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昌媳婦這哭聲震天動地的,田家昌看自己媳婦這樣子,估計這是嚇壞了,不由自主地越尋思越後怕,才這麽齊叫拉喊地哭。


    那胡大還在外頭呢,你這麽嗚嗷地哭嚎,講話還那麽大聲音,再讓他聽見可就不好了。


    趕緊低聲喝道:“可快別瞎嚎了,外頭那胡大還在呢,萬一讓他聽見了,咱們已經知道,他跟田媛媛商量的事兒了,他看咱們有防備,再鋌而走險,抽冷子害咱們兒子可咋辦呢!”


    “他敢!他胡大個癟犢子敢害我兒子,我豁出去不要命了,也跟他拚了!”田家昌媳婦哭得披頭散發地,眼睛腫得跟桃兒一樣,那眼神跟那受傷地母狼一樣狠戾。


    田家昌輕輕拍拍自己媳婦後背:“唉,你婦道人家不懂,自來小心無大錯。他在暗處,咱們在明處,就怕到時候,他偷著出啥損招,那是防不勝防啊。


    真要是傷了兒子,就算咱倆跟他拚命,那還有啥用啊!


    趕緊地,把眼淚擦擦,待會胡大要是問起來,你就說,兒子不願意跟咱們迴去,所以你才哭的。”


    “啥,兒子不跟咱一起迴家?”田家昌媳婦“嗷”一聲,又蹦起來了!


    淚眼朦朧地,不甘心呢,剛看見兒子,還沒親香夠呢,這不跟自己迴家,自己得多惦記著呀。


    田家昌“嗯”了一聲,他難道不想讓兒子迴家麽,他也想啊,可兒子要是跟他迴家去了,他能保證兒子的安全麽。


    那胡家不像自己是外鄉人,人單力孤。


    人家是個大族,當初之所以費盡心力,把田媛媛嫁到他們家,也是存了,將來萬一有點啥事兒,有這麽個族內人口眾多的兒女親家,能幫襯一下子田家。


    結果現在可倒好,作繭自縛了。


    明明知道胡大跟田媛媛,覬覦自己家的產業,甚至想要害死田癟穀,偏還不敢跟他們家挑明了說,更不敢得罪他們,就憋屈呀。


    可自己一個外鄉人,能咋辦呢,現在這世道,還沒地方講理去。


    瞅瞅兒子這氣色,這穿著打扮,就知道他應該在這奉城,過得還不錯。


    剛才田癟穀去茅廁的功夫,大猛子跟田家昌兩口子,把田癟穀這個誇呀,那差點就給誇成一朵喇叭花,誇上天去了。


    什麽畫的那畫,別說達官貴人,就是洋人們,都喜歡得不得了,爭相搶購,願意高價購買呀。


    什麽為人仗義還講究,外頭來的那些小弟,都是衝著田癟穀的麵子,過來幫忙的。


    反正就往田癟穀有能力、有本事,有氣魄,能幹大事兒,這些方麵使勁誇唄。


    沒準誇好嘍,田家昌兩口子,還能放心,讓田癟穀留在奉城呢。


    沒想到他這一番猛誇,還真起作用了。


    田家昌也恰好是聽了他的話,知道兒子在奉城過得不錯,才最後下定決心,把田癟穀留在奉城,不帶迴家去了。


    一個是家裏實在危險,自己老兩口子,沒那能力保證田癟穀的人身安全。


    二是田癟穀在奉城發展的不錯,這會作畫,還能編訂成冊的人,在田家昌眼裏,估摸著,這就是所謂的文人墨客,文化人呢。


    剛才聽見大猛子誇田癟穀的那番話,他心裏都快樂開花了!


    自己老田家這是祖墳冒青煙了吧,多少代人,幾百年來呀,族人不是務農的,就是經商的,還真就沒出來過一個像兒子這樣,會畫畫,出過書的文人呢。


    結果,自己這其貌不揚地兒子,在這麽大的奉城,都能排得上號了!


    畫作還被印成書發行,還有那麽些達官貴人,洋鬼子們捧場,這小子行啊,有兩下子!


    嘿,不愧是我田家昌的種!


    田家昌兩口子自來因為田癟穀有隱疾,那腰杆子都挺不起來,知道鄉裏鄉親地,笑話他們呢。


    現在,兩人就差說一聲精神煥發,精神抖擻了。


    大猛子剛才就給他倆看了田癟穀,畫的那小漫畫。


    人家田癟穀畫的小漫畫,也不都是那啥的,“那啥”是啥內容,我就不細講了哈,咳咳,反正知道的人都知道。


    也有正常講述啥富商後宅恩怨情仇,江湖人士行俠仗義,紅塵女子癡戀狀元郎啥的,這些正經故事,這個就可以給田家昌看了。


    田家昌看得那也是津津有味,沒想到哇,沒想到啊,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自己兒子出版的書,著書立說,這是要流芳千古了,可以傳給子孫後代的呀!


    過去他也知道,田癟穀愛蹲在書房裏頭,一個人默默作畫,但是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兒子還真就能畫出來啥名堂。


    以前的人,對於能把自己的書,印刷成冊、出版發行的人,有著迷一般的崇拜和敬仰。


    田家昌更不例外,這可是他親兒子的書呀,摸索著書的封麵,心裏美滋滋地想,這就算是自己當下立刻就死嘍,都可以瞑目了。


    不用擔心兒子將來沒有謀生手段,需要啃老;更不用擔心兒子將來因為身有隱疾,而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負嘍。


    兒子長大了,能夠自己掙錢了,還結交了這麽多好朋友。


    啊,雖然吧,這些朋友,看起來不大像好人。


    但是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至少兒子肯跟人交往,這就是好事兒。


    況且舊社會這世道,你要硬分清楚啥好人壞人,還真不容易。


    你說胡大是好人吧,奉公守法,做點小買賣,友愛家人。


    可他為了田家的家業,想要田癟穀的命。你看他當初,想著別傷了自己媳婦的心,隨便敷衍一下子,假裝答應,不實施害田癟穀的計劃。


    可當他媳婦田媛媛,給他帶了這麽多精幹的夥計,那他心裏頭能沒點子數,就不知道田媛媛為啥給他帶這麽老些人。


    隻不過他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他心裏頭,未嚐沒有那種隱秘地,連他自己都羞於承認的不良動機,想害死田家三口人,霸占田家產業。


    隻不過他自己不幹,但是不耽誤他給田媛媛大開方便之門。


    將來真有一天,田媛媛的計劃成功了,把田家三口人都給害死了,那他還可以貓哭耗子假慈悲,說自己明明不同意的,結果是田媛媛自足主張幹的。


    那他胡大,還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可以毫無負擔地,享受田媛媛計劃成功帶來的豐碩成果。


    自古財帛動人心,胡大就算是再厚道,他也隻是個凡人,是凡人,就有貪念。


    他媳婦田媛媛,能為了爭田家的家產,就想出來這惡毒的主意,要害死田癟穀。


    那如果他不同意,咋不提前告訴田家昌夫妻,好讓他們提防一二呢。


    你看,最終別看他當時心裏是咋想的,得看他最後是想咋做的。


    你說大猛子不像好人吧,但是人家沒說為了錢啥的,圖財害命。對田癟穀,那也算是實心實意。


    所以無論是交友也好,親戚之間的相處也罷,最終會給你帶來啥結果,那就得看個人造化了。


    造化好了,那是善緣;造化不好嘍,那避免不了的,就是孽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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