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淵說完抬起頭, 對上的是柳氏漸漸發紅的雙眸,她一副隨時要與他拚命的架勢,與暗影查訪迴來的結果大不相同。


    事實上, 楚淩淵對葉蓁蓁說他記憶混亂並非全然在騙她, 就好比此時, 他失掉過往的一些記憶,導致他在麵對柳氏時, 並不是那麽有把握。


    柳氏雙手撐在茶桌上, 好讓自己不至於直接崩潰, 如果麵前這個人不肯放手, 她女兒此生最大的劫難就逃不過了。


    她顫抖著聲音問:“為什麽非要是蓁蓁, 殿下命格貴極,將來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究竟要如何, 他才肯放過她的女兒。


    楚淩淵臉上的溫和瞬間轉為冷淡,他再開口時顯出幾分強勢。


    “孤對蓁蓁勢在必得,夫人可以擔憂她,但你最好別做多餘的事, 來日方長,你可以看著。”


    柳氏目光微微閃爍,楚淩淵的意思是,她所憂慮的事他都會一一解決, 不會讓蓁蓁陷入危險的境地嗎?


    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葉家在燕京尚且要依靠葉氏,而他們柳家連隻螞蟻都算不上, 但她是蓁蓁的母親,再怎麽樣也要為她考慮一條退路。


    “殿下說的話,我信,但世事變化無常,殿下必須答應我,在你沒有掌控一切局勢之前,不要將蓁蓁扯進任何爭端裏。”


    楚淩淵以茶代酒,敬她一杯,這個僅在兩人之間達成的約定算是奏效了。


    柳氏不欲在這裏久留,隻是她心裏一直有個疑問,在即將離開前,她還是問出口。


    “當初你藏在葉家,可是想利用我們隱藏身份迴到燕京?”


    “是。”


    在這件事上,楚淩淵沒什麽可以隱瞞的,且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那六年中,柳氏並無對不起他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對他有恩。


    楚淩淵的坦然讓柳氏一直懸在半空的心迴落一些,她接著問道:“那最後,你為什麽放棄了這個想法,提前迴京了?”


    “你怕連累我們家?”


    楚淩淵手中的茶到了嘴邊,聽見這話不由頓了頓。


    柳氏目光透徹,直接說出了他的心思,“你故意抹掉在葉家生活過的痕跡,甚至在我們迴到燕京後,也不曾對任何人透露過你與葉家的關係,是因為你不想把蓁蓁的家人牽扯進來。”


    “就衝著這一點,你今日說的那些渾話,我就當沒聽過,至於蓁蓁那裏,她願不願意接受你,是她的事,我可管不著。”


    柳氏說完這席話,也不管坐在窗前的楚淩淵如何反應,直接就拉開雅間的門走了。風猛地灌進來,把雅間的窗戶吹開,楚淩淵那杯茶就停在嘴邊,等到徹底涼了,才被他揮手倒出窗外。


    得知了太子就是淩淵,柳氏已經不像一開始時那樣,終日像個驚弓之鳥一樣恐慌,但她心裏還是多了一份隱憂。


    楚淩淵的心思她能一語道破,卻偏偏不能向女兒表露分毫,若她本無心,被自己說動了心思,到那時自己可後悔都來不及。


    非但如此,她心裏藏著的事也不能對葉錦程說,相信沒有哪個父親,能容忍別人以陰暗的心思覬覦自己的女兒。她就怕葉錦程一時衝動,做出什麽打破平靜的事來。


    事到如今,她隻能沉默,看著事態如何發展。


    柳氏最近不大出門,正是憋悶難受的時候,就被丈夫告知宮裏即將舉辦一場盛會。


    千秋節快到了,章皇後最喜歡氣派,一年一次的壽宴自然不能糊弄,朝臣們隻要品級夠得上的,都要帶著家人進宮賀壽。


    他們葉家雖然不夠顯赫,但葉錦程如今任著戶部侍郎,好歹也是三品,柳氏和葉蓁蓁是必然要進宮的,至於葉家其他人,就要看葉鴻生願不願意帶他們去。


    高氏聽了這個消息,一早就在討好費氏,兩人商量好要帶著大房的兩個姑娘進宮見見世麵,卻不想葉鴻生拍板決定,他一個也不帶。


    為著這事,費氏鬧了好幾日,最後還是沒能讓葉鴻生改變決定,於是她隻能歇了心思,順便把來找自己鬧的高氏罵了個狗血噴頭。


    千秋節這一日,葉蓁蓁在房裏精挑細選,最後選了一套去年生辰時做的月藍色雲霏輕羅長裙,柳氏一見她出來,眉頭便皺起。


    “怎麽穿了這一身,前幾日寒芷不是給你送了一件新衣裳嗎?”


