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到青雅驛前, 行裝甫卸。


    寧陽公主一襲絳色衣裙, 站立於廂房前, 轉身向身後楚修, 道:“世子可是在迴避我?”


    楚修挑了眉稍:“未有, 公主誤會了。”


    寧陽微笑:“這大雪紛飛的,那世子何不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待雪稍停後再走。”


    楚修輕睨庭外霜雪飄零, “正是這大雪紛飛,家中尚有夫人等候, 還得早些迴去。”


    聽言,寧陽瞳仁微縮,愕然道:“夫人…你成婚了?”


    楚修瞥向她, “正是。”


    “分明三個月前你還未有妻室,這怎麽成婚了。”寧陽上前兩步道。


    楚修輕蹙眉頭,漠然置之。


    見此,寧陽緩下心緒,淡淡一笑, “是我冒昧了,我是想說怎樣的女子竟能讓世子傾心。”


    楚修眸中掠過一絲輕柔, 道:“家中夫人貌美靜淑, 公主若有他事,詢問底下護衛便可,在下先告退了。”


    說罷,他拱手轉身離去。


    寧陽收斂心神, 攥緊雙側的衣裙,凝視楚修沒入飄雪中的背影,提及他那夫人時,略有柔色。


    待他消失不見,寧陽挑眉,掠過一絲冷然。


    ……


    楚修迴到王府,李管家趕忙上前,撣去他披風上的霜雪,“世子怎又未帶紙傘。”


    楚修拂去發間雪,舉步往雲野居去,說道:“無妨,夫人可用過晚膳了?”


    “還在等您呢,今日您一日不在府上,又遲了如此久,夫人有些不悅。”李管家隨在他身後。


    楚修無奈一笑,道:“讓人把晚膳送來吧。”


    李管家應了聲退下。


    楚修步伐微快,剛入雲野居的庭院,忽一雪球砸在他胸膛上,弄得他身前滿是白雪。


    他撇眼望去,那身子嬌小的婉婉披著狐裘,凍得紅紅的手裏還捏著個雪球,小臉繃著,憤憤道:“相公今日為何如此晚,天都快黑了。”


    庭院飄著雪,落在她的發梢上,睫毛上。


    看得楚修微蹙眉,趕忙上前去把他的小祖宗拉迴來,又挨了一雪球在肩上。


    孟婉被他攬迴雲野居的屋簷下,習慣了午睡起來就有楚修在身旁的她,今日卻見不著人,心裏空落落的。


    明明她還想等他迴來,送他禮物呢。


    楚修將她凍紅的手放在手掌心捂了捂,解釋道:“今日接應各國使節進城,公務些許繁忙,婉婉莫怪了。”


    他沒有說寧陽公主一事,在他眼裏,不值一提,更不想讓孟婉為此不快。


    孟婉望著楚修,神色鬆和下來,“那好吧。”


    楚修握著她的手,往雅間裏去,神情嚴肅到:“倒是你冒著雪,不嫌冷得慌,若是受了寒還如何是好,肚子還有一個呢,菁兒怎麽不看著你點,待我罰她一番。”


    聽他叨叨絮絮的,孟婉抿唇淺笑,“是我支開菁兒,你就別罰她了。”


    迴到雅間裏,二人將毛裘脫下轉給婢女,楚修拂去衣物上的雪,晚膳很快便端了上來,散著熱氣。


    楚修給她挑菜,如今她孕嘔重,吃不得味大的,一點青蔥也給他挑得幹淨。“下次我若迴來得晚,你便莫在等我了,自行先吃。”


    孟婉捧著小碗喝湯,迴道:“誰想等你了,隻是一個人用膳,吃著不香。”


    楚修輕笑一聲,頓下筷子,道:“那我以後盡量早些迴來,莫再讓婉婉等我了。”


    孟婉望著他的容顏,“嗯。”


    放下小碗,又從衣裳裏拿出那祥玉發帶,蹭蹭地放在他手心裏,“給你的。”


    這發帶她一直都是偷偷做的,每次都避開楚修,磨磨蹭蹭搞了一個月,加上最近老打瞌睡。


    見到此物,楚修眸色微亮,孟婉勾著唇佯裝不在意,他捏著那祥雲,原來她還記得,微笑道:“婉婉,替我帶上試試吧。”


    孟婉乖巧地頜首,倚靠過來,抬手撫上他的墨發,將頂上那玉冠摘下,發帶纏繞環上,不小心揪到他一縷長發,楚修緊住眉,輕嘶一聲。


    孟婉忙停了下,看他一眼。


    楚修道:“無妨。”


    待祥玉發帶束好,少了玉冠的貴氣,顯得他幾分儒雅清淨起來,容顏俊逸。


    楚修撫了下發頂,將她攬進懷中,道:“如何,可好看?”


