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撤去,三人神色各異,迴到自己的座位。


    騰英逸仍然處在茫然情緒中,連周圍同學們半是鄙夷半是羨慕的眼神都沒注意。


    看到洛洪斌還在思索,葉軒淡然一笑,不知從哪掏出一本書來,慢慢讀著。


    現在的他什麽也不是,出了事自然有高個頂著。


    連呂誼都沒給他傳消息,說明此事高度機密。


    步鴻羲讓他們遇見漠州學子要主動出擊,葉軒知道這是老頭希望他們保護自家學子。


    不知道內情的人會繼續交易內容。


    除了他們三個以外的雲州學子,大概率要付出不少名額。


    整個雲州,各府縣的種子選手,恐怕都會被告知,要直接搶奪漠州弟子的令牌。


    那麽,綜合之下,就掩蓋掉了那些實力本來就不算突出的弟子,損失慘重的問題。


    因為漠州的弟子也會損失慘重。


    這樣子會把雙方的種子選手推出來,但同時,也會讓兩個州都顯得很正常,而不是一邊晉級的寥寥無幾,一邊絕大多數都進了第二輪考核。


    那樣的話,如果天順帝真要動手,恐怕兩州學子無論進還是不進,都要走大黴。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葉軒看著手裏的書,思緒卻飄到了遠方。


    突然打破這綿延上千年的潛規則,不知道究竟為何。反正,肯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隨著執事念完名單,上午的決勝局終於結束。二十七人的春闈名額完全確定。


    從頭到尾,隻發生了兩次九品打敗八品的事情。絕大多數八品學生,都保持了對於九品考生的壓製力。


    而最讓葉軒意外的,則是一個他從未注意過的人。


    知府的公子,黃秋尙。


    麵對九品巔峰,來自峨眉武館的一個師弟,黃秋尚來手都沒出,站在原地,全盤接下對方的攻擊,然後一個甩肩,全給彈了迴去。


    簡直就是在打太極!


    天水黃家的太極拳,葉軒此前有所耳聞。可他以為是這個世界,最普通的那種力拳,而從未想過,竟然和前世所見的太極一般,借力打力,以柔克剛的門路。


    葉軒差點就衝上去問他家老祖宗是不是也是穿越者。


    中午照例休息一個半時辰,給眾人吃飯午休。


    下午未正一刻開始積分賽。


    中午沒敢再跑迴客棧亂搞,葉軒帶著洛洪斌,同時跑去喊了騰英逸,二話不說,請步鴻羲和四位訓導以及呂輕眉一起,去了望月樓喝酒。


    望月樓是武夷府最好的酒樓,同時也是最貴的。


    九個人一頓飯下來,花銷要到六十兩銀子!抵得上莊戶人家四年的衣食住行。


    騰英逸一開始還是吃得很拘謹,不敢下筷子。


    葉軒於是率先放開了吃,給眾人倒酒夾菜,熱鬧氣氛。


    於是乎,騰英逸也就放開了手腳,大快朵頤起來。


    “葉軒啊,我聽說你這三年,都縮在武館或者書館看書,什麽時候跟這望月樓的小二這麽熟絡了?”


    袁訓導喝到微醺,看見葉軒與小二交談甚歡,不禁疑惑。


    “袁老這話可不對。我上個月可就走出武館,在城裏好生閑逛過了。”葉軒嗬嗬笑著,拍了拍小二的肩膀。


    小二滿臉榮幸的興奮點頭,激動的表情快要躍出表麵,飛快著小跑下樓,去給葉軒他們添酒加菜。


    “這樓吃飯可不便宜,難不成,你還在這吃了一個月?”袁訓導一臉的不信,接著說道:“方才那小二,明明一臉激動,都不隻是熟絡了。你這是給拉他多少賞錢啊。”


    葉軒聽到這話,不由得臉色一垮,委屈地解釋到:“袁老這話,晚輩可要反駁了!”


    “我迴到武夷老家以來,葉府一年送來的銀子,不過百兩,哪裏夠我在這吃飯賞錢。光是平日練武買藥的開銷,都不夠花!”


    葉軒說得情真意切。


    呂輕眉聽得心疼,臉色黯然。


    幾個老頭則是渾然不解,袁訓導正要追問,卻猛地想起葉府的真實情況,酒嚇醒了一半。


    “咳咳!勿怪勿怪!酒喝多了,就好瞎說!”


    葉軒擺擺手道:“不打緊!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既然如此,這飯我們也不好讓你請了!步老頭!”袁訓導正想著,忽然把矛頭對準了還在小酌的步鴻羲。


    “你既是館主,又是府學博士,官最大俸錢最多,這頓你請!”


