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知道封南絮的能耐,點頭應是後,自行迴了家。


    嶺南氣候雖然溫暖,可入秋後的夜晚,濕著衣服也是很容易著涼的。


    封南絮在送走月娘後,領著姑娘往長垣王府走去。


    “姑娘,您是?”站在長垣王府門前,姑娘怔住了。


    門房見到封南絮過來,趕忙上前去行禮,“大姑娘,您迴來了?”


    聽到門房的稱唿後,姑娘猜出了封南絮的身份,“您是封姑娘,仙衣坊的東家,王爺的長姐?”


    “嘿嘿,正是我。”封南絮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猛地有些不好意思,她還真是沒想到,她如此出名。


    “見過大姑娘,我,我……”姑娘沒想到封南絮來頭如此大,瞬間有些拘謹跟不知所措。


    “別這麽見外了,你身上衣服還濕著呢。走,我們進去換衣服吧,可別著涼了。”封南絮最是不慣那些個虛禮,拉著姑娘走到府裏頭。


    迴到自己的院子,封南絮讓尤金妮找來一套新的沒穿過的衣服,給姑娘換上。


    “多謝大姑娘!”換好衣服出來的姑娘,恭恭敬敬的給封南絮福了一禮。


    “不客氣,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兒?我派個嬤嬤,送你迴去。”封南絮擺了擺手,示意她起身,又問起她家的地址。


    姑娘也沒瞞著,如是相告,“大姑娘,我姓洪閨名渲敏,乃是洪家的長女。我家就在東富路,離得也近,我自己迴去便成了。”


    “洪家的姑娘呀。”聽到洪渲敏自報家門,封南絮恍然大悟。


    “東富路也不遠,費不了多大功夫,你且等等。小妮,你跟平嬤嬤說一聲,讓她備上一輛車,叫上一位嬤嬤送洪姑娘迴去。”


    說完,她轉頭看著洪渲敏,“你也別推拒了,我也是沒受過母親關懷的人,最是知道人情冷暖。再說都這個點兒了,你獨自迴去怕是要惹閑話的。”


    “我派人送你迴去,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別汙了你的名聲。”


    沒想到封南絮如此在周到,洪渲敏當即紅了眼眶。


    “大姑娘!”


    “好了好了,沒事兒,你快迴去吧。若是你繼母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與你相逢恨晚,拉你說話晚了些。她若是有什麽疑問的,讓她來長垣王府問我。”見她要哭,封南絮連忙拉住她的手,叮囑兩句。


    洪渲敏不再推辭,含淚點點頭,在尤金妮的帶領下出了門。


    尤金妮親自將洪渲敏送上馬車,才迴到封南絮跟前,“姑娘,您為什麽要待那位洪姑娘如此好呀?”


    “奴婢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您跟她有交情呀?”


    “萍水相逢,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封南絮歎了口氣,臉上洋溢著對洪渲敏的憐憫。


    在幫元潯設置投資局之前,封南絮可是將嶺南各州府的情況都摸了一遍,特別是慶州城。


    可以這麽說,慶州城的各大世家是何光景,封南絮心裏頭都門清的很。


    洪渲敏所在的的洪家,算得上是慶州城裏頭的富戶,經營著酒樓跟食莊,在整個嶺南都是有分號的。除了廣南兩路,在好幾個州府都有分號。


    不過,洪渲敏的父親洪宴輝是個風流人物,一生偏愛美人,後院的鶯鶯燕燕數不勝數。其中一位柳姨娘,最得洪老爺的歡心。


    偏生的,洪渲敏的母親在生她時壞了身子,一直未能有孕。倒給柳姨娘鑽了空子,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


    柳姨娘連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


    有了孩子為保障,柳姨娘的地位水漲船高,加上柳姨娘的大兒子洪軒銘聰明伶俐,最像洪老爺。


    洪老爺便將所有家業,都交給柳姨娘的大兒子洪軒銘去打理。


    洪渲敏的娘爭不過柳姨娘,整日悶悶不樂,抑鬱成疾,沒活幾年就去了。好在她在臨終前,給洪渲敏定下一門好親事,廣南兩路漕司府洛家的二公子洛有書。


    沒了母親的庇護,洪渲敏在洪家的日子過的舉步維艱,她日日盼著及笄後,能夠出嫁離開洪家。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柳姨娘居然給她父親吹耳邊風,將她的婚事換給庶妹洪渲穎。


