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嬌想想差點被高雲旖勒死還有點後怕,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勒痕, 還陣陣疼痛傳來,剛剛窒息的感覺襲來, 她連忙深吸了一口氣。


    她輕歎一口氣,“顧二哥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顧存見她那雪白如凝脂般的頸子, 竟然被那高雲旖勒得又紅又腫, 實在觸目驚心。


    顧存目光一冷,吩咐手下,道:“帶她進來!”


    片刻後, 高雲旖就被拖了進來,扔在地上,已經是衣裳頭發淩亂,很是狼狽, 被綁著手腳倒在那裏。


    高雲旖撐著身子坐起來,帶著怨氣衝天的目光看著慕含嬌,當時還一通嘲諷, “你還真是有手段,到哪都有你的奸夫。”


    說起來高雲旖就有點悔恨不已, 若不是她害怕見血,真的該一刀捅死慕含嬌, 一了百了!


    沒想到遠在襄陽,敵軍城中,還有人能保住慕含嬌的性命。


    顧存沒理會高雲旖, 冷笑一聲,掏出一把匕首,遞到慕含嬌手上,對她說道:“嬌嬌,拿著……親手殺了她。”


    慕含嬌握著匕首的手頓時抖了抖,麵露難色,想起來要殺人就心驚肉跳的……


    她害怕,她不敢,她沒有殺過人……


    顧存還在一旁慫恿,“剛剛她差點就把你勒死了,你殺了她不過是報仇而已,怎麽,還下不去手?”


    慕含嬌微微搖頭,不是因為她不想報仇,隻是她不能殺人……


    如果阿浟表哥的話,肯定不會讓她的手沾血的。


    更何況,她懷有身孕。


    她微微搖頭,“顧二哥,不要……”


    顧存強行拖著慕含嬌的胳膊,將她拉到了高雲旖麵前,不停逼迫她,“嬌嬌,她害過你幾次了,你何必對她手下留情?她剛剛不是想親手殺了你麽,現在你親手殺了她,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何嚐不可!”


    說著,顧存拉著慕含嬌的胳膊,將她手上的刀對準了高雲旖的心髒,要手把手的教她殺人,教她捅進去。


    可是慕含嬌害怕,怕得雙腿發軟,背後發涼,一個勁的把手往迴縮。


    她不想殺高雲旖,雖然她想讓高雲旖受到懲罰,但是她下不了手,她害怕……


    若是因為求生,迫不得已,或許她能下手,可是現在高雲旖已經毫無抵抗之力了,要讓她為了殺人而殺人,她真的害怕極了。


    對麵,高雲旖絲毫也沒有畏懼,瞠目瞪著慕含嬌,還露出可怖的笑容,一字一句恨恨道:“你要殺就殺,何必跟我惺惺作態,落到你手上我自認倒黴,不過,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化作厲鬼也要來找你,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慕含嬌看著如此瘋了似的高雲旖,隻覺得有點同情,也有點可笑。


    她和高雲旖始終不是同一種人,她不會做高雲旖那些下三濫的事情。


    她總是留有餘地,想給人悔改的機會,事情不做得太絕,可是別人並不會感激她的恩情,隻會越來越痛恨她,一找到機會就要對她下狠手……


    她呐呐道:“高雲旖,你淪落至此一點也不冤。”


    高雲旖隻是癲狂的笑,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全沒有以前王公貴女該有的端莊儀態,活脫脫像是個瘋婆子。


    顧存看慕含嬌發呆了這麽久,始終不肯下手,知道她狠不下心,冷哼一聲,道:“那我幫你。”


    說著,握住慕含嬌拿著匕首的手,幹脆利落,一刀直接刺入了高雲旖的心髒,鮮血噴射而出,濺到了她那白皙細膩的玉手上。


    事發突然,給慕含嬌嚇得一把抽開手,連連後退,雙腿發軟,跌倒外地,不停擦拭著手上的血漬,嚇得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高雲旖胸口插著匕首,嘴裏不停有鮮血湧出,瞪大眼睛,那瞳孔之中,透出恐懼、絕望、怨恨和不甘……就這麽漸漸傾倒下去。


