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太後看著封南絮離去的背影,黯淡的眸子裏,湧動出一縷讚賞的光。


    “脾氣大點也好,將來在宮裏頭,也不至於被欺負了。”她笑著歎一聲。


    紫月連聲應是,沒敢再去接話。


    從宮裏出來,封南絮心裏就跟堵了一口氣,憋的發慌。她哪兒都不想去,便直直迴到公主府。


    將自己倒在床榻上,封南絮防控所有的思緒,腦海中不停的迴想著容太後今日說的過那些話。


    如今元潯登基為帝,見她若是想當他的皇後,就隻能去容忍他的三宮六院。再說了,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一顆真心,誰知道此去經年,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呢。


    後宮之中,波雲詭譎,她著實不願意將自己有限的歲月,沉浸在荒唐的爭鬥當中。


    “阿絮。”封南絮想的正深,沒有注意到樂昌長公主不知何時,來到屋裏。


    “阿娘。”封南絮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跟樂昌打著招唿。


    樂昌自顧上前幾步,在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尤金妮在公主府裏頭耳濡目染的時間長了,規矩學的有板有眼,在樂昌坐下後,她馬上就沏上一壺香茶。


    “今日,入宮去了?”樂昌耳目通天,封南絮大搖大擺入宮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她的。


    “容家的人,欺負你了?”


    “沒有呢。”封南絮搖了搖頭。


    “就是太後大娘娘,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她說,想讓我去幫陛下選妃。”


    “那,你是怎麽打算的?”樂昌耐心的聽著封南絮說話,適時問一句。


    “我也不知道。”封南絮此時亦是有些迷茫。


    元潯她自然是喜歡的,可是若是讓她跟別人共事一夫,此事她是萬萬做不到。


    可與元潯的身份在那兒呢,即便她可以仗著長公主跟漠北的勢力,壓製得了一時。往後呢,漫漫人生幾十年,她總不能就這麽壓製著元潯吧。


    “阿娘,我是喜歡他的。可是,我接受不了跟別人共用一個丈夫。”早已將樂昌當做自己的親娘,封南絮如實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樂昌自然是懂她的,給足了她底氣,“隻要你不願意,阿娘可以幫你安排。你若是喜歡他,隻管和他在意。阿娘……”


    “阿娘。”封南絮明白樂昌的意思,張嘴打斷她。


    “阿娘,他這樣的身份地位,能夠妥協一時,能妥協一世嗎?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你跟哥哥,能護我一輩子嗎?”


    “當年容太後嫁給先帝,已經是一種悲劇。我有點害怕。”


    “別怕,孩子。”看著封南絮如此,樂昌就覺得很是心疼,抬手將她摟到懷裏。


    “阿娘在,你什麽都不需要怕。”


    “阿娘,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封南絮偎依到樂昌的懷裏,撒起嬌。


    “要不,你跟你哥哥迴去漠北吧!”思索一會兒,樂昌吐出這麽一句。


    “眼下元潯初登大寶,他需要容家的支持。前朝後宮牽扯複雜,有的時候也不是他能夠去掌控的。阿娘覺得,你此時入宮去,確實不是好時機。”


    “不然這樣,你跟你哥哥迴到漠北去。將來這邊塵埃落定,若是元潯依然癡心不改,你再迴來。”


    “阿絮,阿娘活了這大半輩子,唯一所願便是你們兄妹二人能夠幸福。”


    “阿娘。”封南絮又是一陣感動。


    考慮一番後,封南絮也覺得樂昌的提議挺好的。


    現在京城裏頭可謂是波濤洶湧,她身份尊貴是不假,可是各方勢力都在虎視眈眈。她這個時候入宮為後,便是活靶子。


    元潯愛她不假,卻也未必能護得住她。


    如此想來,其實去漠北,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好,阿娘,我跟哥哥迴漠北去。”封南絮答應了樂昌。


    樂昌很快,讓人將耶律旭隆喊過來。


    “阿隆,東闕的朝局你是知曉的。你妹妹與今上又定有婚約,我仔細想了想,此時你妹妹不宜入宮去。”耶律旭隆剛過來,樂昌就把局勢給他分析一遍。


    “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妹妹若是入到宮裏,那就是活靶子。我們不能將她置於險境當中,所以會推辭她大婚的日子。這段時間,你將她帶到漠北去。”