    更可恨的是,那洛家二公子洛有書也是個沒主見的,被洪渲穎勾搭兩迴,就被迷了心智。愣著求著親娘上門,把妻子的人選換成了洪渲穎。


    想來洪渲敏是因為此事,才想不開去投了河。


    “你不懂,她過的太難了。”封南絮又歎了口氣。


    尤金妮確實不懂,可封南絮都如此說了,她是唯封南絮命是從的。


    封南絮也是等到送洪渲敏迴家的婆子迴來,問過情況,才是放心。


    從洪渲敏迴家後,過了三日,就到了馮明遠家的陸大娘子開菊花宴的日子。


    封南絮給自己的定位是去騙吃騙喝的,所以就簡單收拾一下,隻求不打眼。


    畢竟她背後站的是元潯,陸大娘子也不敢輕慢她,還算客氣。


    在進了馮家的後宅後,封南絮就自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喝了兩盞茶,吃了幾塊糕點。正當她覺得無聊時,就瞧見洪渲敏跟在一位婦人身後走了過來。


    婦人三十出頭的光景,容貌豔麗妝容妖冶,滿頭的珠翠耀的人眼睛發花。


    特別身上穿的那套蜀錦百褶裙,上頭的花樣全是用金線繡的,還有手上套的鐲子戒指,叮叮當當的,甚是壯觀。


    儼然一個暴發戶。


    洪渲敏身邊還有一年輕的女子,跟婦人容貌七分相似,封南絮猜測,應該是洪渲敏的庶妹洪渲穎。


    不對,也不能說是庶妹,洪渲敏的娘趙大娘子死後,洪宴輝就將柳姨娘給扶正了。


    洪渲穎此時,也算是洪家的嫡女。


    加上她搶了洪渲敏的婚事,即將嫁給漕司家的二公子,多的是人巴結她。


    她們母女才進門,就見烏泱泱的一群人圍了過去。


    “呀,柳大娘子今日穿的衣服可真好看,這是蜀錦吧,還是仙衣坊的新款呢。”


    “二姑娘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也難怪洛二公子對你一往情深。”


    “日子快定下了吧,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去吃酒哦。”


    ……


    熙熙攘攘間,洪渲敏被人群擠了出來。


    封南絮看到了她,朝她招招手,洪渲敏會意,踱步走了過來,“大姑娘。”


    “別那麽客氣,喊我阿絮吧,我日後喊你阿敏可好?”封南絮示意她坐下,又給她倒了一盞茶。


    “哎,真是無趣的很。若不是要給陸大娘子的麵子,我是不想來的。”


    “阿絮,你總這般心直口快的嗎?”洪渲敏很羨慕她的灑脫,滿臉都是向往。


    “也不用太羨慕,因為我也挺招人討厭的。”封南絮攤了攤手,抿唇做出無奈之狀。


    洪渲敏覺得她有趣極了,“咯咯”笑起來。


    洪渲穎被恭維了一圈,正想踩洪渲敏一腳,發現洪渲敏沒了人影。她舉目四望後,見洪渲敏跟封南絮相談正歡,頓對封南絮生出了不滿。


    整個慶州府都知道她跟洪渲敏不合,所以每次出席宴席,大家都會看她的麵子去冷落洪渲敏。


    沒想到居然還有不長眼的。


    “那位姑娘是誰?”洪渲穎拉住旁邊跟自己相熟的魯家三姑娘魯冬言問。


    魯冬言仔細看了幾眼,小聲的跟洪渲穎答:“那位,不就是長垣王府那位咯。”


    “原來是她。”洪渲穎麵上驟然露出不屑,“難怪如此不長眼,原來是個商女。也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難怪她跟洪渲敏能說到一處去。”


    “這話你小聲些說,那位後頭可是站著長垣王殿下呢。”魯冬言可沒她這麽勇,小聲提醒著。


    洪渲穎不以為然,揚了揚眉,“走,咱們過去會會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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