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大人的小舅子魏四,挨挨擦擦地擠坐在汽車的後座上,縮著脖子,跟個雨淋過的倒黴鵪鶉似地,一聲都不敢吭。


    他不開口,沙大人更不屑於跟他講話。


    吳秘書跟司機站在汽車外頭,他們也不知道沙大人,跟他小舅子要說啥呀,況且這是沙大人自己的家事,他們也不好參與太多。


    現在沙大人心裏也鬱悶死了,這些魏家人,真像自己的哥哥說的,無能不說,還他媽的弱智。


    這就讓人很抓狂啊。


    你說你要是單純的無能,那花錢養著就是了。可還弱智,這就讓人不好辦了呀。


    要是個聰明人,你跟他分析分析情況,講講道理,這都能理解得了,消停地眯著得了。


    可這弱智,你跟他說啥,他不聽不聽,聽了也白聽,四六不懂,好賴不分。


    而且弱智辦起事情來,他不光不講道理,他還沒有邏輯章法可言呀。


    不然咋說亂拳打死老師傅呢。


    魏家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這誰受得了啊。


    無怪乎大哥根本就不接魏家這茬,甚至連魏家人都別想近他的身。


    沙大人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魏家人再咋地不通情理,聽不懂人話,那自己也得跟他們講明白了呀。


    真要是把董翠花惹急眼了,就她那土匪性子,可真敢直接把魏家人給刀了呀。


    這就叫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天底下就沒啥事兒,是董翠花那莽婦幹不出來的。


    他籲了一口氣,正打算開口教訓魏四,就見汽車前頭跑來一個賭場的打手。


    為啥一下子他就認出來了呢,因為董家賭坊的這打手,人家是統一著裝啊。


    都是綢緞地黑衣服黑褲子,衣服褲子掐著紅邊,穿著小靴子。


    董翠花也確實是想把董家賭坊,往檔次高了發展,就這打手的一身,都快夠普通老百姓幾個月的花用了。


    就見那賭坊打手到了車前,把吳秘書叫到一邊,嘀嘀咕咕講了半天的話。


    眼見得吳秘書大驚失色,急三火四地跟司機上了車,對沙大人講:“會長,咱們得快些離開這裏,有危險!”


    沙大人剛才還懶散地坐著,一下子就像一隻蓄勢待發地獵豹般,支棱起來了:“走!”


    魏四一聽有危險,可咋唿起來了:“哪兒呢,哪兒呢?危險在哪兒呢?讓我出馬,一個頂倆!”


    沙大人一巴掌就削魏四後腦勺子上了:“你可消停點吧,瞎咋唿啥!挺大個人了,成天淨幹不著調的事兒!”


    魏四癟了癟嘴,摸摸後腦勺,不敢吱聲了。


    汽車一下子就發動起來,屁股揚起一陣煙塵,嗷嗷就跑了。


    董翠花聽著外頭汽車發動的聲音,嘴角一翹:“離開我這賭場,要是再發生啥意外,那可就跟我沒啥關係了。”


    拿手指頭點了點桌子,發出“篤篤篤”地聲音,譏誚一笑:“劉師傅,我這呀,估計最好還是找個下家,光指靠著沙大人,不太把握。


    我這倒也不是咒他,就怕萬一他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咱這賭場,說不定就得黃攤子!”


    劉勝利也笑笑:“董掌故的通透,自來雞蛋就沒有放在一個筐裏頭的道理。”


    “是啊,狡兔還有三窟呢。”董翠花也幽幽地道。


    沙大人他們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沙宅門口,守門的門房,見到沙大人的汽車,趕緊把大門打開,放汽車進院子。


    進了院子,沙大人下車,領著吳秘書就進了書房。


    魏四在他們身後撇撇嘴:“哼,稀罕!不帶我拉倒!帶我也不跟你們去!”


    一扭頭去找他姐姐,沙大人的大老婆哭訴去了,畢竟王老虎那爪子捏得疼啊。


    沙大人進了書房,就問吳秘書:“咋迴事?說說。”


    吳秘書趕緊告訴沙大人,天知道他這一路上提心吊膽地,就擔心真的有啥意外或者危險,自己再跟著沙大人一起嗝屁嘍。


    他家裏頭可還有六十歲的老娘,三歲的奶娃娃需要養活呀。


    於是抹抹額頭上看不見的汗,說道:


    “會長,剛才董家賭坊的人過來告訴我,說他們賭坊查出來,在賭坊的打手裏頭,隱藏著好幾個,奉命過來要殺您的日本間諜。


    還說日本鬼子是因為聽說您主張抗日,所以想要把您除掉,好換上親日分子,做商會會長。”


    沙大人坐在椅子裏頭,沉思了半晌:“那你覺得,他們說的話,有幾分可靠?”


    吳秘書想了想:“我感覺也不是沒有可能。也許真的有日本間諜,潛伏在董家賭坊,想要您的命。


    畢竟日本鬼子中村,可是約您好幾迴了,咱們一迴都沒答應跟他見麵。


    會不會是他們急了,真的像董家賭坊說的那樣,想換一個親日分子,接替您的位置?”


    沙大人點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咱們雖然不會明麵上主張抗日,但是也絕對不會成為日本鬼子的走狗,去像那些喪心病狂的人一樣,當日本鬼子的狗漢奸。”


    “那咱們,是不是要多安排一些警備力量,尤其是少爺小姐們的身邊,是不是也要配備點人手?不然我怕他們從您這裏沒法下手,改為對會長您的家人下手。”吳秘書憂心忡忡地說道。


    他也是真擔心沙大人會有什麽不測啊,因為他是依附於沙大人的,如果沙大人有難,他也好不了。


    沙大人點點頭:“這些都由你看著安排吧。女孩子們就都讓她們待在內宅,也不必出去上那新式學校了。我看她們在那日式學校,也學不出來個好的,反倒有可能學得一肚子的日本鬼子的壞水兒。


    男孩子們統一安排他們上學,派專人護送,這些錢,從我的私賬裏頭走。”


    吳秘書應下,出去安排不提。


    單說董翠花和劉勝利等人,既然知道賭場裏頭的打手中間,有日本間諜的存在,那他們還能放著他們不管麽。


    董翠花本來對日本鬼子那就是深惡痛絕的,日本鬼子都抓了她兒子,要把孩子送去做活體實驗了,那就是她們母子的大仇人呢。


    這些投靠了日本鬼子的間諜,本來好好的胡子們的二當家的,三當家的不當,非要給日本鬼子辦事,當日本鬼子的走狗,那還能饒了他們!


    當然,說這些人是日本間諜也不準確,隻能說,這些人是日本鬼子收買的漢奸走狗。


    董翠花在這兒,就跟劉勝利商量上了,怎麽樣,能夠兵不血刃地把這些人統統幹掉。


    還不能讓日本鬼子懷疑是他們殺的那些人。


    兩個人頭碰頭,小聲嘀咕了半天,相視一笑,一擊掌,計策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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