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垃圾,怪不得色彩看不上你。”許都鄙夷的看著那個深坑。


    彩之皮在此間的投影被完全消滅,雖然不是本體,但估計它也元氣大傷。


    真不知道血肉為什麽會收下這麽一個東西。


    天啟號角被他重新塞進陰影,天上的烏雲和酸雨也隨之撤去。


    ————————————————


    行宮之中的嘉賞依舊在進行,血肉鑄就的繭已經變得幹硬。


    繭的外表變成了那種不鮮亮的紅色,讓人感覺這個東西就像是血痂組成的一樣。


    包裹在其中的趙淵已經融化成了宛若凝膠一般的物質,可是他的意識依舊清晰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就像是迴到了母親的子宮一般……


    雖然他是在試管中孕育的,但是他的腦海中還是跳出了這個比喻。


    溫暖,濕潤,黏糊糊的營養液像是無數隻小手一樣撫摸著他。


    在粉紅色的液體之中,一層薄薄的雜質漂浮在上麵,那些雜質被“繭”壁吸引,最後一一黏在了上麵。


    似乎構築繭的存在想讓他重新降生一般。


    趙淵的五官都被溶解掉,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在一片黑暗之中時間成為了擺設。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四肢上傳來癢癢的感覺,眼前也逐漸能看見光明,耳朵也收納著細微的聲音。


    “繭”的初步孕育已經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刻印思想。


    血痂繭內部充盈起淡紅色的迷霧。


    鐵鏽和血的腥味縈繞在趙淵的鼻尖揮之不去。


    「你應當將身心都獻給血肉」


    「王將許諾你戰無不勝的祝福,無所畏懼的勇氣,睥睨天下的氣魄」


    「你將到來,你將征服」


    ……


    濃鬱的血霧中,喃喃的低語似乎在趙淵的腦海中響起,它承諾給趙淵無上的榮耀,


    那令萬人豔羨的位置,隻需要他的點頭。


    他將擁有兄弟,朋友,甚至是愛人,


    數不盡的財寶和珍饈美食任君采擷……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將有一位真正愛他的“父”。


    這些隻需要一個點頭,或者一個輕輕的“嗯”。


    不過即便是如此豐厚的許諾趙淵依舊不為所動。


    他開口詢問著血霧之中呢喃的存在:“那你們能給我保護他人的能力嗎?”


    血霧中的東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它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需要被保護的都是弱者,而弱者也沒有生存的必要」


    它曲折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作為血肉的信徒從來都不需要去守護什麽,它們隻需要征服,廝殺,摧毀即可。


    趙淵沒有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


    “那麽我拒絕。”他迴絕了它的邀請,很堅定,沒有猶豫。


    它沒有再勸說,隻是為偉大的父擁有這樣一個孩子有些惋惜。


    「那麽我的兄弟,祝你好運……」那個聲音輕飄飄的逐漸脫離了趙淵的腦海。


    原本就濃鬱的血霧越發的粘稠,他們簇擁著四肢還沒有完全長好的趙淵。


    這些血霧無孔不入,它們附著在趙淵的皮膚上,然後滲透進去。


    血霧之中攜帶的信念和思想,以一種霸道的方式開始修改趙淵的思維。


    既然無法讓對方心甘情願的投入血肉的懷抱,那麽血骨之父不介意用一些強硬的方式讓叛逆的孩子歸家。


    在血霧中趙淵看見了一幀幀的畫麵。


    他看見了自己破爛的屍體隨意的丟棄在了一片爛泥之中,腐敗破爛的它成為了蚊蠅的溫床。


    而畫麵一轉,場景發生著劇烈的變化,在宏偉的黑白殿堂之中,八隻手臂的神明在虛空之中按下了琴鍵,即便是看不清祂的麵容,趙淵依舊能認出來祂是誰。


    那個身影似乎察覺到了窺探者,它那如同人偶一般的麵容看向了這邊,密密麻麻的五線譜覆蓋在空白的容貌上,祂屈起手指朝著這邊輕輕一彈,畫麵就像是破碎的鏡子一般消失不見。


    可是迷霧帶來的幻覺並沒有就此結束。


    他看見了一個身披血紅戰甲的怪物,手中持著沉重的兵器,男人的頭上戴著一個鐵製的頭盔,


    那個頭盔呈圓形,沒有一絲縫隙,與其說是保護頭部的盔甲,這個東西更像是某種折磨他人的刑具。


    怪物身型挺拔,但是背後卻有一塊巨大的隆起。


    像是駝背又像是腫瘤,但是這不影響怪物的筆直的站姿。


    然後趙淵聽見了幻境中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哼唱著什麽輕快的旋律,


    趙淵同樣認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可是傳來聲音的地方正是那個怪物的“駝背”。


    幻境到此處戛然而止,似乎隻是為了簡單的放映一段莫名其妙的景象給趙淵看。


    可是那個戴著刑具的怪物是誰?那個“駝背”中到底有什麽?


    趙淵瞪大的眼睛,壓製住的情緒難免出現了一絲破綻。


    所以這就是他們的未來嗎?


    「你們的未來就是如此」


    「他會拋棄你,登臨神位」


    「你會成為蟲子的培養皿,變成可有可無的垃圾」


    「擁抱我們吧」


    「你將成為最受寵的孩子」


    「你將與你所珍視的一切永遠的待在一起,直到血海不再,肉山盡失」


    ……


    「加入我們,親愛的兄弟」


    「加入我們,親愛的兄弟」


    ……


    一聲聲沉重的妄語侵擾著趙淵,他的眼中蔓延上猩紅,伸出殘缺的手掌抓向那個奠定的未來。


    “卡”“卡”“卡”


    一個完美的圓環從趙淵的身體中脫離出來,


    圓環在血痂繭中並不流暢的轉動,發出類似齒輪生鏽的聲音。


    血霧在圓環的保護下竟然無法再靠近趙淵,猩紅的迷霧像是沸騰了一般,宛若實質的骷髏匯聚成團,衝撞著完美之圓。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圓環轉動的越來越順暢。


    血與骨的嚴父為自己的孩子所製定的未來,在圓環的幹擾下發生了偏移。


    完美之圓寸寸碎裂,逐漸隨著殷紅的血霧消失不見。


    趙淵的理智也完全迴籠,融化的身體也完全長好,他伸手將束縛的血痂撕碎。


    重新迴到了空無一物的地麵上,那座由無數屍骸鑄就的血王行宮已經不知去處。


    泥濘的土地上隻剩下了新生的趙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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