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城裏該交代的事兒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春丫想著不管種地還是選種地的人,還得請了爺奶來,便急忙忙的說得迴村去,過個兩三日再把爺奶帶來。


    康平之一時也走不開,這兒待辦的事兒,他昨晚盤了一夜才盤清楚。


    母女倆讓康平之不要急,他們這會兒迴去,就讓二叔去姑母那兒問問,若他們願意,幹脆把康家一家全接去三元村得了,春丫讓康平之先堅持幾天,先把鋪子的事兒,買糧的事兒慢慢辦起來,等爺爺來了,再合計種地的事兒。


    至於廠房之類的事兒,也不用著急,這建廠的地方,得討了爺爺他們的主意再說。


    張蘭還把自己寫的一張帖子給了康平之,讓他買糧直接去董府找了董夫人就行了,自己千萬不要著急上火,大舅母給他最大的支持。


    最後,給予大表哥最大支持的大舅母還豪爽的掏了銀子,讓康平之去買兩匹馬,一個馬車廂,到時候健之來了,他們倆來來往往也得用。


    總之,錢給到位,關係也拉好了,要個什麽樣的成果,也說過了,別的事兒,康大表哥自由發揮就是了。


    可康大表哥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大管事,這會兒除了百裏飄香兩個小廝,自己還是個光杆司令,接過張蘭給他的帖子銀錢,他隻覺自己瑟瑟發抖,這太過自由了,好像也不太好啊!!


    母女倆也不管康平之抖不抖,這一通交代之後,便上了馬車,直接往三元村去了,簡直就像兩個不負責任的渣女。


    “娘,你說大表哥能不能行啊?”春丫這會兒才想到康大表哥是個光杆司令這事兒。


    張蘭捏著太陽穴道:“哎,到時候隻能麻煩你二叔三叔和爺爺多來看看,這麽大的莊子,我都替你大表哥覺得腿疼腦袋疼。咱們這迴去了揚州,再去司徒夫人慣用的牙人那兒買幾個能管事的吧。”


    “我覺得不太好,那些被賣來賣去的管事兒,精著呢,我大表哥說不定還沒人家算的精,到時候再給人坑了去就不好了。


    娘,我倒覺得大牛哥還不錯,既然燕子他爹給我爺爺做管事,那大牛哥可以給大表哥幫忙嘛,我爺爺那兒反正也不缺人,後補力量那是一茬接一茬呢,大牛哥摸魚抓蝦還很厲害,到時候讓他管這些,還挺合適,您覺得呢?“


    春丫說來說去,還是更相信接觸的時間長的人,幹雜活,誰都可以,管事兒的可以不是自己親戚,但必須得是經過長久接觸考量過的人。


    對於這些事兒,張大夫本著隻要大方向沒問題,能別麻煩自己就別麻煩自己的原則,所以春丫說大牛,張大夫考慮都沒怎麽考慮就答道:“好呀,我覺得挺好。你招娣姐姐也是以前苦頭吃多了這會兒都沒孩子,他們古......古法裏說,這個,以前身體受了虧空多的女子,不易生育,正好讓她去咱們縣城的仁濟堂調理調理,不然時間長了,又是一樁心病。哎,這迴連仁濟堂我都是三過堂門而不入,真是被你牽著鼻子忙的團團轉。“


    張蘭說完,又看向了秋分,秋分低著頭,隻當自己不在馬車裏。


    這丫頭真是屬變色龍的,太容易把自己隱藏在各種環境下了,張蘭時常會忘記她的存在,這嘴好像也像了春丫,一不小心就要說禿嚕瓢。


    還好,春丫這聰明勁兒隨她,她這一圓,就把話給圓迴來了,要是春丫隨了徐達,也不知道這身高,容貌,再配上這性情智商,還嫁不嫁的出去。關慕青這麽能忍的人,估計也忍不了這樣的吧?


    哎,也不知道徐達在北境好不好,這古代真是不行,這人一去,就像風箏斷了線,都不知道飄去哪兒了,偶爾傳迴來的消息,也都是隨著軍報到的京城,還得靠關慕青的飛鴿傳書才到她們手裏。


    也不知道他們遞出去的家書和包裹,徐達有沒有收到?


    張大夫那飄揚的思緒,隨著馬車,起起伏伏......


    都說人經不起惦記,沒想包裹這玩意兒吧,有時候也經不起惦記。


    “徐大人!!有您的包裹!!”


    張蘭想著包裹,好似有靈性一般,在張蘭想起的時候,恰巧送到了徐達手裏。


    正和呂道長擠在一起的徐達擼了把清水鼻涕,從衛所的看門衛兵那裏接過了包裹,然後抱著就往自己住的那舍間跑去了。


    這會兒正在一旁看徐達和呂道長熱鬧的道玄也趕忙跟了過去,徐達邊跑還邊問:“大師傅您來幹嘛?”


    “你這包裹是張大夫給你的吧?!我可得看著你,免得你再把什麽重要的物件活活忘了十來天才給我!”


