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暴揍,直到建安侯打到連自己的拐都斷了,用手他可能嫌棄手疼,這才停了下來。


    此時遲嘉祥已經被打的滿地找牙,這個找牙,就不是個形容詞,而是老侯爺打兒子打少了,經驗不足,一不小心的確往兒子的照麵抽了一拐棍,直接把兒子的一顆門牙給打落了。


    遲家二爺頓時就吐了血沫子,此時是發髻也散亂了,鞋子也打掉了,衣衫更是不整,還滿地打滾,看著真正是駭人無比。


    徐達他們這院子,雖說不怎麽大,但是足足有四進。又因說好了閉門不出,一家四口便在廚房的院子裏吃烤肉,外頭到底啥動靜,是一點兒聽不到的。


    吃烤肉,也是因為春丫說今日一早練功練脫力了,鐵頭也附和說自己念書念的感覺腦瓜子轉不開了,所以一定要搞點兒羊肉串兒補補。


    所以,伯爵府外,是竹筍烤肉。


    伯爵府內,卻是炭火烤肉。


    大家各吃各肉,也不知對方的肉到底是個啥味道。


    直到鄭夏聽看門小廝報說,外頭建安侯恐怕準備把自家兒子打死在他們伯爵府門口,他這才急急忙忙去到廚房,跟徐達匯報了這事兒。


    徐達一聽都打吐血了,便急急忙忙跟著鄭夏出去了。


    他們家不過就是要點兒賠償而已,建安侯家怎麽就要賠命了呢?!


    徐達一疊聲的跟鄭夏說著,不至於啊,至於嗎?真的不至於啊!小短腿邁的飛快。


    到得院門口,隻見老侯爺打人打累了,正坐在馬凳上歇口氣呢。


    而滾在他腳邊的,是滿嘴是血的遲嘉祥。


    老實說!!!要不是這兩人這造型,明擺著就是建安侯家的,要在大馬路上遇到這兩位,徐達是萬萬認不得的。


    “老,老侯爺。”徐達都被這位大爺的操作給整懵了,別說穿越來之前,他就從不打女兒,就算是穿越來之後,他也沒打過兒子啊!!見到把兒子打成死狗的狠人,徐達不免有些被驚著了。


    建安侯見徐達來了,忙起身道:“忠勇伯,實在是老夫教子無方,治家不嚴,毀了您一手操辦的龍鳳樓,老夫今日帶著兒子先來給您賠罪!”


    說完,還踢了一腳自家兒子,“跪好!!給忠勇伯賠禮道歉!!”


    遲嘉祥前一秒還倒在地上哎喲喲的喊,後一秒就已經恭恭敬敬的跪好,朝徐達磕了個頭,“對對不住啊,忠勇伯,是我沒教好兒子!!”


    “那什麽!!!”徐達這會兒也不知道說啥好,說沒事兒不要緊吧,倒也......這不是什麽都還沒談嗎?!說有事兒你活該吧,又怕一會兒建安侯再把兒子打死在他家門口。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的徐達好一陣抓耳撓腮,就聽身後有人說話,“老侯爺也不必把人打成這樣,我也是個當大夫的,你們打個半死,出於職業道德,還得累的我搶救!!”


    徐達轉身一看,果然是自家媳婦來了,這一口氣不見,臉色怎麽蠟黃了?!


    忠勇伯府,那地段還是很不錯的,這會兒圍在他們家門口的吃瓜群眾頗多,不過京城吃瓜群眾向來素質很高,一般吃瓜很少有喝彩的,哪怕討論,也不過隻是,誒誒誒,嘖嘖嘖,哎喲嘿~~發出點兒無關進度的象聲詞表達一下或激動,或遺憾的心情。


    所以張大夫一出場,群眾們皆發出了,喲~~~的驚嚇聲!


    看這臉色,估計三天都沒睡覺了吧?!


    張大夫此時就怕自己一緊張容易冒汗,一會兒薑黃粉糊一臉就露餡兒了。春丫這死丫頭,一聽張大夫也要出去瞧瞧去,便說人家都唱苦肉計了,自家怎麽能落於人後?就在廚房裏頭找了點兒薑黃粉,用水化了,往張大夫臉上一抹這才把人給放了出去。


    建安侯抬頭一看張氏,好家夥!這臉色比自家挨了揍的兒子也好不了多少啊,看來的確是受了大驚嚇了,他忙上前作揖道:“忠勇伯夫人,是老夫教子無方......”


    “老侯爺,教育孩子這事兒,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您這一輩子的教育,光放在一天打又有什麽用?這裏頭是我們仁濟堂的金瘡藥,迴去給您家兒子上了藥,再慢慢教也不遲。”說完,張蘭便把手裏的小瓷瓶給了鄭夏,鄭夏恭恭敬敬的把小瓷瓶遞給了建安侯。


    建安侯,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麽,再次給忠勇伯夫妻倆做了一揖,“老夫,明白了!!”


    然後拿了鄭夏手中的金瘡藥,踢了一腳自家兒子,“還不跟我走?!”再轉身,說了聲告辭,便上了馬車,帶上了自家那如同乞丐般的兒子走了。


    一套動作,幹脆利落,看的徐達夫妻倆很是疑惑,徐達問張大夫,“他明白什麽了?”