    葉蓁蓁扯了扯袖口的流蘇,說道:“我覺得這一身挺好的。”


    柳氏細細打量,這顏色不好駕馭,再加上身上點綴的流蘇,很容易讓人覺得庸俗老氣,但葉蓁蓁穿上,卻全然沒有這個顧慮。


    女孩子十四五歲的年紀,穿什麽都不顯老,怎麽看都如新開的花朵一樣靚麗。


    “你生辰快到了吧,今年想怎麽慶祝?”


    葉蓁蓁一瞬間想起前世,這個時候她家裏正因為楚淩淵被封為太子的事愁雲慘霧,她哪有心情慶賀生辰。


    “蓁蓁,怎麽心不在焉的,快點走了。”


    葉蓁蓁應了一聲,趕忙跟上,她挽住柳氏的手臂,撒嬌說道:“娘,我今年的生辰用不著什麽慶祝,隻要你們都陪著我就好。”


    柳氏含笑說道:“也好,你明年就及笄了,到時再大辦,今年便先從簡吧。”


    母女倆進了宮門,便被小太監帶到枕霞宮,前殿裏已經有許多命婦和貴女在喝茶閑談,柳氏沒什麽相熟的人,便帶著葉蓁蓁坐在角落。


    葉蓁蓁的目光悄悄在殿內掃了一圈,看見好幾個熟人,包括在珠寶鋪子與她起過爭執的章瑤佳,還有在貴女中間人緣極好的葉靜怡。


    最讓葉蓁蓁在意的是,在葉氏族學見過幾麵的賀依蘭今日也在,她看自己的眼神裏帶著一種窺探和敵意,仿佛自己要搶她的東西。


    葉蓁蓁覺得這人奇怪,也就多留意了些。


    章瑤佳一早就看到葉蓁蓁進來,上次自己最狼狽的樣子給她看到了,她心裏一陣不舒服,隻想借機給葉蓁蓁一個下馬威,讓她不敢胡亂說話。


    她打發走身邊圍著討好她的世家女,正要去找葉蓁蓁的麻煩,這時卻忽然走來一個小太監。


    “姑娘,太後娘娘請您去禦花園。”


    章瑤佳的怒氣隻得暫時壓下去,跟著小太監離開。


    章瑤佳走出殿外後,隻有兩個人格外在意,賀依蘭像是猜到她要去做什麽,沒過多久就跟著離開。另一個全程注意的人便是葉蓁蓁,章瑤佳的惡意她怎會察覺不到,正思考著應對之法,就看見她被小太監帶走了。


    哪知道緊隨其後,賀依蘭也離開了。


    她心中有些好奇,方才小太監的話她聽到一些,知道她們去了禦花園,此刻距離晚上宴席開始還早,葉蓁蓁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


    正巧這時有位夫人來找柳氏說話,她找了個借口同柳氏說一聲就離開了前殿。


    葉蓁蓁敢一個人出來,也是因為她們剛才來枕霞宮時就曾路過禦花園,從枕霞宮出去隻要走一小段路,就能進入禦花園。


    她一路上看見許多貴女出來走動,於是心裏的最後一點忐忑也消失了,她大大方方的順著樹蔭的地方走,想著若是找不到那兩人,便隻當出來看看風景。


    半空中白影一閃,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她頭頂的樹上竄到了另一棵樹頂。


    葉蓁蓁緊走兩步,抬頭一看便笑了。


    “阿白,是你嗎?”


    白貓站在樹杈上喵喵地叫,等葉蓁蓁發現它的藏身之處,它又一臉傲嬌地竄到了另一棵樹上。


    “阿白。”


    葉蓁蓁怕它不小心掉下來,於是一邊喚它的名字,一邊緊張地跟上去。


    阿白似乎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繼續往樹蔭深處竄來跳去,葉蓁蓁跟著它,很快就發現身邊沒人了。


    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她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跟著白貓已經跑出很遠。


    “阿白,你不是故意的吧?”