    眼前生前的一幕幕浮現,高雲旖突然想起來,小時候,她在花園裏撲蝴蝶,撲不到,不開心的撅著小嘴,魏浟見狀,就幫她摘了一支蝴蝶花,別在她耳朵上。


    那時候的魏浟還喜歡笑,笑得很好看,還對她很溫柔,說的是,“蝴蝶在這裏了。”


    天真懵懂的少年少女相視一笑,臉上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陽更加明媚燦爛,那畫麵卻隻定格在久遠的記憶之中。


    表哥……若有來世,隻求不再與你相遇。


    高雲旖合上眼,渾身染著鮮血如同盛開的紅蓮,無力的身子垂倒在地麵上,生命就這麽走到了盡頭。


    這迴真的死了,就算青囊門也救不活那種,因為青囊門的起死迴生,也要求屍首齊全,並且心脈沒有受損,而高雲旖是直接一刀刺穿了心髒。


    慕含嬌別開臉不敢去看,她很害怕,嚇得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她想迴家,想要阿浟表哥……她不想殺人,也不想讓高雲旖死了還要陰魂不散的來糾纏她……


    高雲旖該不會真的要來糾纏她吧?嗚嗚……


    顧存看著高雲旖死透了,這才叫人把她抬了出去,而後來到慕含嬌身邊安慰她,“這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他還道:“嬌嬌,我帶你離開此處可好?”


    慕含嬌還驚魂未定,但情況不容許她多想,隻得抹了眼淚,還有點疑惑的看著他,“現在城門緊閉,如何出城?”


    顧存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透出一絲絲情意,柔聲道:“我說的是徹底離開,我們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徹底擺脫這些朝廷紛爭,再也不用過這種腥風血雨的生活。


    “你看你,才嫁給他三四個月,這都成什麽樣了?昭王若是真的有天大的能耐,若是真的能保護好你,豈會讓你淪落到這種被叛軍擄走,如此受辱的境地?剛剛若不是我你已經性命不保了!”


    短短三四個月……僅僅這一個月就已經多災多難,慕含嬌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自從去了冬狩那日開始,皇後就給她迷暈了意圖不軌。


    眼看高雲旖和皇後雙雙下場淒慘,一轉眼,靖王又將她和魏浟圍困在了天池山裏,魏浟險些失血過多而死,她也重病一場,饑寒交迫,好不容易才逃離險境。


    此番,她又被靖王擄到了襄陽做人質,剛剛差點就被高雲旖給勒死了。


    今日若不是顧存救了她,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抬眸看了一眼顧存,慕含嬌卻道:“多謝顧二哥好意,含嬌已經和殿下結為夫妻,自然應該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顧存皺眉道:“現在是他棄你於不顧!你已經被擄到襄陽半個月,他做了什麽?靖王早已提出條件,讓魏浟用皇帝以及他們的妻兒老小,來換你的性命,可是他根本不顧你的死活,現在已經大軍壓境,準備強行討伐靖王!


    “他若是真的愛你,又怎會讓你置身險境,棄你於不顧?嬌嬌,我早跟你說過了,他這種人眼裏隻有皇位,現在皇位已經唾手可得,又怎會管你這個累贅,沒了你,他將來還有後宮三千,多的是女人。”


    看顧存語速飛快,說得麵紅耳赤,情緒有些激動,慕含嬌暗自感覺有些不對。


    迴想起剛才,顧存逼她親手殺了高雲旖,總覺得他跟曾經認識的那個顧二哥有些不一樣了……


    顧二哥救她,莫不是也心思不單純吧?


    現在她是待宰羔羊,千萬不要惹惱他才是。


    沉默許久,慕含嬌隻好軟下聲,好聲好氣的說道:“顧二哥,含嬌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仔細想了想,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既然殿下都不顧我的死活,我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可是我們現在被困襄陽城內,如何出得去?”


