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寧迴侯府,薛茹自然是派人做了一桌子菜,隻是餐桌上的長輩卻隻有薛茹一人。老爺們都還沒迴來,老夫人病重,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待在自己院子裏。這一頓飯眾人都吃得興致索然,楚婉玉和珍珠姐妹之間的氣氛再次變得詭異而尷尬。


    總算是用完了膳,楚惜寧帶著幾個丫頭去了榮壽居,出來迎接的是個小丫頭。瞧見了楚惜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低著頭領進去。


    “老夫人,您何苦置氣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都是幾位姑娘的造化,您也別往心裏去!”還未進屋,裏麵就已經傳來穆嬤嬤的勸慰聲。


    “老夫人,大姑娘迴來了!”小丫頭守在外麵輕聲通稟道,裏麵立馬就有丫頭將門簾撩了起來。


    楚惜寧邁著步子進去了,首先就瞧見老夫人歪在榻上,穆嬤嬤半跪在腳頭替她捏腿。二人的頭發都已經半白了,特別是老夫人,此刻形容憔悴地躺在那裏。聽到有腳步聲,眼眸輕輕睜開,眼神透著幾分迷茫。


    “祖母,我迴來了!”楚惜寧的心猛地一跳,連忙幾步走到塌旁,半蹲下/身靠在前麵,柔荑輕輕抓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一向注重保養,隻是原本豐腴的雙手,現如今觸碰著,卻是骨瘦嶙峋。一向厚待老夫人的時光,似乎此刻一下子全部收迴了她的特權。


    “原來是寧丫頭迴來了。”老夫人努力睜了睜眼眸,目光才算是有些迴神,她的手就順著楚惜寧的柔荑一路摸到細嫩的臉上。


    穆嬤嬤看著老夫人顫顫巍巍的模樣,低聲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不忍的神色。轉過頭對著楚惜寧低聲道:“老夫人最近憂思成疾,二姑娘的事兒始終擱在心頭。大姑娘好容易迴來一趟,陪著老夫人多說話,開解她一番吧!”


    穆嬤嬤招唿著其他丫鬟都跟著出去,獨留下祖孫二人在裏屋。


    “祖母。”楚惜寧慢慢站起坐到她的身邊,依然拉著她的手,細細打量著老夫人臉上湧現出來的皺紋,心底有些難受。


    “你不用勸我,玉兒的親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隻是平白便宜了三房,我心裏頭就窩了一肚子的火。”老夫人輕輕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惋惜。


    楚婉玉的親事早就在京都傳開了,都定下將近兩年了,現如今臨進門才反悔,無疑是讓兩家侯府成為天下的笑柄。婚姻之事,豈可兒戲。


    楚惜寧輕輕抿了一下唇,眉頭也跟著皺起來,不由得低聲勸道:“這都是玉兒她自己選的,即使因著三嬸的詭計,玉兒也不必非要定下李家這門親事。完全可以反悔,豈耐她要逞英雄,償還三妹臉上那道疤。祖母不是最信佛的麽,因果循環輪迴報應。一門親事換一道疤,各人各命,怨不得別人!”


    老夫人臉上的怒容稍微收斂了些,即使當時幾位姑娘年紀小,但是楚婉玉仗著二房得寵,將楚珍推倒在地劃傷了臉,這件事兒依然是她存了壞心。現如今三夫人用計搶了她的親事給楚珍,倒真有些暗合了因果循環。


    況且老夫人誦讀了多年的佛經,被楚惜寧這麽一說,心裏頭稍微舒坦了些。卻依然覺得要讓楚婉玉這樣的好姑娘,嫁給一個半殘廢,老夫人總會感到惋惜。


    “還是可惜了玉兒,衛家大姑娘現如今是你大嫂,玉兒若是嫁給衛家的二少爺,平日裏也好和你多親近些。現如今這些便宜都被......”老夫人說著說著就有些激動,竟是猛烈地咳嗽起來。


    楚惜寧連忙伸手替她順著氣,連忙從一旁的小桌上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了幾口才算是平緩下來。


    “祖母,我知道您的意思,木已成舟。衛家的親事還是和我們府裏結了,珍兒也是侯府的姑娘。您得快些好起來,若是病重了,珍兒這心裏頭指不定怎麽想。”楚惜寧在心底輕歎了一口氣,謹慎地措辭,深怕再次惹起老夫人的不快。


    道理誰都清楚,隻是心底壓抑的火氣可沒那麽快消散。老夫人輕輕地閉了閉眼眸,再次長長地歎出一口氣,低聲道:“她不敢,她是個聰明的,比她娘和她妹妹都識時務。這幾日一直不敢來瞧我,估計是怕我瞧見了她更生氣,遂隻讓人每日送來補湯燕窩的。給了她也就罷了,隻是玉兒那丫頭......”


