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駿錚來得不早不晚, 正好聽到了後頭關鍵的幾句。


    “真看上了, 該出手就出手”?


    看上了?看上了那個小姑娘?


    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了, 那個小姑娘嬌滴滴叫“四叔”的模樣,一邊撒著嬌, 讓自己繼續往下講, 一邊越湊越近,絲毫不知道她自己那模樣,分明就像是在勾引人。


    暖香嫋嫋, 旖旎鬱鬱,席駿錚很清楚, 自己當時並沒有把他當成侄女,從頭到尾, 自己的確從未把她當成過侄女看待。


    席駿錚承認, 當時自己確實對那副身軀產生過一些念頭,但並非那麽強烈。


    他是個很恣意妄為的人,若真是想要什麽東西,絕不會委屈自己,不擇手段都會得到, 但那天, 他確實沒有那麽強烈的念頭。


    否則那天有那麽多的機會, 自己怎麽可能老老實實地光是按她的意思,來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席駿錚也有些好奇,自己對那個小姑娘究竟是什麽想法。


    不可否認,起初是抱著讓她帶幼妹來找自己的目的, 同意了她來行起院,不過這頂多隻占了一個小頭。


    但若真細究起來,想要解開幼妹的心結,有的是辦法,這個隻能算是中等,且見效尤慢,算不得是個理由。


    更重要的就是,席越舟如此寵愛這個女兒,有了她這顆棋子,許多事要容易上許多。


    但這幾天明明有那麽多次機會,卻一次都沒有用上她。


    還有一點,那小姑娘靜靜坐在那裏,不打擾自己的時候,確實挺養眼的。


    但是大多時候都是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自己被她擾得一點其他事都不能做的時候,似乎自己也並不反感。


    起初準許她接近自己的這幾個理由如今都不成立了,為何自己還會允許她隨意進出行起院?


    明明自己,並沒有想讓她做自己女人。那小姑娘比自己小十歲,都還沒長開。


    不,迴憶起那具在自己麵前,時刻都像是在勾人的身體,這哪是沒有長開,分明是長得極好。


    席駿錚之前二十五年的人生裏,這種想不通、不確定的事,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那小姑娘麵子倒是大,被她占了一樣去。


    這些思緒隻在一刹那間從腦海裏閃過,緊接著又聽到老五說,“嫁到別人家去,給別的男人生娃娃”。


    席駿錚皺眉,聽到這話,心裏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最後一日見她時,她倒是真說過,嫁妝已經準備好了,而要娶她的男人席駿錚也知道,白麵書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她竟也看得上。


    小姑娘那雙眼睛長得挺好看,就是眼光不太好。


    毫無疑問,席駿錚並不想讓那小姑娘嫁到別人家去,也不想讓她給別人生孩子。


    既然如此,席駿錚前麵想不通的那些迎刃而解,反正最終就是想把小姑娘留下就是了,也沒有必要再花那些心思,深思究竟是為何。


    原本席駿錚沒有迴國公府的念頭,此時看天色再過會兒差不多快到用晚膳的時辰,席駿錚不想再看到那幾張糙臉,便直接迴了府去。


    一進行起院,席駿錚留下看守的人便從暗處現身。


    “四爺,府上三姑娘來過,在書房裏待了一個半時辰,一刻鍾前剛走。”


    席駿錚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暗衛,眸中藏著陰鬱,神情冷漠:“既然她待了那麽久,為何沒有通知我?”


    那暗衛屈膝“撲通”一聲跪下,動作沒有絲毫猶豫,青石板磚上揚起一片浮塵。


    “屬下知錯,請四爺責罰。”


    沒有再理會那個暗衛,席駿錚加快步伐,大步走進了書房之中。


    暖爐已經被熄滅,仍留有餘溫撲麵而來。


    席駿錚第一眼便是看向擺書的架子,裏麵所有書籍沒有被動過的痕跡。而周圍的擺設也是,不像是有人挪動過。


    直到走到書案前,自己先前看過的那本兵書,位置和先前不同,一旁的茶盞也沒有來得及收拾,書案上的其他東西擺設都和自己離開時相同。


    席駿錚隻想看看,這麽久的時間,這個小姑娘在自己書房裏做了什麽,其他的倒並不擔心,有暗衛守著,不該動的東西她沒機會動。


    捏起茶蓋,裏頭的茶水還有七分滿,不像是喝過的樣子。


    所以這個小姑娘,來了一個多小時,就看了兵書來打發時間?