    其實慕含嬌心裏琢磨,若是顧存真有能耐把她帶出襄陽城,魏浟肯定就有能耐找到她。


    反正,現在襄陽城肯定待不下去了,若是舅舅知道高雲旖死了,肯定不會讓她活著出去!肯定會給高雲旖報仇。


    顧存目光灼灼的盯著慕含嬌,道:“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我自然有辦法出去。”


    慕含嬌又問:“可是,現在外頭冰天雪地,又危機四伏,還有靖王的追兵四處找我們,我們能去哪?”


    顧存解釋道:“我有靖王的令牌,你把這套衣裳換上,今晚跟著我出城即可。”


    說著,顧存拿來一套士兵的衣裳給慕含嬌,要她更換。


    慕含嬌小心翼翼看著顧存,顧存連忙道:“你放心換吧。”


    說著,顧存便帶著人出去了,叫人隻守在外頭。


    慕含嬌也沒脫衣裳,隻是把士兵服飾直接套在外頭,再把發髻拆了,紮上一個馬尾,戴上頭盔。


    夜裏,襄陽城門守軍困乏時候,顧存領著慕含嬌,拿著令牌,假借著給靖王辦事的名義,想要出城。


    慕含嬌全程低著頭,雖然被人多看了幾眼,不過塞了一些金銀細軟,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也就順利混出了城。


    原本還以為一切順利,卻不想他們前腳剛剛出城,還沒走出一裏,後腳眾多追兵就已經追捕上來。


    萬分小心警惕,到頭來還是暴露了。


    見勢不妙,顧存臉色大變。


    也來不及多想,顧存佩劍出鞘,推了慕含嬌一把,隻道,“嬌嬌你快走,往北一直跑,穿過樹林就是昭王的營地!到那裏就安全了!”


    出城的時候為了低調掩人耳目,隻有顧存和慕含嬌兩個人出來了,麵對那麽多追兵,確實是孤立無援。


    慕含嬌看了看遠處正在漸漸靠近的火把,還擔憂的望著顧存,“那你呢?”


    顧存眸中突然浮出一絲傷神,隻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嬌嬌,還記得你離開東萊時候我們說過的話麽?”


    慕含嬌不知想起什麽,鼻子一酸,眼眶都濕潤了,朝著顧存微微搖頭,“顧二哥,我們一起走。”


    顧存沒有說話,抿唇輕笑,將一個貝殼塞進了慕含嬌手裏,抬眸最後依依不舍的看她一眼,扭頭就朝著追兵迎了過去,他要去斷後,掩護慕含嬌逃走。


    原本,是有那麽一瞬間,顧存有心思想帶著慕含嬌私奔的,可是,情況不盡如人意,還沒到他藏馬的地方,追兵這麽快就到了。


    他現在必須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擋住追兵,為慕含嬌拖延時間。


    慕含嬌看著顧存修長的背影,眼前漸漸被淚水模糊了視線,就見黑暗之中,顧存跟追兵撕打在了一起,是他在拚盡全力,為她博一條生路。


    她突然覺得自己心思很狹隘,為什麽會覺得從小到大一起長大一直對她很好的哥哥,會趁人之危,趁機把她擄走?


    顧存看她不走,還有些著急的催促,“快走!”


    慕含嬌腦子裏一團漿糊,手中捏著顧存給的貝殼,束手無策,也隻有扭頭就跑。


    “顧二哥,你等我搬救兵來救你!”