    孟婉掩唇一笑,“好看。”


    楚修伏首親一口她的丹唇,“那便好。”


    用過晚膳,楚修便處理些公務,聽婉婉在一旁撫琴,她撫著,琴聲忽然停下。


    楚修抬首一瞧,那小丫頭又趴下睡著了,忙將她抱過來,擁在懷中。


    -


    清晨,下過早朝,青雅驛裏的那位公主入了長清殿,拜見皇帝之後,又讓楚修引著去了嘉怡宮,這寧陽便是故意的纏著。


    嘉怡宮中,正好太子也在殿中與皇後作伴,楚修見了,二人是麵麵相覷。


    寧陽為滄國皇帝義女,名義上便也是燕容皇後的侄女,她能說會道的,又拿了滄國的特產,送了皇後一把金鞭,是把皇後哄了個開心。


    寧陽目的性很強,提了在北狄戰役,話語裏時時念上世子兩字。


    這讓楚修些許煩悶,太子靠過來,低聲細語道:“這寧陽似乎對你不一般。”


    楚修目光淡漠落在寧陽身上,不言語。


    寧陽淺笑著,提著手中茶壺,給皇後斟茶,“此為雲南普洱茶,這次來訪特意帶了些來,不知燕容姑母喝不喝得慣。”


    說著,她又將熱茶給楚修二人斟上,“太子殿下與紀世子也試試味,若是世子喜歡,帶著迴府給世子夫人嚐嚐也可。”


    “謝公主厚禮,家中夫人不喜茶水,還是罷了。”楚修迴道。


    寧陽溫和頜首。


    這一坐便許久,一盞茶飲盡,不再叨擾皇後,楚修退身出嘉怡宮,寧陽隨即便跟上了。


    在宮牆之內,楚修停住腳步,轉身望向她,道:“這臨城大有閑情雅致之地可玩樂,寧陽公主何須跟著在下不放。”


    寧陽忙上前來,抬首望著他,“我也要知曉哪處有閑情雅致之地呀,你帶我去玩啊。”


    楚修冷道:“我會派人帶你去。”


    “我要你陪同我去。”寧陽站他身前來。


    楚修將她推開,眸色中閃過一絲厭煩,越身而過。


    “不去也行。”寧陽跟在他身旁,道:“我知曉你有夫人了,就當我請你喝一次酒,往後我便不再糾纏你,我總不能千裏迢迢來到大遼,結果白來一趟吧。”


    楚修頓了頓腳步,漠然迴道:“這與我何幹。”


    “就與你有關係,我是為了見你而來,不過喝杯酒,紀世子難道就沒膽量嗎。”寧陽說著,腳踩到冰霜,不小心滑倒,撲一聲摔在地上。


    楚修側過身,麵無表情看著地上的寧陽公主。


    見他如此,寧陽心中窩了一股火,這個人都不會扶她一把嗎,英雄救美會不會?這真的惹怒她了。


    寧陽頓了頓,揉著腳踝,委屈道:“我腳好疼!”


    楚修深蹙眉頭道:“還能走嗎。”


    “不能。”寧陽道。


    隨後,楚修便召來太監,將寧陽抬上乘輦,一路抬出了皇宮,放於馬車上。


    寧陽冷下眼,瞧著馬車下的楚修,說道:“紀世子,你很沒有風度,很難想象你家夫人是怎麽過的。”


    楚修冷瞥她一眼,欲要轉身離去。


    忽覺心口猛地一痛,宛如萬蟲撕心,頓時楚修身形一震,他眉頭緊鎖起來,手撐扶於馬車。


    寧陽公主眸色微亮,揚唇冷笑,道:“看來是時辰到了,我方才說的不過一杯酒水,都不願隨我,那也沒關係,喝了本公主的茶,你也躲不過。”


    楚修按著胸口,霎時間額頭上滿是細汗,抬眸看向寧陽公主,低沉道:“什麽意思?”


    說罷,疼痛感襲滿全身,他無力地半跪著地。


    寧陽高挑著眉,手下侍衛將楚修拖上馬車,隨即,朝青雅驛去。


    馬車之內。


    楚修臉色蒼白,疼痛難耐地靠在車壁之上。


    寧陽用絲帕輕拭他額上冷汗,柔聲道:“你且忍忍,迴去便好了。”


    楚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陰鷙至極,“你做了什麽。”


    寧陽凝視著他的眼,輕輕一笑,緩緩道:“嘉怡宮中唯有你那杯茶水放了蠱蟲,此為蝕心蠱,中蠱之人每過十五日,便要受噬骨蝕心之苦一次,唯有蠱主的血方可緩解,你若做我的駙馬,便不會受此折磨。”


    聽言,楚修猛地將她脖子捏住,越發狠厲,聲線低至冰點,“立刻給我解蠱!”


    寧陽頓時窒息感湧來,她漲紅了臉,從喉嚨裏擠出字來,“此蠱無解!”


    不過短短一息,剜心之痛猛地加重,楚修低吼一聲,不得不鬆開寧陽,倒下身去。


    寧陽得以解脫後,猛然喘息著,喉嚨火辣辣的疼,她聲嘶道:“你殺不了我,蠱蟲護主你可知!”


    楚修倒在車榻上,痛楚已讓他意識恍惚起來,妄他兩世,竟落到個小姑娘手裏。


    寧陽平複了唿吸,看著他麵容,道:“不曾想帶走孟婉,你竟娶了她為妻,我薛寧陽哪點沒她好。”


    見他意識淺薄,寧陽依身靠過來,輕聲道:“唯有我能讓你解除痛苦,你便莫再去想你這妻室,迴到青雅驛,我滴血為你緩解蝕心之苦。”


    蝕心之痛使得楚修身形顫抖,唯有一雙眼眸陰鷙地冷凝著她,


    寧陽抿了抿唇,輕撫他的臉龐,道:“世子厭恨我也沒關係,這蠱有奇效,待你嚐過幾次我的血,便會死心塌地歡喜上我。”


    “你這張臉,應該有很多女子喜歡吧。”


    寧陽含笑微頓,再道:“至少我是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配的話不能全信。


    不出意外的話,三章就下線。


    不會虐,就是婉婉搶夫。


    大家別氣呀,我我平躺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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