    “喵。”


    白貓蹲在樹杈上,優雅地舔爪子,藍色眼瞳懵懂的看著葉蓁蓁,一副自己很無辜的樣子。


    葉蓁蓁正要開口,就聽見附近傳來一陣說話聲,她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離得很遠就看見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對著章瑤佳厲聲訓斥。


    “身為章氏女,家族榮辱便是你最該考慮的,哀家平日太過縱容你,竟讓你連婚姻大事都敢違逆。”


    章瑤佳哭的梨花帶雨,跪下膝行至華服女子身前,“太後,瑤佳求您了,不要把我嫁給太子,太子他不喜歡我,我還惹怒過他,他會殺了我的。”


    原來這人便是掌控了北周大半權勢的章太後,葉蓁蓁藏在樹後,不由多看了女子兩眼。


    這位章太後將崇光帝作為傀儡幾十年,讓她身後的章氏成為燕京世家之首,而她也是能威脅楚淩淵性命的人。


    她話中的意思是想讓章瑤佳嫁給楚淩淵,莫非她還想通過這樁婚事來控製北周未來的帝王。


    章太後已經失去了耐心,她一隻手搭在章瑤佳肩上,語重心長地說:“瑤佳,這些年哀家待你如何?待你弟弟如何?如今到了章氏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該推脫,也不能推脫,太子妃的位置必須你來做。”


    章瑤佳心裏一陣絕望,她知道太後的意思,這是在拿她弟弟的前程威脅她,哪怕她不願意,她的爹娘也會願意的。


    她鬆開太後的衣角,認命一般說道:“瑤佳懂了,太後想要瑤佳做什麽?”


    章太後滿意道:“乖,不愧是哀家最看重的姑娘,太子如今應該在朝露殿,你去見見他,再對上次的無禮道個歉,順便幫哀家看看,都有什麽人去見他。”


    章瑤佳魂不守舍地點點頭,想到要與楚淩淵相處,背上就爬滿了冷汗,但她不能拒絕太後,隻能強迫自己前往朝露殿。


    葉蓁蓁聽到這裏已經明白個大概,或許是楚淩淵要在朝露殿與哪個朝臣會麵,這一點讓太後頗為在意,這才會派章瑤佳去查探。


    要不要去提醒他一聲?但她並不知道太後口中的朝露殿在哪,若是一路打聽著過去,最後難免要露餡的吧,因此招惹上太後的注意,她有九條命都不夠啊。


    眼看著太後離開,葉蓁蓁迴到白貓所在的那棵樹前,拍拍手把它的視線引過來。


    “阿白,快下來,咱們去找你的主人,你應該知道他在哪吧?”


    白貓忽地一下從樹上跳下來,落在她懷裏,睜著一雙無辜的貓眼看她,壓根就聽不懂她的話。


    葉蓁蓁犯了難,最後想到什麽,把頭上的金釵拔下來,放在白貓鼻尖晃晃。


    “這根金釵上有他的味道吧,你能不能分辨出來?”


    她絲毫不覺的自己把一隻貓當做狗來用有什麽不對,白貓嫌棄地皺皺鼻子,從她懷中跳到地上,往另一邊跑去。


    葉蓁蓁把金釵戴好,慌忙跟上,心裏打定主意,萬一她領悟錯了白貓的意思,就假裝自己迷路及時找宮人問路,再迴到枕霞宮。


    至於楚淩淵那邊,隻能讓他自己解決了。


    幸好白貓沒讓她失望,一路避過人多的地方,來到一座宮殿門口,葉蓁蓁抬首望去,宮門後的匾額上果真寫著朝露殿。


    她走了沒多遠,就遇見出來查探的影七,頓時雙眸一亮。


    “影七姑娘。”


    影七滿麵狐疑地向她走來,問道:“葉姑娘怎會在此?”


    葉蓁蓁連忙把在禦花園裏聽到的對話與她說了,“我是跟著阿白過來的,不知那位章姑娘來了沒有?”


    影七搖頭,道:“阿白帶你抄近路,章瑤佳應該還在路上,殿下的客人已經到了,錯過這次會麵,那人就要趕往幽州。”


    葉蓁蓁:“那該怎麽辦?”


