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野居中, 今日孟婉始終心不在焉, 午睡時不得安枕, 好不容易睡著了, 卻被大白的貓兒聲給吵醒。


    醒後, 心裏突突地跳得緊,孟婉便下了床,大白在便來撓她的繡鞋, 她將貓兒抱在懷裏,卻喵喵叫個不停。


    菁兒走了進來, 有些訝異,瞧了眼大白道:“夫人,今日怎麽就睡了一小會, 可是大白吵到您了。”


    孟婉將大白放下,道:“心中有些煩悶,總覺得不安。”


    菁兒過來把大白抱起,“不知怎的,這大白從方才就一直在亂叫亂撓, 可是發.情了?”


    孟婉挑了下眉,“哪有貓兒冬日發情的。”


    菁兒聳聳肩, 便將大白抱出臥房, 道:“出去玩。”


    還拍了下大白的屁股一下,險些它被咬。


    孟婉思來想去,便讓菁兒端來玉琴,剛撫上琴弦, 指尖一痛,竟被琴弦割傷,一點晶瑩的血紅滴在弦上。


    望著那血,孟婉有些發愣。


    菁兒見了一驚,忙去拿來紗布:“夫人,你在想什麽,世子爺迴來所見到這口子,指定還得心疼呢。”


    世子……


    孟婉忽中微窒,看著菁兒為她包紮的神態,忽想到什麽,緩緩道:“這皇上生辰大宴,我記得引接使臣不是應該是禮部的公務嗎,世子為刑部,為何他要前去?”


    菁兒愣愣的,道:“菁兒是識字少,不懂這些事。”


    很快,孟婉手指便被包紮好了,她凝了下神,起身將狐裘披上,“李管家呢。”


    “在花園令人掃雪呢。”菁兒道。


    孟婉便出了雲野居,尋到繁忙中的李管家,問道:“李管家,你可是近來有哪些使節進城,大滄來了什麽人。”


    李管家低吟了一下,笑道:“大滄寧陽公主來了,說來也奇怪,非得由世子爺負責著呢。”


    孟婉心頭一沉,頓時火氣便上來了,這個楚修竟然瞞她,與那寧陽公主混在一起,鎮定道:“那寧陽公主是在官驛?”


    李管家擺了手,道:“世子將她安頓在那青雅驛。”


    孟婉跺了一腳,疾步就往府外去,李管家連忙攔住,“這外邊冷得很,夫人莫要出去受寒。”


    孟婉不顧他的勸阻定要出府,難怪心裏總慌得緊,原來是寧陽公主來了。


    現在這是她相公,才不會給寧陽占了去。


    李管家見孟婉一臉的怒意,連忙讓幾個王府護衛和菁兒一同跟上去。


    備了馬車,便到青雅驛。


    問過驛中奴仆,說是見紀世子引著寧陽公主出去,還未迴來。


    孟婉心中更是氣得慌了,站在庭院裏便等著,菁兒見了勸她去屋中坐著等。


    不行,她這心裏不安,又慌又怒,坐不下來。


    過了片刻後,終於見那印有大滄徽記的馬車停在驛前。


    孟婉還未上前,遠遠便瞧見衣著華貴的寧陽公主從馬車上下來,她嘴角含笑,隨後便是紀世子被人抬出來。


    孟婉心頭猛地一緊,小跑出了庭院到驛前。


    此時的楚修已經昏厥過去,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你們把我相公怎麽了!”孟婉上前來便道。


    寧陽抬首便見她跑來,下意識蹙了眉,端莊著身形,本當這孟婉是個不起眼的小姑娘,背著她竟嫁到大遼來,跟了紀王世子,奪了她的人,著實惹她氣惱。


    “噢,不過是與本公主喝些酒,醉下了,便扶到青雅驛歇息下。”


    “你胡說,相公從來都不會醉酒,他一向酒量好。”孟婉一把將寧陽推開,便要從她侍衛手中將楚修扶過來。


    寧陽被孟婉退了兩步,這一口一個相公,聽得她起了怒意,將孟婉手抓住,冷道:“想帶人走,這可不行,他醉著這酒非凡品,唯有本公主可解。”


    孟婉頓了頓,將寧陽甩開,相公身上絲毫酒氣都沒有,還想哄騙她。


    “什麽酒需得寧陽公主才得解,這到底是酒還是毒,我看你是別有用心!若是我相公出什麽事,你也別想好過!”


    說罷,孟婉便要上前。


    寧陽怒上眉心,她乃是苗疆聖女,又為大皇帝義女,仗著蠱術傍身,京中何人不懼她,何人不討好她,驕縱慣了性子,凡事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


    寧陽怒視一眼侍衛,情急道:“給本公主把人抬進去,誰也別想帶走。”


    孟婉攥緊了手,目光凝在楚修臉上,隻見他滿頭大汗,似乎疼痛難耐,隻叫她心裏疼得緊,這絕非是什麽醉酒。


    “菁兒!”孟婉揚聲喊道。


    此時,驛前圍觀的人越多,菁兒連忙從人群中擠出來,道:“夫人,在在!”


    孟婉咬一口銀牙,道:“迴府告知紀王與王妃,就說世子爺受奸人所害,昏迷不醒,勢不放人,望告父王帶三千親兵前來。”


    隨即,菁兒退下迴王府通報。


    寧陽怒視孟婉,氣急敗壞,“你!你滿口胡言!”