    “阿娘是說,讓我將妹妹帶迴漠北?”耶律旭隆一陣激動。


    對於封南絮這個妹妹,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歡,自覺這才是他的親妹妹。


    這種感覺當年在麵對耶律晴染時,是沒有過的。


    “哥哥,你不歡迎我嗎?”看著耶律旭隆的表情,封南絮撇了撇唇,悶悶的問。


    自然是不是,生怕她誤會,耶律旭隆連忙解釋,“不是不是,自然不是的。你願意跟哥哥迴漠北,哥哥是求之不得呢。你是哥哥的妹妹,你便是想要天山的星星,哥哥也是會送給你的。”


    “阿娘你放心,我馬上就傳書迴去,讓他們修建一座宮殿出來。保準跟東闕這邊的一模一樣,讓妹妹住的舒舒服服的。”


    “好,那妹妹阿娘就交給你來照顧了。”耶律旭隆的話,讓樂昌非常滿意,她笑著朝耶律旭隆點了點頭。


    而後,耶律旭隆沒有多待,起身離開了。


    等到耶律旭隆走後,樂昌像是想起什麽,跟封南絮道:“既然決定迴漠北,就去跟他道個別吧。”


    “好。”封南絮點點頭。


    第二天,她就遞帖子入了宮,見到元潯。


    “阿絮,你來了?”看到封南絮,元潯的神色有些激動,從書案前走下來,一把握住封南絮的手。


    “近來我事忙,一直抽不出時間去看你。你等我一段時間,我一定處理好這些事情。阿絮,你……”


    “陛下,我今日過來,是跟你告別的。”不然元潯把話說完,封南絮開口打斷他。


    “再過幾日,我決定跟我哥哥迴漠北去。”


    “迴漠北?”元潯愣了一下,“為什麽?”


    “你,是為了躲開我?”


    艱難的說出這一句話,元潯漆黑如墨的眼瞳裏,盡是破碎的是傷痛。


    “阿絮,你為什麽不願意相信我一迴?”元潯不死心,定定的看著封南絮。


    “我沒有不信你。”封南絮別看眼,忍住就要落下來的淚水。


    “可是阿潯,你坐在那個位子上,就得守著規矩。前朝後宮息息相關,你如今不借助那些勢力,你能穩住局勢嗎?”


    “我不是小孩子,更加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局勢我不是很懂,但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你需要他們,幫你穩住局麵。如今帝國上下,內憂外患的。”


    “阿潯,東闕此時此刻,可禁不住動蕩。”


    “我知道你會是個好皇帝的,所以我不想耽誤你。”


    “你不想耽誤我,但是你要拋下我,對嗎?”接過封南絮的話,元潯眸子的痛色更濃了。


    “阿絮,你要拋下我,對嗎?”


    “我等你三年,若是你能夠堅持初衷,我便跟你在一起。”到底是不忍心,封南絮許下一諾。


    “阿潯,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我們活在世界上,都有著自己的責任的。你想要當皇帝,就必須去接受當皇帝的枷鎖。”


    “我不為難你,你也別為難我,好嗎?”


    話都到這個份上,元潯還能說什麽呢,隻能放她離開。


    跟元潯告別後,封南絮迴到公主府。


    司瀾妤也得到消息,在她屋裏等著她,“姐妹,聽說你要到漠北去。”


    “嗯呢。”封南絮沒打算瞞著司瀾妤,“眼下這樣的光景,我留下來著實的不合適。你說,那些個朝臣們可著勁兒想給元潯送小老婆。我要是這個時候入宮去,他們還不得撕了我。”


    “元潯就算是壓下來,他又能抗多久呢?現在他根基未穩,羽翼未豐呢。我想了想,我還是躲躲吧。”


    “有道理。”司瀾妤對封南絮的話深以為然。


    “沒關係,姐妹陪你去。”


    “你陪我,那你的容大公子怎麽辦?”封南絮很是意外。


    “放著他唄,男人哪有姐妹重要呀。”司瀾妤毫不在意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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