    影七側身讓她一同進去,道:“姑娘隨我來吧,先告知殿下要緊。”


    時隔一個月,葉蓁蓁再次見到楚淩淵,很明顯的在他周圍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楚淩淵對她過來感到意外,殿內除了他還有一個年輕的官員,看他身上的官服便知這人是二品,這般年紀就能做到高位,想必此人頗有才能。


    那人好奇地打量葉蓁蓁,同時心裏也在猜測,這位姑娘是什麽人?竟讓太子如此信任,絲毫不想掩藏他的存在,要知道他們今日談的是一件極為秘密的事。稍一走漏風聲,便是滿盤皆輸,所有的計劃都要因此毀掉。


    影七走到楚淩淵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楚淩淵臉色一沉,道:“讓暗影帶他去後殿,蓁蓁,你跟我來。”


    葉蓁蓁聽話的跟上去,楚淩淵讓人把酒和菜擺到涼亭中的石桌上,然後坐下用目光審視著葉蓁蓁。


    被那雙能看透靈魂的黑眸盯著,葉蓁蓁不由心亂了半拍,“哥哥看什麽?”


    楚淩淵麵上依舊冷著,隻是眼底泄露一絲笑意,“就算你今日不來,太後也抓不到我的把柄。”


    聽了他的話,葉蓁蓁忽覺懊惱,“哦,這裏也沒我的事了,我先迴去吧。”


    她轉過身,卻聽見身後那人一笑,揚起的聲音顯示出他的愉悅。


    “但你偏偏來了,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無意從她嘴裏得到一個答案,仿佛隻是在自言自語,楚淩淵兀自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從喉嚨深處一直流進腹中,緩解了他身上所受內傷的疼痛,卻帶起了另一種痛苦。


    隻聽他控製不住地嗆咳起來,葉蓁蓁的腳步挪不動了,隻能轉身走到他身邊,用手輕拍他的後背。


    她柔聲問道:“我還沒問呢,你怎麽一身酒氣,不是一會兒還要去枕霞宮赴宴嗎?”


    楚淩淵將她的手握在手裏,無意識地揉捏了兩下,緩了緩才說道:“孤是太子,別說一身酒氣,就是滿手血腥,章氏也不敢把我擋在門外。”


    他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自己為什麽喝酒,但葉蓁蓁多少也猜的出來,上次影七說他受了傷,他喝酒喝的這麽兇,應該是想用醉意壓製疼痛吧。


    “怎麽不說話?你不喜歡我喝酒,我就不喝了,好不好?”


    他問的太認真了,葉蓁蓁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她忽然覺得氣息憋悶,喘不上氣,醉酒後的楚淩淵,怎麽如此奇怪。


    “葉蓁蓁,你在想什麽?”


    她一直不迴答,楚淩淵便不耐煩地將她扯過來,蓁蓁心裏想著事,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沒有站穩,直接順著他的力氣坐到這人懷裏。


    頭頂傳來一陣滿足的低笑,她再一愣神的功夫,身側那兩條堅韌的手臂便纏上來,將她緊緊箍在懷裏。


    “葉蓁蓁,抱到你了。”


    什,什麽?


    葉蓁蓁兀自心驚,那人抱得越發緊,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葉蓁蓁不得不張開嘴如一條擱淺的魚一樣深深唿吸。


    “哥哥,你快放開我。”


    “不放,不能放。”


    跟喝醉的人怎麽能說得通,葉蓁蓁急得快哭了,“你再不放我就給你勒死了,楚淩淵,你快放開我。”


    楚淩淵饒有興致地對著她的耳旁吹氣,那股酒味熏得葉蓁蓁都快醉了。


    “你叫我什麽?我不是你哥哥嗎?”


