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您就交代了吧,會試您收了多少人的賄賂,又為多少人行了方便,這些事情,都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刑部大牢,詹徽一臉嚴肅的問道。


    劉三吾年齡大了,頭發胡須都已經全白,他搖著頭,說道:“老朽號坦蕩翁,自幼為人坦蕩,從未做過卑劣之事,又怎麽敢冒風險為學子們作弊呢?”


    “若不是你作弊,又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巧合?前五十名都是南方學子,竟無一名北方學子上榜,自科舉興起後,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劉三吾十分爽快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老朽做過的事情,自然會認。可是沒做過的事情,自然也不願意承認。”


    瞧著劉三吾油鹽不進,詹徽不由的氣急敗壞,叫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劉大人,我敬你年齡大,不願動刑,你還是招了吧。”


    “哈哈,即使動刑又能如何?”劉三吾仰頭,朗聲笑道:“老朽今年八十有五,早就活夠了。”


    詹徽瞧著須發皆白的劉三吾,咬了咬後槽牙,最終一揮袖子,憤憤的離開,出了牢門,立刻吩咐道:“仔細查看劉三吾最近見了什麽人,與什麽人有書信往來!”


    “是,詹大人!”


    而牢獄中的劉三吾,此時坐在茅草上,一臉嚴肅。


    他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被肅王朱拓預料到了,記得他第一次見肅王時,肅王就隱晦的提醒過,南北方學習氛圍不同,學子質量也不同,所以考試成績必然也會有差異。


    但是他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科舉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隻要能做到公平公正,就能讓全天下的學子都服氣。


    可是劉三吾沒有想到,這次的會試風波,竟然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詹徽走出了刑部,立刻遇到了堵門的學子們,此時學子們都知道了,詹徽是這次案件的主審官,所以他們一擁而上,想聽聽詹徽的想法。


    “詹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北方學子著想啊,我們北方學子千裏迢迢來到應天城考試,結果中第者寥寥無幾,您說,這難道沒有內幕嗎?”


    “對,主考官是南方人,中第的學子也都是南方人,他們一定是互相包庇,還請詹大人秉公執法,以安天下人之心!”


    被一群學子圍著,詹徽隻覺得頭暈腦脹,他用手壓了壓,勸道:“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看到的,各位學子們,本官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請給本官一點時間,本官會調查清楚的。”


    “好,我們相信詹大人!”


    “那些南方學子們說我們北方學子肚子裏沒有墨水,我呸,他們算什麽東西,也敢質疑我們!”


    “行了行了,大家且散了吧,會試乃三年一度的大典,你們這樣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詹徽勸慰道。


    “嗯,過幾日我們再來刑部,來看看詹大人調查案件的情況如何。”


    詹徽一聽這話,頓時頭都大了,他麽的,調查個案件,還有一群人監督,真是太難了!


    但是他也不能對這些學子無禮,因為這些學子全都是舉人,已經有了功名,今後保不齊還要同朝為官,現在得罪他們百害而無一益。


    等驅散了北方學子,詹徽才走了十幾步路,又從小巷中湧出一大群學子,圍住了詹徽。


    詹徽不滿的叫道:“你們怎麽迴事?本官不是告訴你們了,調查結果會讓你們北方學子滿意的。”


    聞言,這群學子頓時一愣,其中領頭的學子弱弱的說道:“詹大人,我們是中第的南方學子……”


    詹徽啊了一聲,頓時改變了話術,詢問道:“你們有什麽事嗎?”


    聽到這話,南方學子們群情激昂了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大聲傾訴著不滿。


    “那些北方學子真不是東西,論考試考不過我們,就編造謠言汙蔑我們,還說什麽向主考官行賄。我呸,簡直就是詆毀我們的人品!”


    “沒錯,我們南方人絕不會如此受辱!”


    “請詹大人明察,以還我們清白!”


    詹徽點點頭,從善如流的說道:“各位學子們,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請大家給本官一些事情,本官一定會將此事調查的水落石出,還大家一個清清白白!”


    “好,那此事就拜托詹大人了!”


    “我等每隔三日,就去刑部拜訪詹大人,詢問案件進度,還請詹大人盡快調查!”


    詹徽更頭疼了,揮手驅散了眾人。


    再度走了一會兒,又見前方來了一批人,詹徽一愣,還沒看清前方來的人是誰,就立馬扭頭疾走。


    “哎,詹大人,您別走啊!”


    一聽這話,詹徽提起來褲腿,變走為跑,跑得更快了。


    “詹大人,下官是張大人派來的,他請您老人家去貢院一趟,複閱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還希望張大人前去確認!”


    聽到後方的話,詹徽立馬止住了腳步,驚訝的看向那幾名文吏,說道:“這麽快?”


    文吏們累的氣喘籲籲,幽怨的看了詹徽一眼,說道:“這件案子牽連甚廣,各位官員不敢耽誤,一連複閱了三遍,結果剛剛出來。”


    “趕緊引路!”詹徽立馬吩咐道。


    一行人到了貢院,此刻院中的眾人神色嚴肅,在他們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摞摞的試卷。這些試卷已經批閱了三遍,結果都是相差無幾。


    “結果怎麽樣?”詹徽衝進院中,焦急的詢問道。


    張信行禮道:“好叫詹大人知曉,我等閱卷三遍,前五十名依舊是南方學子。北方學子們試卷不佳,甚至還有些犯了禁忌之語。”


    “故而,劉三吾等一眾閱卷官,批閱試卷並無問題,也並沒有!”


    詹徽頓時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問道:“為什麽會這樣?難不成本官就拿這個結果告訴陛下,以陛下的脾氣,會拿我開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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