    能看得懂?


    雖席駿錚與席瑾蔓相處時間不久,卻也知道這不像她的性子,晦澀難懂的兵書落她手裏,摁著她的腦袋還不知她能看進去多少,更別說是屋子裏就放著其他她愛看的書,她哪裏坐得住。


    繞過書案坐到太師椅上,席駿錚似乎還能聞到,小姑娘身上若有似無的那股香味,細細嗅來,卻又消失無蹤了。


    拿起那本兵書快速翻過,“唰唰”的翻書聲響起,席駿錚忽捕捉到其中一頁似乎有些什麽不同,忙往迴翻,隻見上頭有兩個字被氤氳開,是沾濕過兩滴水漬,又幹涸了的痕跡。


    是哭了?


    為永安伯府裏那個叫溫雲霽的?兩人青梅竹馬,他快死了,所以為他難過了?


    席駿錚冷笑,小姑娘人不大,心裏裝著的人倒是有不少。


    門外有些響動,接著一個國公府的小廝,在門外開口傳話,語氣裏帶著討好與惶恐。


    “四爺,大公子和二公子,今日從東麓書院會來了,福壽堂那邊擺了兩桌席麵,四爺是不是該準備準備了?”


    指腹輕撫著紙上幹涸後變得粗糙的兩處,席駿錚頓了一頓,既是家宴,那小姑娘應該也會去。


    “知道了。”


    “那奴才先告退了,四爺有事再喚奴才。”那小廝如蒙大赦,若不是今日賭輸了還欠著半兩銀子還不起,看整個院子裏,誰願意給這位爺來傳話。


    換了身石青色的袍子,席駿錚掐著點去的福壽堂,到時福壽堂已經熱熱鬧鬧的,人都到了七七八八,隻剩下席越舟和三爺席越文還未到。


    席駿錚環視一周,並未看到席瑾蔓的身影,隔間裏有雜音傳過來,想來是在隔間裏,便先上前給坐在堂中正坐上的嫡母史氏請安。


    史氏其實隻比大太太長一歲,眼角稍有些細紋,身著檀色金菊吐蕊紋襖子,穿得老氣,倒是生生顯老了許多,麵上帶著得體帶笑,笑意卻並未達到眼底,仿佛隻是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一家子歡聚一堂,卻沒一個與她有任何血緣關係,也沒一個是她帶大的,她如何能把這些人當親人。而唯一與她血脈相通的女兒,此時正在宮裏頭孤冷寂寞著。


    就在席駿錚請安時,有幾重笑聲隱約從隔間傳來,其中便有席瑾蔓的聲音。史氏開口發了話,讓身邊伺候的檀香去將幾個小輩叫過來,讓兩個侄子來見見他們的四叔。


    不一會兒,幾個年輕的身影魚貫而入,空曠的屋室一下子便顯得有了人氣不少。


    兩個侄子,四個侄女,還有一個幼妹,這些人裏席駿錚唯二入眼的兩個,卻都擠在了人後。


    席駿錚眼底晦暗,好在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並無人注意到。


    一個人起了話頭,緊接著屋裏你一句我一句的便熱鬧起來。


    席瑾蔓並未開口,拿起一旁的茶盞,用茶蓋撥了撥茶盞中的茶水,泡開的茶葉在淡綠色的茶水中翻滾,茶的清香撲鼻而來。


    唇才碰到茶盞邊沿,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視線,緊盯著自己的錯覺,就像是被盯住的獵物一般。


    動作未停,席瑾蔓憑著直覺抬眼往視線來源處望去,正好與四叔的目光相撞,隻見四叔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似笑非笑。


    茶水入喉,一時不查突然被嗆著,席瑾蔓劇烈咳了起來。


    “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般不小心。”周氏忙起身,幫身旁的女兒順著背脊輕撫緩氣。


    咳了半晌剛緩過來,席瑾蔓忙對著娘親搖了搖手,起身要往外走。“我沒事,娘,我出去透透氣。”


    方才被嗆著的那一刹那,四叔似乎是在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讓自己往外頭去?


    席瑾蔓覺得多半是自己看錯了,四叔怎麽會給自己使眼色。


    但此時四叔人已經不在座位上,席瑾蔓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四叔是對席瑾蔓有點動心,但還不深,並不強烈。今天並沒有放糖,下一章再來撒糖吧。


    四叔(沾沾自喜):小姑娘看懂了我的眼色。


    榕榕:其實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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