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錚不知道的是,盡管現在是深更半夜,隆冬臘月外麵冷風交加,寒意入骨,但是無數士子和武人卻早早守在大都督府門外,隻想第一時間看到張榜公示名單。


    畢竟這是寧朝第一次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以才取士,打破了九品中正製以出身門第論的規矩,對於讀書人而言,尤其是寒門士子而言,這無異於漫漫長夜中的一道曙光。


    因此,他們不畏寒冬臘月更深露重也要連夜守在大都督府門口,隻為確認自己能否高中,能否真的可以打破出身壁壘入仕為官。


    天邊剛翻出魚肚白,大都督府的大門吱吱呀呀打開,隨後兩個書吏一人手拿一張紅紙走了出來。


    他們也沒預料到大都督府門口居然一大早圍了這麽多人,差點嚇了一大跳。


    原本因為寒冬臘月被凍得東倒西歪的士子和武人一個個齊刷刷站起來,眼都不敢眨看著出來的兩個書吏和他們手裏的紅紙。


    他們知道書吏手中的紅紙足以改變他們的仕途和命運。


    兩位書吏也很快緩過神,各自走向大門的左右兩側。


    寧朝的規矩是左文右武,因為士子和武人很有默契分立左右,一個個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就想看看上麵有沒有自己的名字。


    武人大多身材高大,書吏還未貼完,就有人看到榜首第一名的名字,忍不住大聲念出來:“狀元皇甫韜!”


    誰知他話音未落,左邊的士子們突然齊刷刷看向他,滿臉不敢置信,看得唱名的武人也不由心中一陣發毛,不知道他哪裏念錯了。


    他不知道的是,文科舉這邊的榜單已經張貼完了,狀元的名字赫然也是皇甫韜……


    蕭錚也萬萬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舉辦科舉考試,居然會出一個文武雙料狀元。


    但是皇甫韜想不到的是,他是第一個雙料狀元,也是最後一個雙料狀元。


    因為從第二次科舉考試開始,大都督府就規定所有考生隻能在文科舉武科舉之間二選一,畢竟中榜名額如此寶貴,再來幾個雙狀元雙榜眼雙探花雙進士的,非把其他落榜的考生氣瘋不可。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現在,下邳風雲人物,新科雙料狀元皇甫韜正和好友徐縱在城中一家不知名的小酒肆開懷暢飲,完全不關心今天張榜公告的結果。


    ……


    仁德十九年注定是大寧王朝最不平靜的一年。


    在這短短一年時間裏——.biqugetν


    冀州和徐州先後爆發了白巾軍叛亂和琅琊叛亂,朝廷官兵久疏戰陣,根本無力鎮壓,以致於如今大半個河北和青徐二州淪於賊寇之手。


    而如今叛亂風潮已經波及大寧十五州,地方豪強也開始趁勢而起。荊州南陽郡有豪強晁震開倉聚攏流民,殺南陽太守自立,攻城掠地,兵勢直逼州治襄陽;涼州有豪強靳明勾結羌人,連續攻占敦煌武威蜀郡,割地自立對抗朝廷;山越部族首領尤旦在揚州城內大肆攻城掠地,燒殺擄掠;益州的蠻族首領孟樸率蠻兵攻擊當地官府,斬殺朝廷官吏,不服王化;連遠在交州的交趾也有當地貴族黎疆鼓動土人作亂,自立為王。而天下其他州郡零零星星大大小小的叛亂更是數不勝數……


    朝廷原想通過廢史立牧,將募兵之權下放到郡太守一級,希望能借助世家的力量盡快鎮壓平息天下的叛亂,隻是事與願違,地方州牧與太守隻顧擴兵奪權,固守地方,根本沒有替朝廷分憂的打算。


    更令朝廷擔心的是,這些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員之間已經開始相互攻伐,互相吞並,先有梁州牧袁修趁益州南蠻作亂,率軍攻入益州,斬殺原益州牧劉升,自領梁州牧和益州牧;後有吳郡太守孫璟因與州牧裴晟有矛盾,不惜率軍攻入建康城,殺州牧裴晟自立;有此二人開了個好頭,地方官府之中相互攻伐之勢越演越烈……


    整個大寧王朝已經處於一片風雨飄蕩當中。


    塞外也傳來不好的消息,今天冬天太冷,北方諸胡牛羊成片凍死,他們也探知中原腹地空虛,隱隱約約都有南犯搶掠之意。


    還有一個更壞的消息是,如此艱難關頭,大寧王朝的皇帝陛下陳郢也病倒了,已經多日不上朝,雖然宮中嚴密封鎖了消息,但是消息靈通的世家大族還是各使神通,探知到經過宮中禦醫診治,恐怕皇上撐不了幾天了。


    國家動蕩,異族窺視,帝王將崩,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享國百年的寧朝真的氣數將盡了嗎?


    洛陽。


    建興宮。


    皇帝在病榻前單獨召見了楚王陳晱。


    昔日君臨天下殺伐果決的大寧皇帝陳郢如今躺在龍榻上,麵色蒼白,眼窩凹陷,雙目無神,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分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再無一絲往日睥睨天下的霸氣。


    楚王陳晱乖巧侍立在床邊,臉上滿是淚痕,顯然剛剛痛哭過一場。


    陳郢目光寵溺看著他這個最疼愛的兒子,眼神滿是溫柔與不舍,想伸手為他拂去臉上的淚水,卻發現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勁抬不起手。


    聰明的陳晱讀懂了父皇的意思,連忙坐到床邊,拉起父皇的手貼到自己稚嫩的臉頰上。


    陳晱臉上的溫暖透過手背傳到陳郢的心裏,暖得陳郢的心都快化了。


    這孩子樣貌長得隨母親,性格也跟他的母親一樣,知冷知熱的。


    一想到潘淑妃,陳郢看陳晱的目光也漸漸多了幾分愧疚,他母親臨終前自己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陳晱,但如今眼看自己病入膏肓,不知自己死後董皇後會如何對待潘淑妃的孩子。


    他讓心腹寵臣杜瑾私下活動,去遊說朝中大臣和世家大族擁立陳晱,但杜瑾帶迴的消息是朝中幾乎沒有一個有分量的大臣和世家支持自己易儲……


    而董皇後和董家那邊似乎也聽到了一些風聲,陳郢隻能被迫中止杜瑾的私下活動。


    看著自己這個才十六歲的兒子,陳郢的目光慢慢堅定起來。


    他已經對不起潘淑妃了,絕不能再對不起他們的兒子。


    ……


    翌日,宮中傳出兩道旨意,雍州牧王靈治理地方無能,免去雍州牧之職。


    楚王陳晱改封秦王,領雍州牧,持節都督雍梁涼三州軍事,坐鎮西京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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