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喊殺聲越來越大。


    徐鵬舉的盔甲上也已經沾滿了鮮血。


    越是殺敵,心情就越複雜。


    不理解,他是真的不理解。


    明明一輪炮火能解決的事情,為啥要用人命填?


    過河之後,出現了一支韃靼騎兵。


    徐鵬舉立刻組織防禦,河都過了就必須要釘在河對岸,給後續的大部隊爭取時間。


    刀槍劍戟、強弓硬弩,一輪新的廝殺開始了。


    陸伯言、葉承乾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對岸,麵無表情。


    渡河成功,後續的火器軍也在左右兩翼的掩護下,淌過了河水上岸。


    隨後是第二批、第三批……


    有了援軍之後,武朝軍隊士氣高漲。


    在火器軍的配合下,生生把韃靼前沿戰線撕開了一條口子。


    戰場的形勢,也終於向武朝這邊傾斜。


    韃靼的軍隊邊打邊撤,武朝軍隊步步緊逼,就好像吞噬一切的巨獸,要把所有的韃靼人都撕咬的粉碎。


    韃靼人雖然占據主場,雖然好勇鬥狠,但麵對強大的火器,依舊是被打的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崩潰的悲鳴,韃靼的將士們紛紛丟下手中武器,拔腿就跑。


    徐鵬舉立刻收攏部隊,沒有貿然前進。


    看著韃靼軍隊徹底,留下的遍地屍骸,徐鵬舉把步槊狠狠的插進地麵,發出一聲憤怒的呐喊,他想發泄,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發泄。


    後續登陸的士兵,開始補刀、割耳朵、打掃戰場。


    葉承乾和陸伯言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相互對望一眼,陸伯言下令,全軍渡河。


    徐鵬舉的胳膊被弩箭射中,就坐在地上讓軍醫給他包紮。


    看著袍澤們的屍體,徐鵬舉似乎已經忘記了疼痛。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戰場打掃完畢。


    文官們拿起紙筆忙前忙後的做著戰後統計。


    一名五十左右歲的老將,坐在了徐鵬舉的身邊。


    “不舒服了?壓抑了?憤怒了?”老將笑眯眯的看著徐鵬舉。


    “嗯,確實不舒服。”


    徐鵬舉摘下頭盔,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林伯伯,沒必要這樣的。”


    林殿英拍拍徐鵬舉的肩膀,“太平日子過久了,初到戰場,會發現自己很懦弱,當更多的人仰仗火器的時候,你會發現他們都開始怕死了。”


    “林伯伯,我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我確實沒看懂。”


    “你哪也叫帶兵打仗?你那叫小打小鬧。”


    林殿英歎了一口氣,“火器犀利,確實可以轟出一條血路。就像我之前說的,有足夠震懾敵人的東西,不能開局就用上。十萬兵馬很多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他們無非就是世襲的軍戶而已,真正能打的不足一半。”


    “讓你帶著一群新兵蛋子你怎麽打仗?所以,第一戰必須讓他們見血,讓他們都知道戰爭的殘酷,讓他們都親眼見證生死。咱們是遠征,後援補給沒你們想想的那麽快,沒了火藥、丹藥,火槍也就成了燒火棍。目前而言,除了城北道以外,戰場的主力依舊是刀槍劍戟,依舊是騎兵。”


    徐鵬舉沉默了,思量許久這才開口,“所以,你們把火器都放在了戰略角度,而我看事情隻是戰事角度?”


    “對,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勝仗更多的時候是用人堆出來的。”


    “你現在可以和將士們一起浴血一起衝鋒一起吃住,是因為你還年輕,你是將。”


    “可等你真正掌兵,做了帥的時候,這一切也全都煙消雲散了。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都不能有悲天憫人的念頭。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仁慈指揮讓你失去正常的判斷。”


    “一個帥如果判斷事物,倒黴的還是你手底下的將士。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將帥無能害死全軍。如果說在戰場上還有悲天憫人之心的,那隻能是軍醫。”


    “這就是爺爺他們經常說的慈不掌兵?”徐鵬舉站起身,對著林殿英深施一禮,“謝林伯伯教誨!”


    林殿英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人,都在戰鬥中成長的,很多事不是老師能教的,要你在一次次的戰鬥中自己總結。”


    渡河戰役,傷亡很大。


    葉承乾、陸伯言立刻召集眾將議事。


    長史開始迴報今天的戰果和戰損。


    徐鵬舉一方兩萬人,渡河之後死傷五千多,韃靼陣亡八千多。


    韃靼人大概出動了三萬左右,一部分使用的是硬駑,這也是渡河軍隊死傷慘重的原因之一。


    渡江戰役勝利,論功行賞,徐鵬舉咆哮上官功過相抵。


    經過常塗的內線匯報,綜合整理了一下情報。


    這隻軍隊是車車爾格勒城的主力,徐鵬舉算是把這隻硬駑組成的弓箭部隊給打殘了,根本無法在組成建製。


    總體而言,這場渡河戰役還是十分慘烈的。


    休整了一日之後,周倉、程懷嗣也開始渡河。


    這一次,葉承乾沒有任何保留,選擇了火器開路。


    程懷嗣二人渡河十分順利,戰損比很小。


    次日,三麵圍城。


    陸伯言讓軍需官匯報了一下補給之後,果斷下令:炮擊車車爾格勒城!


    …………


    大定府,兵工廠。


    在一處開闊地上,李鐵柱等人正在給一個巨大的鯊魚皮製成的皮囊充氣。


    鯊魚皮經過帖數處理,密封效果很好,也十分有彈性,尋常的弓弩,也無法大船。


    尤其是儲存了氣體之後,鯊魚皮本身的隔熱效果,能減少熱氣的流失和損耗。


    李鐵柱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皮囊緩緩升起。


    這東西飛的太高,沒人敢上去實驗,可李鐵柱不管那麽多,自己搞出來的東西,必須自己親自實驗。


    經過了無數次的實驗之後,熱氣球研發成功了,現在是第一次正式的試飛。


    他沒忘記葉星魂的話,帶上了蕭炎。


    最初李鐵柱說可以上天的時候,蕭炎嗤之以鼻,可等見識到了,蕭炎懵逼了。


    也不知道李鐵柱是怎麽忽悠蕭炎的,蕭炎答應和他一起試飛。


    可進入了吊筐之,升空的一瞬間,蕭炎就有點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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