    慕含嬌埋頭就往黑暗中逃跑,就像顧存所說的,隻要穿過樹林,就是魏浟的營地,她就可以得救了。


    積雪太厚,一踩一個腳印,慕含嬌的腳像是注了鉛似的,腳底凍得麻木僵硬,毫無知覺,每一步就跑得很艱難。


    也不知道,這片黑漆漆陰森滲人的樹林竟然這麽大,好似噩夢一般,無邊無際,怎麽都穿不過去,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她不停往前跑,用盡全力,幾次跌倒在雪地裏,又顧不得傷痛,一次次爬了起來。


    漸漸的,她雙腿發軟,實在快跑不動了,都恨自己沒用,為什麽跑個路都這麽費勁。


    一想到穿過樹林,就有阿浟表哥在等她,她就奮力打死了精神,竭盡全力往前跑。


    背後追兵窮追不舍,就她這麽小胳膊小腿,跑不出多遠,就被人給追了上來。


    是高榮騎著馬親自追過來的,帶著人馬,將慕含嬌團團圍住,擋住了她逃生的去路。


    高榮坐在馬上,居高臨下,陰狠的目光瞪著慕含嬌,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嬌嬌,這半個月舅舅我何曾虧待過你,好吃好喝好用的伺候著你,你呢,竟然親手殺了自己的表姐,現在還妄圖逃走?”


    因為高雲旖的死,高榮果然雷霆震怒,差點被氣得吐血身亡,一發現高雲旖的屍首,高榮氣急敗壞,自己親自出馬前來追捕逃跑的俘虜。


    慕含嬌被死死圍住,眼看著又要被抓迴去,隻好將自己的脖子伸長給高榮看,試圖辯解道:“是她先想殺我的,舅舅,是她想勒死我……”


    高榮一甩袖子,蠻不講理道:“現在死了的是她,又不是你!”


    高榮指著慕含嬌,惡狠狠道:“雲旖被你欺負得夠慘了,都怪我這個當爹的沒有早些為她出頭,除了你這禍害,永絕後患!現在雲旖已死,為了讓她安息,也隻有讓你去給她陪葬!來人,不留活口!”


    說著高榮一聲令下,就要讓手下來殺慕含嬌。


    慕含嬌手無縛雞之力,當時心下一涼,隻有閉上眼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束手就擒,還以為這迴肯定無路可逃,死定了。


    她實在跑不動了,沒有能穿過樹林,沒能見過阿浟表哥……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天邊一個冷幽幽的聲音傳來,“高公是不是該先問問本王同意不同意?”


    聽見這聲音,眾人都是一驚。


    轉眼之間,已經不知從哪裏衝出來一個黑影,一把將慕含嬌從地上橫抱起來,嚴嚴實實護在懷裏,帶到一邊安全的地方。


    雖然聽聲音就知道是魏浟,可是親眼看見魏浟身披黑金鎧甲,手持玄鐵佩刀,氣宇軒昂,英武不凡的模樣,正將她抱在懷中,慕含嬌還是一時間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魏浟都舍不得放她下地,垂目滿目疼惜的看著她,歉疚道:“嬌嬌,讓你受苦了。”


    慕含嬌心下熱流一擁而上,含著熱淚,微微搖頭。


    由於半月不見,死裏逃生,一時激動難耐,一頭栽進魏浟懷裏,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再也不想放開。


    “表哥……”


    她這半個月在襄陽城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神經緊繃,連晚上睡覺都不敢合眼,生怕靖王和高榮想不開要拿她怎麽樣。


    她好害怕……怕不能活著出來,怕再也見不到魏浟。


    直到現在,看見魏浟的一瞬間,一直懸在半空的巨石總算是穩穩放下了,她也鬆下了緊繃的頭皮,找到了屬於她的溫暖而安全的港灣。


    魏浟按捺不住激動的喘著粗氣,在她耳邊輕聲安慰,“沒事了,別怕,夫君再也不會丟下嬌嬌不管。”


    說著仿佛找迴丟失的寶貝,安慰著她,在額上落在一個輕吻,久久疼惜。


    她的嬌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月的焦灼難熬,擔驚受怕,隻怕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她,也是現在這一瞬間,抱著她的一瞬間才總算放心了。


    魏浟將她輕輕放在身邊,取下披風,將她嬌小柔軟的身子裹住,一想到她這半個月不知受了什麽苦,心疼得好似要滴血。


    他握住她冰涼得已經麻木紅腫的小手,攥在手心為她取暖,又輕輕抹去她流下的眼淚,不停安慰,“嬌嬌別怕……”


    高榮眼見著兩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不知在說什麽,還沒意識到要逃跑,而是下令道:“魏浟,既然你自投羅網,那正好把你也一起抓迴去!”


