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聲響徹長空,震耳欲聾。


    碧玉長蕭上流散的幽光照亮了女鬼赤紅的眼和滿是青黑的臉。


    紅嫁衣破碎淩亂,被撕成一條一條的。


    膽子再大也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見到這一幕,悠悠終於忍不住失聲驚叫了起來。


    雖然因為擔心引起女鬼注意,她很快就用手緊緊捂住了嘴。


    然而還是來不及了——


    女鬼伸出尖利鮮紅的指甲,重重向著女孩臉上揮過來。


    動作又快又狠,迅捷無比。


    隻要落在臉上,必然會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悠悠見到眼前五道淩厲至極的紅影,臉色刹那慘白。


    她近乎本能的一閉眼。


    可預料之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


    “唰!”


    清風驟起。


    同一刻,耳邊傳來極輕的一聲響。悠悠愣怔片刻,隨即猛地睜開了眼睛。


    女鬼尖利的指甲停滯在距離臉頰隻有毫厘的位置,滿是青黑的臉猙獰扭曲,喉嚨之中發出恐怖的“唿嚕”聲。


    但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仿佛被什麽無形的力量給控製住了。


    悠悠不禁有些疑惑的眨了眨大眼睛。


    耳邊驀地響起一聲笑,一隻手將她拉開了:“危險,過來些。”


    悠悠循聲抬起臉。


    立即見到身側提著碧玉長蕭的少女。


    臉自然還是她認識的那張臉,連神情也沒有多少變化,可不知為何,就是感覺有哪裏不一樣了。


    霜雪般的冷意傾覆而上。


    高高在上之感油然而生。


    她不曾疾言厲色,不曾手持刀劍。


    甚至眉梢眼角還帶著笑意,可就是讓人覺得不那麽好接近。


    仿佛紅塵煙火氣倏然散去。


    悠悠咬了咬唇:“你——”


    說了一個字,然後又說不下去了。


    她無法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


    難道問她——


    “你為什麽看起來忽然不像你了”?


    想想都覺得可笑。


    悠悠搖了搖頭,試圖擺脫這種匪夷所思的念頭。


    楚雲汐垂下眼,看著麵前這個剛剛到自己腰間的女孩。


    “悠悠,去照顧一下你母親。”


    說著,她用手中的碧玉長蕭指了指旁邊的一棵樹。借著玉簫上的盈盈幽光,悠悠看清了靠在樹下的女人。


    女人依舊在昏睡之中,可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


    悠悠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同眼前這個少女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見悠悠離得遠了些,楚雲汐這才迴頭看向僵立在原地的女鬼。


    嫁衣如血,怨氣衝天。


    女鬼赤紅的眼中閃爍著刻骨的仇恨,怨氣和戾氣已經徹底模糊了她生前的麵貌。


    同樣也讓她失去了神智。


    暗暗歎息了一聲,楚雲汐揚手,在自己與女鬼周圍設下了一個隔絕外界窺探的結界。


    碧玉長蕭抵上女鬼眉心,散發出一陣陣溫潤的細碎流光。


    這迴沒有殺氣。


    額間蓮花紋印記再度輕閃了一下,少女盯著女鬼赤紅的眼睛,緩緩開口——


    “訴爾執念。”


    “聽爾陳冤。”


    聲音空靈縹緲,有種直透人心的力量。


    話音落下,女鬼本來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仿佛有光輕輕閃動了一下。


    兩邊眼睛各自流下一道細細的血淚。


    緊接著,眼前場景倏然變幻。


    灼熱火光衝天而起。


    在這灼熱的火光中,她聽到了很多嘈雜刺耳的聲音。


    男子此起彼伏的哄笑聲。


    女子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甚至,還有非常濃鬱的鮮血的味道。


    楚雲汐皺了皺眉。


    順著躍動的火光,她先是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滿地模糊的血肉。


    然後又看到了一大群人。


    一大群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男人。


    他們正在爭先恐後的撕扯著一個少女的衣服,用髒兮兮的手揉搓少女潔白嬌嫩的肌膚。少女嘴裏不斷喃喃著什麽,目光已經隱隱有些渙散了。


    場景令人作嘔。


    而在這些人旁邊,還站著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魁梧高大的男人身著華貴的及地黑色鬥篷,另一個男人則身著婚服。


    身著鬥篷的男人麵容隱在陰影之中,楚雲汐看不清楚,火光映在身著婚服的那個男人臉上,照亮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那張臉非常俊秀,但臉上流露出的表情令楚雲汐感到極度厭憎。


    愉悅之中混雜著扭曲,似獸而非人。


    實在不想去看少女被欺淩的淒慘情景。


    楚雲汐下意識靠近了這兩個男人,想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麽。


    而後隻聽得黑袍男人道——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挖出心髒和靈根。”


    “這樣效果才最好。”


    聲音非常低,但刹那之間,楚雲汐隻覺得耳邊“嗡”的一聲。


    難道,難道這個女子竟然是……


    顧清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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