    張蘭此時已經轉身往迴走了,這北風也太大了,一會兒再把她臉上的薑黃粉刮沒了,外頭可圍了一大圈看客呢!


    “管那麽多幹嘛!自家管好自家內務得了!”張大夫邊走邊說。


    也是!徐達點了點頭,朝圍觀的吃瓜群眾作了一揖,“大夥兒迴吧,都是小事兒,叨擾大家了。”


    然後也跨進了自家邊門,愉快的追自家娘子去了。


    主角們都走了,有素質的吃瓜群眾這才討論起了劇情。


    這事兒的來龍去脈,經過一天的發酵,已經成了京城最前沿的新聞了。


    徐達說大家請迴,就沒一個想迴去的,吃瓜群眾有說前情提要的,有說建安侯府的前塵往事的,也有說忠勇伯爵那爵位是自家娘子看不孕不育得來的,不過也有知道點兒人事的,說這爵位可是忠勇伯去北境打仗才得的。


    不過一般真相都會淹沒在如潮的妄言中,忠勇伯怎麽得到的這爵位不重要,重要的是,建安侯世子那人憎狗嫌的東西被打成了狗,簡直大快人心!!


    京城,有非常多的街溜子。


    而街溜子,也有好壞之分。


    比如永益侯家那街溜子,就是個好街溜子,而建安侯家那街溜子,就很不是個東西了。


    招貓逗狗之類的就不說了,這貨主要就是個色胚,看到漂亮姑娘,身家清白的,就想帶迴家去做妾,館子裏頭的,那也是紅一個玩一個。


    這兩年建安侯迴京養傷了,家裏頭不能隨便納妾了,遲嘉祥就在外頭養外室,據說他在京郊買了個三進的院子,裏頭都快養滿一院子了。城裏的小院兒那就更不用說了,好事者都說,建安侯世子的女人,比皇上也不少什麽的。


    除此之外,什麽今日掀了誰家鋪子,明日強買了哪家姑娘,那都是遲嘉祥的基操,也有硬氣一點的人家,上告去京兆府的,但是告官這樣的事兒,又費力又費錢,倒也不是龔大人不管,主要是往往才開堂審理,苦主就撤訴了。


    撤訴了,苦主還有點兒錢拿,不撤訴,人家直接把你家房子扒了,生計砸了,告一次官,往往都得搭上一家子的生計性命,小老百姓家,論誰都隻能算了!


    所以遲嘉祥挑小娘子,也是有策略的,一般都是挑小商戶家的女孩兒,偶爾有那麽一個兩個性子烈的,寧願一頭碰死也不願意被他糟蹋的,建安侯府一般也是賠錢了事。


    建安侯,其實多少是知道些這兒子有些荒唐的,但是他在嶺南之時,也沒空管兒子,他迴來之後,遲嘉祥是收斂了不少,他也沒有太多的翻舊賬。


    所以建安侯府,走到今日這境地,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有吃瓜群眾道那建安侯奸詐,慣會在人前演戲,在人家忠勇伯府門口暴打兒子一頓,就想以此要挾讓忠勇伯趕緊妥協,不然就是忠勇伯逼著建安侯把兒子打死。


    有人這麽一總結,其餘群眾皆說對對對,打兒子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孫子下了大獄,跑到人家苦主家門口打,這不就是脅迫嗎?!


    老奸巨猾!!父子簡直一脈相承!!怪不得孫子下大獄,真是活了大該了!


    群眾們又說了,倒是忠勇伯家那夫人人好的都不行了,怪不得說是送子觀音呢,自家鋪子被砸,家裏頭還被脅迫,自己那臉色看著就立馬要倒地不起了,也不忘拿了金瘡藥給人家用,這積德積的!!也難怪仁濟堂現在三裏地內都擠不進去人,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別說,京城的吃瓜群眾,不僅僅素質高,這編劇能力也非常的強,這事兒經過群眾們這麽群策群力的一編排,感覺馬上就能寫了話本子,讓說書先生上茶館說去了。


    而此時洗幹淨了臉的張大夫卻根本不是啥聖母形象,因為她正戳著春丫的大腦袋瓜子罵人呢,“你也真是能作怪!!薑黃粉都敢往我臉上塗,你看看我這臉!!癢的都不行了!!”


    “主要怪您那臉太嫩!!”春丫立刻拍馬屁,“您這皮膚,猶如十八歲的少女,太過白嫩,所以才容易過敏。來來來,這是顧嬸獨家秘製烤雞皮,吃啥補啥,趕緊來一串兒!”


    張蘭擋開了春丫的手,“太油了,我不吃這個,你們也少吃些!顧嬸兒,再給我個茄子,我烤個茄子吃。“


    “你娘不吃我吃!!”徐達立刻拿過了春丫手裏的雞皮,鐵頭這會兒也遞了串單姑娘才烤好的提燈來,”爹爹爹,趕緊吃這個,一隻雞就一個!單姑娘烤的可好吃了!“


    徐達接過提燈,也顧不上先吃雞皮,一口提燈,爆漿,燙到升天。


    果然,兒子都是討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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