    葉蓁蓁苦著臉:“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我祖宗,再不放開,你就隻能抱著我的屍體了。”


    楚淩淵忽而笑了,葉蓁蓁迎著光看向他的側臉,被他彎起的嘴角晃暈了眼。


    她感覺到勒緊自己的手臂終於鬆了一些,至少能讓她喘口氣,葉蓁蓁張大嘴唿吸,正想著怎麽說動他放開自己,就聽見一陣急切跑來的腳步聲。


    她嚇的立刻就想脫身,於是直接從楚淩淵懷裏直起身,不料他沒有防備,手臂還纏著她,又因為不想放手,幹脆隨著她一起向前摔去。


    落地之前,葉蓁蓁感覺到楚淩淵的手墊在自己腦後,她這一摔倒是不疼,就是姿勢極為別扭,尤其是楚淩淵此時正弓起身子雙手摟住她。


    這畫麵怎麽看怎麽曖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青天白日的在這裏行無禮之事……


    葉蓁蓁茫然地掙紮一下,聽見楚淩淵在她耳邊說道:“噓,有外人進來了。”


    蓁蓁屏息以待,心想是不是章瑤佳過來了,萬一她發現自己該怎麽解釋,她朝楚淩淵哀求地眨眨眼,“哥哥,你再低一些,至少把我的臉擋住。”


    楚淩淵眸色漸深,微微俯身,將她整個人都擋在懷裏。


    不多時,那腳步聲就來到附近,涼亭邊上有一圈花叢,來人看不見具體情形,隻能看見一襲深色的衣衫。


    那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此時驚喜地說道:“殿下,可算找到您了,章瑤佳正在來這裏的路上,她要對您不利,我想辦法絆住她了,殿下,你怎麽睡在地上,當心著涼。”


    葉蓁蓁正在對著上方的楚淩淵拚命使眼色,這人一開口她就聽出來了,是之前跟著章瑤佳出去的賀依蘭,她怎麽會來這裏,還一副要幫楚淩淵隱瞞風聲的樣子。


    楚淩淵冷靜地拂開她臉上的一縷發絲,似乎並不把越來越近的賀依蘭當迴事。


    賀依蘭還在那裏自問自答:“殿下你睡了嗎?還是醉了,我扶你到殿內休息吧。”


    葉蓁蓁緊張地看向楚淩淵,見他一臉玩味的樣子,更覺生氣,於是膽大包天地用腳踹踹他。


    楚淩淵的眸子倏然一沉,仿佛她不小心觸到他心中的某種禁忌,他壓低身形,凜冽黑眸像要把她吸進深淵。


    離得近了,葉蓁蓁不受控製地用眼睛描繪他的唇形,跟他的人一樣,那雙唇冷酷鋒銳,藏著無盡的暗流和殺機。


    此時,隻要頭再低一些,就能觸到他夢寐以求的溫暖,借著三分醉意,楚淩淵幾乎是急迫地俯首,貼上去,並瞬間控製住她的掙紮。


    隻在瞬息之中,唿吸就被奪走,葉蓁蓁驚愕的瞪大眼,卻有人比她還驚訝。


    靠近涼亭終於看清一切的賀依蘭發出一聲驚唿,她終於知道了,太子根本就不是在涼亭中睡著了,他在寵幸一個女子,一個身份低賤,自甘下賤在涼亭中任人輕薄的女子。


    她心慌地退後,卻又想知道是哪個宮女如此大膽,竟敢勾引酒醉的太子。


    楚淩淵察覺到她的意圖,冷聲道:“滾。”


    賀依蘭想起這人的脾性,頓時不敢停留,橫衝直撞的一路跑出朝露殿。


    怎麽會這樣?前世楚淩淵不近女色,從來不召幸任何女子,為何他會在這裏寵幸一個卑賤的宮女,那她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章瑤佳在來朝露殿的路上被一個宮女弄髒了衣裳,等她迴去換了再過來,恰好迎麵撞上失魂落魄的賀依蘭。


    兩人一起跌倒在地,章瑤佳剛換好的衣裳又一次弄破了,她怒不可遏罵道:“賀依蘭,你瘋了,在宮裏亂跑,就不怕我告訴姑母治你的罪嗎?”


    賀依蘭心事重重,根本沒空理她,推開她從地上爬起來便往前走,章瑤佳看著自己的衣裳,若要再迴去換一次趕過來,肯定要錯過宴席了,到時候還要被姑母罵。她心一橫,反正這事全怪那個小宮女和賀依蘭,太後就算追究也不該怪到她頭上。


    想到這裏,她看著近在眼前的朝露殿搖了搖頭,然後追著賀依蘭離開的方向去了。


    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帶來一陣涼意,葉蓁蓁望著那人近在眼前的薄唇,生無可戀地推推楚淩淵。


    “你是不是醉糊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然後就忘了時間,但是這章還算肥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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