    其他三個老頭紛紛點頭稱讚:“附議!”


    步鴻羲頓時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瞪著他們說道:“大家都是老師,憑什麽隻我一個人請!一起出!”


    “此言差矣!我們都是協助,隻有你是正牌!請這三位優秀學生吃一頓飯而已,都舍不得?步老頭你怎麽這麽小氣!”


    “呸!”步鴻羲橫眉冷對千夫指,大有和四個老頭互相噴口水的架勢。


    洛洪斌與呂輕眉默然起身,嫌他們丟人。


    滕英逸仍然大快朵頤,筷子飛動,掃空一盤盤珍饈。長這麽大,他從沒吃過這麽多好吃的菜!


    葉軒則滿臉笑容,看戲,順便嗑起了瓜子。


    不一會,小二端著剛出鍋的熱菜,又碰了兩壺好酒上來。


    五個老頭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泄氣。


    這一頓,起碼百兩銀子了。


    向後喝了三壇子酒,全是從天順二十一年珍藏到現在,十五年的花雕。光酒就已經三十兩了。


    再加上這上的全是大菜,皆是望月樓最拿手的那些,一道在十兩銀子與二三兩銀子不等。


    一時間,五個老頭隻覺得索然無味。


    這吃的不是美食,是銀子啊!


    該死的葉軒,為什麽要帶他們來這裏吃!本以為請客就算了,沒想到竟然沒錢!


    都怪該死的袁訓導!為什麽非要聊錢的事情!


    轉眼,幾個老頭麵帶怒氣,一人搶了一大塊剛剛烤好的羊排,憤怒地撕扯著羊肉。


    仿佛嘴裏嚼的不是肉,而是有著殺父之仇的敵首。


    吃得可謂是咬牙切齒!


    五人平分,一人二十兩銀子。步鴻羲一個月的俸銀,四個訓導大半年的俸祿。


    “我出五十兩吧,咱們一人兩個月白幹。”


    狠狠地嚼碎嘴裏的羊肉,步鴻羲看著四個小老弟,率先發言。


    幾個訓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憤憤地繼續啃肉。


    前朝末期,正是由於貪官汙吏橫行,導致民生凋敝,國運衰落,才使得九州各地爆發了起義。


    所以,本朝立國,高祖皇帝便製定了嚴苛的律法,對於官員每月的俸祿極為苛刻。


    雖然私底下大家都會或多或少的撈點。但就他們四個七品的訓導,能吃多少?


    再者,武夫本來就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加上多年練武,丹藥法寶武器符籙,全是巨大的開銷,根本就存不了銀子。


    武脈當官,根本就不是為了那點俸銀,是為了那後麵分配的資源,俸銀隻是附帶的。


    否則,他們不但窮,還會進境緩慢。


    “哎!”


    幾個老頭子慨然長歎。


    葉軒笑得非常燦爛,故意問道:“幾位老師,何必如此苦惱?晚輩從頭到尾都沒說要讓你們請客啊!”


    “你有錢嗎?”步鴻羲白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肉。


    “錢確實不多,可,誰說在這吃飯,要給錢的?”葉軒聳聳肩。


    一桌子如看傻子一般看著葉軒,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嗬,我倒是見過吃飯不給錢的!都被扔出去了!”旁邊桌子的一個年輕人擦了擦手上的油,滿臉鄙夷地看著葉軒:“沒想到你這個所謂的天才,這麽不要臉。”


    “付不起的話,區區一百兩,我可以給。”那人旁邊的友人滿臉嘲諷地看著葉軒。


    “哪來的狗?真吵!”葉軒淡淡地看了過去,兩人腰間懸著令牌上,清晰的刻著“衛”字。


    步鴻羲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看著他們的令牌似乎在考量著什麽。


    洛洪斌與滕英逸都要起身,尤其是滕英逸,樸實的他吃了葉軒的飯,看不得葉軒被人言語欺侮。


    “坐好,吃你的飯。”葉軒把他按住。


    “嗬嗬,真能忍啊!這都不敢動手?”那兩人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小二蹬蹬上樓,正要跟葉軒打招唿,卻被兩人喊住。


    “小二,過來,葉軒那桌吃了多少錢?他付不起,我們幫他付了。”


    說著,為首的衛家人掏出一塊金錠。


    小二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們,不冷不熱地迴複到:“兩位衛公子,不好意思,望月樓不收葉公子的飯錢。”


    “我們大東家說了。葉公子送了我們望月樓一首詩。我們投桃報李,大夏境內所有望月樓分店,不收葉公子一錢銀子!無論幾人,多少菜,幾壺酒,全部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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