不帶著他躲到宮外。想到楚淩淵剛生下來就流於奔波,躲避各方的追殺,她心裏鈍鈍的一痛。


    或許楚淩淵昨夜是想起前事,太過傷心才闖進偏殿,甚至在她麵前流露脆弱的一麵,尋求安慰。


    蓁蓁想到這裏,頓時就不為昨夜與他同榻而眠而氣惱了。


    月竹看見自家姑娘麵對著朝露殿唉聲歎氣,再一想自己昨日在殿內待了許久,不由後頸發涼,顫聲問道:“姑娘,他們說的不會是真的吧?朝露殿真的有鬼?”


    蓁蓁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傳聞罷了,當不得真。”


    她想起早上在章太後那裏用的羊奶糕,覺得這道點心又甜又清淡,說不定楚淩淵會喜歡,於是便帶著月竹折迴去,想問問宮人這點心的做法。


    楚淩淵在瑞清殿裏處理這些天堆積已久的政事,正看到各地呈上來的軍務,忽然鼻子癢癢的不太舒服,他伸手碰了一下鼻尖,那陣癢意又消失了。


    他心有所感,朝殿外看了一眼,冬日裏霧蒙蒙的,隻能看到元清宮宮殿的一角。


    他微微一哂,心想自己真是著了魔,好端端地看個折子也能想到她。


    影八在門口跺了跺腳,弄幹淨腳上的冰雪,手裏抱著一摞賬目走進來。


    “殿下,幽州有消息了,這是十二部邊軍的軍需賬目,裏麵有多處對不上,應是有人從中貪墨糧餉。”


    楚淩淵隨手拿過一本,看過就扔在一旁,他當然知道幽州水深,且十二部邊軍其中八部都掌握在都統章廷爵的手裏,章廷爵是章太後的侄子,此人好大喜功,貪圖享樂,其實沒什麽能力。


    “定國侯那裏還沒有動靜嗎?”楚淩淵問道。


    影八迴道:“暗影一直盯著,定國侯從昨夜迴府後,就沒再出來過。”


    楚淩淵輕嗤一聲,罵道:“老狐狸,以為當個縮頭烏龜,章氏就會不追究他倒向崇光帝的事嗎?”


    他放好了陷阱,就容不得他不跳,章氏和他,定國侯隻能選擇一邊。


    楚淩淵眉目深沉,數月前,他在大理寺下令放過葉靜怡,從而讓章太後以為他在示好,緊接著章太後必然要借著聯姻來掌控他。


    東宮屢次給章瑤佳送禮,他親自出席她的及笄禮,都隻是為了拿捏崇光帝的心思,讓他一步步走入死局,想盡昏招殺了章瑤佳,徹底惹怒章太後。


    如果不是崇光帝昏了頭對蓁蓁下手,著意送她去和親,也許這局棋不會結束的這麽倉促。


    楚淩淵微微一歎,卻並不失望,幽州邊軍的其餘四部都由定國侯世子統管,眼下就看這老狐狸是否識相,願不願意斷尾求生了?


    他那個好侄女與章瑤佳之死牽涉頗深,又編出那不堪的話本羞辱章氏,留著隻會是無窮的禍害。


    楚淩淵斂目沉思,暗影進來稟報:“殿下,禮部侍郎求見。”


    楚淩淵睜開眼,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走進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何事?”他語氣寡淡地問道。


    曹侍郎甫一見到太子的冷臉,心直直地往下墜,連準備好的說辭都快忘了。


    他好不容易想起來,說道:“殿下,西羌使臣已經在館驛鬧了一日,他們要麵見陛下,商議和親的事宜。”


    楚淩淵不語,一雙寒涼的鳳眸掃過來,曹侍郎身上一抖,趕忙說道:“臣已經跟他們說了,如今朝政全由殿下做主,按理來說和親的事,也該由殿下定奪,但他們不肯,說是陛下已經有了人選,是以正在館驛鬧著。”


    “有了人選,孤怎麽不知?”楚淩淵冷聲問道。


    曹侍郎心裏空懸,明知要說的話可能會惹怒太子,又不敢不迴話,陷入了兩難。


    “殿下,臣聽那些使臣說,陛下許諾要將明熙縣主送往西羌和親,不知殿下的意思?”


    殿內靜默的可怕,影八垂頭充作木樁,一心盯著自己的腳尖。


    楚淩淵沒有如預想一般暴怒,但這本身就更令人害怕,讓他不想發作的怒氣,可見是想要秋後算賬,一定有人要因此倒大黴。


    曹侍郎戰戰兢兢地等著,卻等來了桌案後那人的一聲輕笑。


    “他們想要明熙縣主?”


    曹侍郎滿頭是汗:“是,是這樣。”


    楚淩淵淡聲說道:“那便換一個吧。”


    眼見桌案後的人已經開始擬旨,曹侍郎很想好奇地問一句人選換成誰,但他沒那個膽子。


    自從昨夜章太後將朝政諸事交給太子,陳何便將崇光帝的寶璽送來瑞清殿,是以如今楚淩淵寫就再加蓋寶璽的就是真正的聖旨。


    楚淩淵將墨跡未幹的聖旨甩在曹侍郎身上,曹侍郎狼狽接過,不小心看到上麵的字眼,頓時心裏一驚。


    竟然是賀家的?雖說封了個郡主,但到底是將人送去西羌,西羌王年逾五十,且曆代西羌王壽數都不長,恐怕嫁過去不久,就得守一輩子活寡。


    他臉上露出一絲惋惜,但仔細看那名字,便想起昨夜在宮宴上醜態畢露的姑娘,心說怪不得呢,遭了太後的厭棄,就算在燕京也嫁不到什麽好人家了。


    曹侍郎想到那些西羌使臣的嘴臉,不由為難道:“殿下,若是西羌使臣不願換人呢?”


    “告訴他們,若再鬧孤就派兵踏平西羌。”


    曹侍郎不敢再留,抱著聖旨腳步慌亂地跑出瑞清殿,卻在拐彎的時候差點撞上了一個人。


    眼前是一個清媚絕俗的姑娘,一襲淺煙色衣裙,身上披著白絨披風,襯得那張臉越發瓷白,燦如星光的雙眸驚訝地看著他,手裏的食盒中散發著甜香的奶味。


    曹侍郎驚得一跳,不是麵前的姑娘生的嚇人,是他認出了她正是昨夜在宮宴上見過的明熙縣主。


    他瞅了瞅懷裏的聖旨,對麵前的人更加敬畏,隻是提一句和親,太子就要衝冠一怒,為她更換人選,甚至不惜以大軍壓境威逼西羌使臣。若是來日,她受了什麽委屈,那豈不要屍橫遍野,朝野動蕩?


    曹侍郎控製不住地抖了抖,揣好聖旨,朝蓁蓁俯首一揖,這才像身後有鬼追似的離開東宮。


    月竹不解地問:“姑娘,他跑什麽呀?”


    蓁蓁愣愣地搖頭:“不清楚,可能殿下發脾氣了,一會兒可得小心些。”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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