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生受到驚嚇尖叫,由遠及近, 層層鑽入時溫耳孔。空氣中傳來煙霧味, 刺激鼻息。


    時溫呆在原地, 手還是拿著袋子的姿勢, 一動未動。


    兩排梧桐樹外, 前方實驗樓冒出濃厚煙霧,以極快的速度吞噬空氣,翻滾到上空。


    時溫目光呆滯地看向身邊的時暖,下一秒拔腿就跑, 衝向實驗樓。


    時暖正捂著心髒緩氣,卻見身邊的人箭一樣衝出去。她傻了幾秒, 倉皇追上去。


    “時溫!時溫——迴來!你幹嘛去?!”


    時溫頭也不迴,跑得極快,時暖怎麽追都追不上,急紅了眼,“快迴來!二次爆炸怎麽辦?!”


    時溫一股氣跑到實驗樓前, 唿吸疼痛, 她停下, 有些站不穩搖搖欲墜。她臉煞白, 眼睛猩紅,垂在身側的手控製不住顫抖。


    實驗樓沒倒……實驗樓沒倒……沒倒……


    是三樓有教室炸了……


    時暖還在她後麵。


    對。


    對!


    時溫猛地迴頭,“姐——”


    時暖追上來,推了她一把,“你特麽瘋了?!!”


    時溫沒重心直接摔到地上, 肘部遭遇撞擊,她卻感覺不到痛。時暖見把她撞到了手忙腳亂扶起她,“沒事吧!傷著沒?”


    時溫拽住她袖子,哽咽問:“陳遲呢?”


    時暖的緊張和擔憂燒成怒火,“你這個時候還操心他?你特麽就是因為他才往這跑的?!你有病嗎?!”


    時溫無力搖頭,她解釋不清,“姐你有沒有帶手機,我要給他打電話。”


    不少師生趕來,看到實驗樓前的兩人大驚失色。


    “你們怎麽在這!不要命了?”


    跑過去兩個老師把兩人拉走。


    有女老師見時溫嚇得不輕,安撫,“小姑娘別害怕,沒事的,我們學校附近就有消防站,消防車馬上就來。”


    時溫隻想要手機,確認陳遲在哪。


    “老師你手機能借我一下嗎?”


    女老師以為她要給家長報平安,摸摸口袋,“呀,太急了沒拿。”


    時溫管不了那麽多,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實驗樓跑。另一名男老師眼疾手快扯住她帽子。


    時溫急了,不管不顧就揮手打過去,“放開我!”


    時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有些嚇到。


    掙紮間,消防車到了,救護車緊跟其後。


    男老師將時溫兩隻手背到後麵,“冷靜點!消防車來了,是不是裏麵有你認識的人?”


    時溫慌張點頭。


    她有預感,陳遲就在裏麵。


    女老師唿吸一緊,心下擔憂,安撫時溫,“你先別急,你去也沒用,消防員會去的,別著急。”


    時暖抱住時溫,“冷靜點,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消防員動作迅速,幾分鍾後,扛下來一個人。


    時溫隻看一眼就知道那個人是陳遲。大腦缺氧,她神誌不清,連唿吸都不知道該怎麽吸氣唿吸。


    她推開身邊擋著路的人,跌跌撞撞奔過去。


    時暖認出那是陳遲時也是心裏一顫,她跟著時溫跑過去。


    消防員跟護士迅速交接工作,護士將昏迷的陳遲放到擔架上,推上救護車,關門前,時溫抓住門,爬上了車。


    護士斂眉,正要說話,又一個人上來。


    吳冬臉上都是黑灰,捂著腦袋,看到時溫以為她也在實驗樓,急忙跟護士說:“我是他們班主任。”


    時暖本來也想上去,但車裏沒位置了,她站在車外,喊:“注意安全!”


    車門關上。


    擔架上,陳遲素日冷白的臉映著斑駁黑灰,左邊臉從額頭到臉側一道血,血沒止住,還在蜿蜒地往下流。


    時溫胸口窒息感強烈,痛楚感爬滿全身,帶腳一樣抓住她每一寸皮膚,她緊緊咬著手,淚大滴大滴往下砸,哭得喘不上來氣。


    護士已經快速檢查一遍,見她這樣,說:“病人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時溫睜開淚眼,張口聲音啞得含糊,“是說他不會死是嗎?”


    護士安撫:“不會死你放心,你這個哭法,小心缺氧暈過去。”


    吳冬聞言,顧不上好奇時溫怎麽這麽擔心陳遲,先安撫時溫。


    ……


    陳遲被推進急救室。


    時溫坐立不安,走來走去,走到走廊盡頭,她捕捉到幾個字——


    陳遲母親


    時溫停下,站到吳冬身後。


    吳冬站在窗口,正在跟陳遲母親打電話。一如既往地,是陳遲母親助理接的電話。


    “喂,吳老師您……”


    吳冬直接打斷他,“我不好!你告訴沈小姐,他兒子陳遲特別不好!她必須趕緊過來!”


    助理聞言,禮貌問:“您能告訴我出了什麽事嗎?”


    吳冬這邊急得不行,那邊還是不慌不忙的,他氣急了,一連串話吼過去:“學校實驗樓意外爆炸!陳遲在急救室!急救室知道嗎?!他骨頭斷了要做手術!要親屬簽字!”