    孟婉便讓身後幾個護衛奪人,轉過身來,對寧陽冷道:“胡言?在場的人都看著的,此地為大遼境界,我乃紀世子夫人,寧陽公主憑何不放人,我紀王府豈是你隨意欺壓的,你遠道而來,我大遼敬你是客,可你存心謀害王府世子,居心何在!”


    寧陽被她句句懟得啞聲,眼見紀世子被王府護衛搶去,她冷道:“聽著,你若將他帶走,他身體裏的蠱毒,會讓他此生都痛苦萬分。”


    孟婉將楚修扶住,他身形高大,孟婉那小身板卻牢牢擁住他,她冷言:“你對他做了什麽。”


    寧陽輕笑,“若同我在一起,便不會受這般痛楚。”


    話音剛落。


    孟婉的纖腰忽然被楚修牢牢攬住,以為他轉醒,她忙側首看向他的容顏,眉頭緊鎖,仍是昏迷中。


    孟婉癟了下唇,朝寧陽怒道:“那也是我的相公,你休想將他搶走。”


    說罷,孟婉令護衛將楚修扶上王府馬車,隨後不再看寧陽一眼。


    寧陽眸色深凝,手捏成拳,她倒要看看撐得了幾時,早晚哭著來找她。


    -


    王府馬車上,楚修躺在車內,已是冷汗侵身,麵色痛苦,深閉雙目,低聲輕嘶。


    孟婉上了車,淚水就憋不住了,撲簌往下掉,慌張的小手不知所措,哽咽道:“楚修…你哪裏疼…婉婉給你揉揉……”


    隻見楚修將身體蜷縮起來,手按胸口,痛苦萬分。


    孟婉忙將楚修擁住,哭得稀裏嘩啦,不知道楚修是怎麽了,她好害怕。


    忽然一雙大手緊緊攬住她的腰,楚修氣息低弱,低啞道:“…今日世子夫人很厲害…沒有…沒有將我送與他人…”


    一字一頓的,猶如從喉嚨中擠出來似的。


    一直以來,都是他要強求她,從未明確的知曉婉婉內心深處的想法。


    若是她將自己交給寧陽,那他也認了,畢竟婉婉曾恨他入骨。


    孟婉聽言,是哭得更兇了,靠在他微微顫抖的肩膀上,哭咽道:“相公…你別嚇婉婉呀…若好起來,婉婉都聽相公的話……”


    楚修輕聲喘息著,扯出一絲笑,靠在她耳邊,“那婉婉還愛我嗎。”


    孟婉小手將他擁得緊緊的,眼淚都把睫毛濕漉漉的,道:“很愛你…隻愛你…”


    每次都自欺欺人,騙了所有人,騙不了自己。


    這個蠢貨,她若不愛又怎會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楚修就是想聽她親口說,他全身無力地趴在她身子上,冷汗都透了孟婉的衣裳。


    蝕心蠱,雲南苗疆蠱術,他自然知曉此蠱。


    前世的陸竹年過半百,已為雲南一代神醫,卻死於門生衛啟手中。


    楚修死前給自己下的寒毒,便是衛啟所製。


    那衛啟身內便有蝕心蠱,且為陸竹死前所下,每月皆受蝕心之苦,卻道:蝕心蠱有解,不過是他不願解去此蠱。


    所以在十年前,他才明確知曉陸竹姑娘身在雲南,他與紀王妃便是如此尋到陸竹,將她帶迴大遼。


    轉眼便迎來五歲的孟婉從蘇州來到臨城。


    不然以他的執念,一早便去蘇州尋孟婉了,何須等她來到臨城。


    一陣痛楚襲來,待楚修咬牙耐下去後,又虛弱道:“…那去把陸醫師請來…或許她能幫我。”


    聽罷,孟婉倉惶地對車外護衛道:“去…去把陸醫師請來紀王府!”


    楚修低聲道:“…就算解不了蠱,撐過今日,明日我便不痛。”


    孟婉見楚修意識淺薄,痛苦難耐,小手按在他胸膛輕揉,輕聲道:“相公不痛,婉婉給你揉揉。”


    楚修沉默著,剜心般撕裂著的痛陣陣傳來,但有婉婉在,好像也不過如此了。


    “婉婉…唱首曲子…給相公聽……”


    孟婉此刻哭成了淚人,難過得緊,泣道:“我…我唱不出來…”


    楚修也無力再言語,勾唇低笑。


    孟婉身子一下一下的抽動,還是啜泣著唱起歌來,帶著哭腔,可憐兮兮。


    待馬車趕到王府,便立馬扶去雲野居,紀王憂心忡忡地詢問護衛,這是如何一迴事。


    紀王妃見了自家兒子這副模樣,為娘的如何不心疼,眼淚是抹了又抹。


    前腳剛將楚修放床榻上,後腳府前便迎來了陸醫師,她神情嚴肅,一路跟著管家到了雲野居。


    入了門,也顧不得禮儀了,直道:“紀世子怎會中蠱術呢。”


    陸竹看著楚修神色蒼白,不再有二話,伸手便將他衣袍解開,隻見左胸口上,赫然一道鮮紅的紅圓痕跡。


    陸竹頓默下來,道:“此為蝕心蠱,還好,蠱毒剛入體內,易除。”


    簡潔一句話,讓孟婉頓時放下心,緊抿著唇,淚水未幹,看向楚修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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