    沒錯,張大夫給道玄師傅帶的地黃丸,還是前幾天徐達整理包裹的時候翻找出來才想起來的。


    徐達反正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大師傅想看便看唄,兩人匆匆跑進了舍間,徐達把門一關,包袱往床上一放,道玄就很自覺的拆起了包裹。


    包裹裏頭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東西,就是一些張蘭他們給徐達趕製的護膝手套帽子圍脖,這些東西因為徐達走的匆忙,那時候都沒想到要準備,後來關小哥說北境那兒這些都用得上,所以張蘭特地翻出了家裏頭剩下的皮子布料,給徐達趕製的。


    這包裹裏頭還有一封春丫寫的家書,內容也很簡單,就是讓徐達好好照顧自己,家裏頭人雖然很想他,但是情緒都還挺穩定,順便還讓徐達跟王將軍和師傅問個好,等他們凱旋的時候,春丫給他們好好接風洗塵。


    看落款的時間,這包裹是徐達出門沒多久,張蘭轉交給軍中寄出來了。


    平平無奇一包裹,惹的小卷毛眼紅鼻子紅,惹的一旁的道玄直嚷嚷:“我可警告你啊!你可別給我哭鼻子!我最煩人家哭哭啼啼,男子漢大丈夫,三刀六個洞,你要真想你媳婦閨女,就趕緊的攢機槍去,別在這兒娘們兒唧唧的。“


    徐達脾氣雖好,可也經不得傷心的時候還被人罵娘們兒,“誰娘們兒了,誰娘們兒了?這機槍是我不想攢嗎?咱們造的那零件都是精細活,可你們這兒打點精鋼也太難了,北風伴著雪,南風伴著沙,這叫咱們怎麽弄?!來了這十多天,才搞好了五六把,您當是我願意的?”


    “嘿呀,還說成順口溜了,行了行了,不都答應你把牆砌上嗎?就這兩天了,行了行了,別哭哭唧唧的了,走了,攢子彈去!那家夥可給勁兒了,我就等你這幾梭子我就要走了。”


    徐達又說自己根本沒哭,要哭也是被你大師傅氣哭的,兩人好一陣吵吵嚷嚷,便又迴了那半透風的工棚。


    倒也不是那馬千戶不想給徐達他們提供好環境,可這工棚搭的本來就大,砌牆磚一時湊不齊,要說用土磚,那土都還凍著呢,這會兒還得給徐達他們去找個空屋子,先扒了牆,拆了屋,才能幫他們把工棚牆給砌起來。


    肅州衛,窮,是真的窮。


    徐達他們重迴工棚,就聽大夥兒正熱烈的討論著什麽事兒,連一向隻自己管自己幹活的呂道長都激動的參與進了討論中。


    向來最愛湊熱鬧的兩人忙問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呂道長上下牙演奏著打擊樂,哆哆嗦嗦的說道:“說是皇上送來了一批救災的糧和禦寒的棉衣,棉衣說是發了三萬套,管夠呢,徐大人,給我也要一套唄。”


    “王將軍的那裘皮襖子都給你了,你還這麽冷啊?”


    看著穿得連手肘子都彎曲不了的呂道長,徐達實在忍不住發出疑問,冷是挺冷,可也不至於這般冷吧?


    呂道長這人吧,就是身體裏頭沒脂肪,毫無禦寒能力,這冷就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了,所以呂道長說自己穿多少都不覺得暖和,這絕不是一句假話。


    三萬套的衣物,是皇帝直接從京城斕雲記發出來的,這樣的棉衣,原本一套造價最便宜也得近500文,因為軍士的衣服寬大,用的布料多,棉花按照最少的填充,也起碼得要這個數。


    可就因為那紡織機和紡紗機效率高,省人工,現在這樣一套戰備棉襖,卻隻需要300文就能辦下來。戶部再怎麽窮,往戰區投放進不到萬兩的軍需,那禦史也是說不出任何勞民傷財的話來的。


    他們就不明白了,那斕雲記到底是怎麽做到用差不多一半的價錢,就能做出原本成本就要500文的棉衣來的?


    官員的疑惑,皇帝自然清楚,可......為啥要給他們這幫天天想懟得他啞口無言的人解疑啊?!他不僅不給官員們解疑,更是在大朝會的時候嚴令禁止各路官員去斕雲記打探,因為斕雲記現在是軍需專用,誰去打擾人家生產軍需,直接拉出去,打死了事!順便還能抄個家!


    那.....其實老實說,這破棉襖子,也沒啥好多打探的。


    當然,徐達是不知道這皇帝在這裏頭放了多少狠話的,他隻是很驕傲的跟道玄偷摸說:“大師傅,我家春丫當初在搞這個紡紗機織布機的時候就說,這玩意兒以後就能生產軍需用料,你看這一說,是不是又被我閨女說準了?怎麽樣,咱家閨女聰明吧?”


    “聰明聰明最聰明,看看看看,給你這破棉帽上繡的是個啥?!屎殼郎滾糞球?!就挺搭配你的唄?!”


    徐達扭了下如今已是曼妙的身軀,切了一聲,“您這是嫉妒。有本事您也生一個去。“


    “切,屎殼郎。”道玄說完,把一旁呂道長扣扣索索剛裝好的一盒子子彈給揣進了自己懷裏便走了。


    “我,我也要個帽子。”


    一心求仙問道的呂道長,在北境卻燃起了滿滿的世俗求生欲。


    --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是長兩章呀!謝謝大家每天的追更和加油!!愛你們!!咱們明天見,晚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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