    助理微愣,透過玻璃看向辦公室裏正在處理文件的女人,“好,我知道了,我……”


    吳冬氣不過,繼續吼:“陳遲到底是不是他兒子?我之前因為多少事都打過多少電話讓她來了?!她配陳遲母親這個稱唿嗎?!有錢了不起是不是?一直說什麽都不用管他,隻需要他順利畢業,其他的什麽都不用管,可我是老師!我告訴你,他現在在急救室!我都擔心他能不能順利畢業!”


    助理斂眉,“我了解狀況了,會跟沈總說的,麻煩了,謝謝。”


    掛斷電話,吳冬被氣得有些上頭,他揉著太陽穴轉身,被身後的時溫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


    “他媽媽怎麽說?”


    兩人異口同聲。


    吳冬聽到有關陳遲母親的事就生氣,“他媽就沒接過電話,一直都是他媽的助理接的。”


    時溫心裏發涼,止不住地替陳遲難過,紛雜的情緒交雜,她捂住臉,低聲嗚咽。


    吳冬見狀,表情複雜。


    一個小時後,急救室前來了兩個人。


    時溫當時正蹲在地上抱著腦袋,高跟鞋的聲音逼近,近在咫尺,她猜測,抬起頭,看到了一個女人。


    女人一頭栗色短發,眉眼精致疏冷,冷白的皮膚豔紅的唇,五官看起來跟陳遲七分相似。


    女人簽了家屬誌願書。轉身看到時溫時眯了眯眸。


    吳冬沒見過陳遲母親,見女人看著太年輕,讓他幾分遲疑,“請問,你是陳遲母親嗎?”


    沈陌轉眸,勾出一抹禮貌的笑,“你好,我是沈陌,陳遲的母親。”


    時溫手指輕顫,蹲的時間久了,腿有些麻,她扶著腿,緩緩站起來,穩住身子。


    沈陌跟吳冬交流了一會,了解了情況。


    時溫從頭到尾都在觀察她的臉色,除了得知陳遲狀況時皺了皺眉,之後再沒什麽情緒起伏。


    沈陌大致了解情況,跟吳冬道謝,轉頭看向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的女生。


    沈陌:“你是上次陳遲住院打電話給我的女生?”


    時溫猶豫了一下,點頭。


    她說不準記得自己的聲音,說謊被揭穿了那更糟糕。


    沈陌揚眉,轉頭對吳冬說:“吳老師,我記得陳遲轉學過來的時候我說過,學習等事情您都不需要操心,也不需要其他老師操心,隻要陳遲能順利畢業。但除此外,我強調了一點,不能讓陳遲早戀,一旦發現,必須立馬告訴我。”


    吳冬一滯,“陳遲沒早戀啊。”


    沈陌一點都不相信,表情冷下來,“這個女生在上次陳遲進醫院給我打過電話,我以為她是班長沒在意,但這次她還在,兩次都在說不過去了。”


    吳冬解釋:“她是我們班紀律委員,還是陳遲鄰桌,比較了解陳遲情況,就是普通同學……”


    吳冬說到後麵也有些沒底,今天之前,但凡有人提出沈陌這樣的質疑,他一定幹脆否認,但發生了今天的事,特別是看到時溫擔心得哭成那樣,他自己都覺得他們倆有什麽。


    沈陌:“吳老師您信自己說的嗎?普通同學這位女生擔心成這樣,頭發淩亂,眼睛通紅。”


    時溫抿唇,“我跟陳遲隻是普通同學。”


    沈陌:“那你現在可以迴去了。”


    時溫一滯。


    沈陌還要說什麽,手裏手機響了,她接通電話,那邊人說了什麽,她眉頭皺緊,說了句“我這就發給你。”


    她看了眼急救室亮著的燈,朝助理說:“方書你留在這。”


    最後意有所指又看了眼時溫。


    高跟鞋發出“噠噠”的聲音,愈來愈遠。


    女人的背影消失於視線,時溫手腳冰涼。


    “這位女同學,這裏有我,你可以迴去了。”方書走到時溫麵前,客氣的口吻。


    時溫拳頭攥緊,指關節泛白,同樣客氣的語氣迴道:“我喜歡站在醫院。”


    方書抬眉,看了她一會,最後什麽都沒說。


    ……


    時溫最後被時暖接走了。天色已晚,再不迴家,時父時母會懷疑。


    時溫洗完澡,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她失神眺望窗外。


    往常這個點,她都會跟陳遲視頻,她練舞,他寫作業,她累了再停下來,他會陪她說話。


    可今天不行了……


    他在醫院,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他傷的那麽嚴重,在醫院,他的母親不會心疼地安慰他,他跟一個人沒有差別。


    他受傷了,一個人在醫院,天真冷,夜這麽黑,他隻有一個人……


    一滴淚滑下,時溫擦了擦,坐起來。


    她得去陪著他。


    時溫換了身衣服,剛打開房門,就看到靠在門外牆上的時暖。


    時暖眉眼淡淡,口齒清晰,“你不能去,媽媽肯定會發現,肯定會懷疑。”


    時溫垂眸,“我得去陪他。”


    時暖皺緊眉,“你看看你臉色多難看,別到時候你自己先撐不住了。而且讓媽媽發現了,你們倆鐵定分手。”


    時溫苦笑,“他媽媽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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