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明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讚同。


    三年,看似很短,其實挺長。畢竟三年內,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隻要葉軒這次秋闈,不管出於何種原因,不能參加。那麽這三年的時間裏,他們可以進行的操作,就多了去了。


    能拖一次,就可以拖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葉軒絕望。


    這一夜,京城裏,有很多人都睡不好。


    他們不知道自己一覺醒來,是否就變天了。自己這邊的大樹,是不是突然就要倒了。如果真的倒了,以後該怎麽辦?


    自己還能找哪個下家投靠?平時跟哪一黨的關係比較好?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皇上會不會拿掉自己?要不要提前寫個奏折,換到下麵的崗位上去?


    這一眾問題,都橫在他們的心裏,讓他們一夜不得安寧。


    等到第二天,旭日東升,離年關又近了一步,每個行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時候,一大堆馬車停在了張府門口。


    這群軍方大佬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苦笑起來。


    門房一口咬死,不讓進,並說張明煦下了令,今日不見客,便讓他們都迴去。


    昨日在禦花園到底發生了什麽,誰都不知道。那等超品強者的對決,隻有四品修為的武夫才有可能察覺。可偏偏張明煦的對手是王雲,“花裏胡哨”的手段層出不窮。但兩人從頭到尾,卻實際上一次也沒有接觸到。


    沒有強大的靈氣爆炸,沒有猛烈的震蕩餘波,再加上天順帝有意遮掩了這一切,軍方上下,無人可知。


    人類往往並不害怕災難,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是未知。


    宮裏沒有旨意,老將軍又一聲不吭,去找張弘新,又吃了一道閉門羹,許多人便打上了葉府的主意。結果剛去就被告知,夫人出門了。


    一大早能去哪?


    眾人心中腹誹,估摸著就是張婧不想見客,才說的托辭,卻又不敢強闖,隻能悻悻迴家,繼續煎熬。


    門房沒有騙人,張婧確實出門了。


    兩輛馬車,後麵那輛坐著葉城和柴七。前麵這輛,則是她自己和凝香。


    她們今天是來探監的。


    “凝香,我記得軒兒跟我說過,你姓徐是不是?”


    路上,有些疲憊的張婧為了避免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主動找起了話題。


    “是的伯母。”凝香微微低頭,沒敢直視對方。


    張婧久居高位掌管葉府凝聚出來的勢,讓人下意識的就會在她麵前拘謹起來。


    “哦,原來也是京城人氏?”


    “對,一開始住在西城。後來父親升了官,俸祿多了些,便搬到了中城區。”


    張婧沒怎麽在意,京城當官的何其多,除了位高權重的那些,或者原本家境就好的,才能在內城買得起房子。其他大多都和普通百姓一起,住在外城。


    “冒昧問一句,你爹和你娘呢?”


    凝香沒有立刻迴答,情緒失落了片刻,才說到:“他們,早就走了。我爹不知道犯了什麽罪,被抓了,判了秋後問斬。我娘自盡了,我們家被抄了。”


    張婧微微凝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連忙露出歉意:“抱歉,沒想到你的身世竟然如此淒慘,是我唐突了。”


    “沒事的伯母,都過去好久了。”凝香反過來安慰她到:“我雖然被充入教坊司,但好在年紀尚小,阿姆看我年幼,不忍心讓我受到摧殘。平日也就隻教我琴棋書畫。待長大後,又被選了花魁,等閑人,我也能拒絕。”


    “再後來,就遇見了公子,便跟了他了。”


    凝香的眼睛裏浮現出喜悅與溫馨。


    張婧把她的姿態盡收眼底,知道這個女娃已經對葉軒死心塌地,心中感慨不已。兩個可憐人,互相依偎,讓人憐惜。


    馬車駛到府衙門口停下。車夫放好台階,扶著張婧和凝香下了車。


    後麵,柴七早已跳了下來,臉色異常地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衙門。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進過這裏了。想當初,他還是牢裏的常客呢。


    門口的侍衛瞥了眼馬車窗邊掛著的立牌,連忙恭敬行禮。


    “見過夫人!世子!”


    “免禮,麻煩你們去通報一聲,就說葉府來探監。”


    張婧擺擺手,眼神示意車夫遞銀子。


    不一會,梅鴻博就從裏麵迎了出來,老遠地就拱著手,滿臉笑容道:“失禮失禮!竟然讓葉夫人在這等了這麽久!實在是本官思慮不周!快請進請進!”


    “梅大人勿慮,沒有提前派人來通傳,是我的不是。”


    互相寒暄了幾句,他便引著眾人前往牢房。


    葉夫人親自來探監,還有誰敢刁難。


    路上,梅鴻博一邊感慨世事難料,替葉軒辯稱幾句,一邊解釋自己這邊把葉軒安排在了最安全的牢房,絕對不會有人打擾。


    “夥食供應怎麽樣?”


    凝香插嘴問到。


    梅鴻博臉色一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解釋到:“地字號牢房,按照規定,是不提供飯菜的。”


    “啊,那怎麽行!那幾天不吃飯,人不就沒了!”凝香頓時急了。


    張婧卻說道:“好了,我們都知道了。既然都到了,那就請梅大人在此監督,打開牢門讓我們一敘!”


    梅鴻博連忙賠笑到:“監督就不用了,夫人親自來,我要是再監督,未免也太不信任您了!夫人和世子盡管隨意寒暄,想聊多久都行!我去外麵等各位就是!”


    言罷,他直接把房門鑰匙交給了張婧,便自己告退。


    “娘,我總覺得這人不懷好意!”葉城看了看他的背影,皺著眉頭小聲說到。


    張婧微微搖搖頭,沒有說話,把鑰匙遞給他。


    “開門吧。”


    泛著光芒的門鎖與這板玉一樣的鑰匙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金光掃過鑰匙,確認無誤,裏麵的陣法這才隱蔽下去,扣死的門鎖發出清脆的彈簧音,鋼門忽地彈開。


    “嗯?我這就被釋放了?”


    裏麵傳來了葉軒疑惑的聲音。


    “公子!”凝香直接衝了進去,一把闖進葉軒的懷裏。


    感受著胸口的溫暖,葉軒的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原來是你們啊。”


    “軒兒,我讓家裏給你背了些飯菜,你先吃點吧。”


    葉城聞言走上前去,眼神複雜地看著他的大哥,把飯盒放在地上。


    葉軒朝他笑了笑,看向張婧道:“張姨,我這鐐銬還帶著,就不起身行禮了。”


    接著,他又看見了柴七,見他一臉悻悻不好意思的模樣,便故意取笑道:“怎麽,都不敢進來了?害怕一進來這門就關了是吧!”


    “嘿嘿,哪裏的話!就是有些,畏懼罷了。”柴七訕笑兩聲,一起進了牢房。


    看著凝香給自己拿筷子端碗,葉軒看向張婧,問道:“姨,外麵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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