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之皮微不可察的僵直一瞬,豆豆眼中難以抑製的流露出忌憚之色。


    作為血肉之源的耳目,它可和那些隻知道打架,腦子中充斥著暴虐情緒的信徒不同,


    實際上,它最初並非是血肉的信徒,它曾經歸屬於色彩,但是受到了父的感召,它毅然決然拋棄了迷幻的世界,迴歸了肉與血的天堂。


    擁有理智的缺點就是學會了畏懼,它很清楚這個沒有升維的首席樂師能力究竟幾何。


    彩之皮不確定自己在此間能否逃脫樂師的追捕。


    它語氣放軟,不複剛才的趾高氣昂:“我們隻想割掉巨人身上的膿瘡,無意與樂師為敵。”


    許都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我說了,孩子們正在打架,有什麽事打完了再說。”


    彩之皮聽到這句話心中微動,對方的語氣似乎有所軟化。


    “而且你們血肉不是最講究對戰公平了嗎?”


    “那個豬頭申請了榮耀之戰吧,如果你貿然插手估計會遭到神明的厭棄吧。”


    許都有條不紊的排列出一條條客觀存在的問題。


    彩之皮沉默下來,對方怎麽這麽了解血肉內部的規則?


    本來它就不準備直接插手那兩個怪物的戰鬥,它隻是想在戰鬥結束後自己再出手。


    如果是豬頭贏了最好,如果是那個盜血者贏了,它就順手偷襲一波,將其徹底扼殺於搖籃。


    現在有這個樂師插手……


    彩之皮不由得感到了苦惱。


    可是原本要朝著那邊移動的身體停了下來,滯留在半空中。


    許都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當一個安靜的觀眾,不要試圖貿然幹擾演員們的劇情。”


    浮空的水母光滑的皮膚模擬出周圍的光譜,逐漸消失在空氣中,它現在不是很想和這個神經病樂師說話,這很容易讓它想起曾經的上司。


    樂師倒是也不在意,對方的隱身隻能欺騙視覺,卻無法欺騙聽覺,對方的隱匿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他將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邊的戰場,那邊的戰鬥也快結束了。


    ————————————————————


    “嗷!”尖銳的豬叫聲預示了戰鬥的結局,碩大的豬頭掉落,這是趙淵的第八次斬殺。


    那具龐大的身軀在機械的揮舞兩下屠刀後便保持著廝殺的狀態,不再活動。


    猩紅屠夫·豬麵徹底死亡。


    趙淵踉蹌著身體,他也遭受到了諸多的重創,不過還是強行站直身體,依靠著陌刀拖著斷腿,撿起了那顆依舊瞪著臌脹豬眼的腦袋。


    他前行著,躍過了血泥汙地,一瘸一拐的要去接受自己勝利的封賞。


    血王行宮的大門敞開,它歡迎著所有的勝者。


    門扉上一顆顆眼球翻轉著,凝視著提著敗者頭顱的盜血者走上台階。


    那些眼球的光亮的表麵反射出殘破的軀體,它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似乎要將他的樣子深深的刻進腦海。


    血王行宮的內部稱不上奢華,隻是非常的怪異。


    大片大片本來應該是其他材質的結構都被替換成了血肉。


    趙淵踩在了看起來原本像是石質的血肉地磚上,將那顆豬首扔在了地上。


    行宮最深處的巨大王座上端坐著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模糊的形象甚至連具體的輪廓都看不見。


    “吼!”不知從行宮的何處傳來了一聲巨吼。


    勝利者感受到了一陣目眩神迷,心中狂躁的情緒無法抑製,就連皮肉都開始異化,嬌嫩的肉芽在他的體表扭動抽搐。


    僅僅是一聲吼叫,就將趙淵直接逼向了失控的邊緣。


    沒有人能聽明白那聲吼叫的意思,但是處於混沌之中的趙淵卻能體會到吼叫聲中所包含的情緒。


    讚許,憤怒,遺憾,厭惡……


    矛盾的情感交織在一起,可是現在的趙淵也無心去仔細辨認,他隻能強行壓製住心中的狂躁,這裏可沒有許都幫他剝離負麵情緒。


    遙遠的宮殿深處,那團無形的影子似乎抬起了胳膊,


    扔在地上的豬頭化作濃鬱粘稠的血漿,這些猩紅的液體將趙淵完全包裹。


    這是血肉之主對於勝者的嘉獎。


    一個血紅色的“繭”出現在行宮的正中央。


    遠處的影子端坐在王座上,一動不動,似乎在凝視著繭中的受嘉獎者。


    ————————————————


    “我家孩子勝利了呢。”許都炫耀的朝著看似空無一物的半空。


    彩之皮卻並沒有什麽惱羞成怒的情緒,甚至有一絲竊喜。


    它沒想到那個盜血者竟然真的敢走進行宮,接受王的褒獎。


    如此一來,王就有機會將其思想重新扭正。


    可是看著樂師的表情,它又有些疑惑,為什麽對方如此淡定?


    難道他們還能免疫來自大源的影響嗎?


    “王在獎賞他。”


    彩之皮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它在試探樂師。


    “是啊,他是勝利者,拿點獎品怎麽了?”


    許都卻好像什麽都不懂一樣,竟然反問起彩之皮。


    “這不是你們血肉的傳統嗎?榮耀之戰的勝利者不是會得到血肉的賞識嘛。”


    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眸中滿是戲謔的盯著彩之皮。


    彩之皮心中不由得一突,他們有抵抗源影響的辦法。


    它要告訴王!


    漂浮的水母飛快的朝著那座血王行宮移動。


    “嗚——”


    沉悶的號角聲宛若悶雷,天空之中瞬間烏雲密布。


    散發著硝煙和酸臭味的雨滴如同掀翻的水盆一般頃刻間落下。


    “呲啦,呲啦”皮肉被侵蝕的聲音接連不斷的從半空中傳來。


    彩之皮再也無法維持隱身的狀態,它痛苦的呻吟。


    “哢嚓!”閃電從雷雲之間射下,將彩之皮砸落到地麵上。


    “我讓你走了嗎?”樂師奏響了刻錄世界原初災害的號角,在大雨中走向那個部分被燒焦的大水母。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


    水母的觸手在泥水之中不斷抽搐,積蓄在地麵的酸雨不斷的侵蝕它的身體。


    突然無數纖細的觸手從髒汙的水中彈出,射向許都的身體。


    “嗚——”


    “轟”“轟”“轟”……


    不要錢的炸雷不斷轟擊下來,那幾根小巧的觸手直接就被燒成了焦炭。


    而彩之皮原本的位置上也隻剩下一個焦黑的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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