    魏浟瞥了他一眼,“是麽,到底是誰自投羅網?”


    然而,魏浟打了個暗號,周圍的灌木從中,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一轉眼,陰暗之中突然竄出無數個黑影,將高榮等人圍得水泄不通。


    漸漸亮起火把,才看清周圍全是魏浟的兵馬,早已四麵埋伏,圍得嚴嚴實實,無路可去。


    說來可笑,本來高榮是為了出城追捕逃亡的俘虜,沒想到掉以輕心,反而中了對方的埋伏……


    又是風水輪流轉,一個轉眼高榮就被擒下,反而成了魏浟的俘虜。


    高榮已經被兩個將士左右鉗著,脖子上還架著刀,動彈不得。


    魏浟牽著慕含嬌,來到高榮麵前。


    二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高榮,由於高榮那薄皮削骨的目光太過可怕,嚇得慕含嬌顫顫巍巍的躲到了魏浟的身後,不敢去看他。


    這個是她舅舅,但是剛才還想殺了她。


    他們都想讓她死,姨母想讓她死,表姐也想讓她死,舅舅也想讓她死……


    一想到這裏,慕含嬌就心酸得很,眼眶都濕潤了。


    高榮還呸的吐出一口血來,冷聲罵道:“這二十年我高家處心積慮的培養輔佐,到頭來卻養出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嗬,我爹當初是不是老糊塗了,怎會留你這個孽種一命,害得現在我高家百年基業,就要盡數毀在你手中!”


    讓高榮沒想到的是,還以為魏浟是路邊撿來的野種,卻轉眼之間變成了懷穆太子的遺孤。他爹真的是害人不淺,怎麽把這麽個禍害養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給了這禍害逆反的機會!


    一想到這個,高榮就心下絞痛,冷汗直流。


    特別是,高榮曾經想得到了那個本該早已燒毀的先帝遺詔,最後落到了魏浟的手中,助他以遺詔之名,順利拿下了洛京,甚至俘虜了皇帝。


    魏浟負手立在高榮麵前,垂下眼瞼看著他,冷幽幽道:“高榮,你這種狼心狗肺之人,到死也想不明白老國公為何會救我。”


    說著,魏浟牽著慕含嬌的手,把她從身後拉出來,攬在懷中道:“嬌嬌,你不是有話想問問你的好舅舅麽。”


    慕含嬌才偷瞄他一眼,道:“舅舅,我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都這種時候了,高榮還有什麽好狡辯的?當然是承認了。


    高榮還說得滿不在乎似的,道:“不過是下令除掉他而已,我還特意叮囑了,一定不能牽連你們母女……早知如此,還不如將你們一並除掉,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日這等地步!”


    慕含嬌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含著眼淚,冷笑道:“舅舅說得還真是輕鬆,除掉,人命關天,對你來說就僅僅是兩個字,‘除掉’?


    “你一句除掉,就讓我和我爹差點葬身大海,你一句除掉,我爹爹就被傷痛折磨著過世,你一句除掉,就把自己的親妹妹變成了寡婦,就讓侄女從此沒有了父親……


    “你真的是我舅舅麽,你有把我娘當成過你的親妹妹麽?還是說侯門世家本就人情薄涼,不過都是利益關係,根本就不顧血脈親情!”


    高榮冷笑,“你也好不到哪去,你若是顧血脈親情,怎會殺了雲旖?”


    高雲旖死前的景象閃過腦海,特別是那句“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確實已經成為她永遠無法磨滅的噩夢……


    慕含嬌閉上眼,晶瑩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滑下,混合著柳絮般的雪花,落到了雪地裏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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