    老夫人說來道去,還是舍不得楚婉玉。楚惜寧也明白了幾分,恐怕這是一種執念。對於二房的一種執念,老夫人算是把二房寵了大半輩子,即使狠心拋棄了,依然希望這最後一次能夠幫上忙。希望二房的命脈,楚婉玉能夠嫁得好。


    “祖母,玉兒那丫頭你還不知曉,最近幾年安生了不少,其實骨子裏的脾氣還沒變。李侯府若是好好待她,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不好好待她,她可不會善罷甘休。您的二孫女可不是受人欺負不曉得還手的主兒!”楚惜寧微微俯□,將臉頰輕輕貼在老夫人的胸口,輕聲細語地勸道。


    老夫人點了點頭,臉上卻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的神色,道:“那日她對著三房說一門親事換道疤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個厲害的。可是厲害又怎樣,現如今那位李侯夫人可比她多吃了十幾年的飯,再加上有個拖累的夫君,若是鬧起來,我怕玉兒會吃虧!”


    老夫人越說,臉色越難看,似乎她已經看見楚婉玉那暗無天日的未來。


    楚惜寧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當真是關心則亂,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老夫人的眼眸道:“所以祖母更應該早日康複,玉兒嫁進李侯府,若真受了欺負,有誰替她撐腰?父親是男人,自是不能管內宅的事兒,母親不是玉兒的正經娘親,難不成您指望二嬸替玉兒討迴公道?”


    老夫人似乎還想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麽,一聽到楚惜寧的話,臉上惋惜憤恨的神色全部都消散了。隻見她微微愣了一下之後,眼眸裏漸漸流露出幾分神采,似乎找到了什麽寶貝一般。


    “是了,我得快些好起來。你二嬸就是個蠢得,否則當初這衛家的親事也不會便宜了別人。”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楚惜寧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祖孫倆說了幾句話,老夫人便累了,招來丫鬟伺候她睡下。楚惜寧便悄悄地退了出來,穆嬤嬤就在院子裏等著她。


    “老夫人要強了大半輩子,大夫說這次的事兒,隻是把以前的毛病都引出來了,身子隻會每況愈下。老奴沒敢跟她說,大姑娘若是有時間,多迴來幾趟瞧瞧她老人家吧!”穆嬤嬤似乎已經猜到楚惜寧能夠把老夫人勸好一般,此刻臉上帶著幾分悵惘的神情,有些低迷地看向裏屋的方向。


    楚惜寧的心裏“咯噔”了一下,眉頭輕輕挑起,不動聲色地掩飾住內心的波動,隻是有些驚詫地道:“怎麽會這樣?”


    穆嬤嬤隻搖頭歎息,不再多說什麽。


    楚惜寧連忙趕去了大房,薛茹正在裏屋等她。瞧見她行色匆匆地走進來,不由得站起身來,有些不安地問了一句:“難不成你也沒把老夫人勸好?”


    楚惜寧搖了搖頭,接過繡線遞來的茶盞,狠狠地灌了兩大口解渴。手一揮便把丫鬟們都遣走了,隻剩下母女兩個。楚惜寧的神色更加陰鬱了幾分,坐到了薛茹的身旁,緊緊皺著眉頭。


    “究竟怎麽了?”薛茹見她不說話光皺眉頭,心裏更是在意了幾分,不由得湊到她的麵前,輕輕推了推她的肩頭,有些催促地問道。


    楚惜寧將方才穆嬤嬤的話說了一遍,薛茹認為她是太傷心了,不由得低聲勸道:“生來病死,人之常情。你祖母福享了不少,現如今也是越來越舒坦,況且還沒到那個時候呢!”


    楚惜寧輕輕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薛茹,眼眸輕輕眨了眨。最後長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倒不是因為這個,娘,我說了您可別怪我沒良心。大夫說祖母的身子是每況愈下,老人家年歲大了,指不準哪一天就忽然......沒了。”


    她微微頓了頓,薛茹被她認真嚴肅的目光弄得心裏發毛,又聽她說得如此嚴重,不由得也專注地聽著。


    “祖母若是能有幾個年頭,當然是皆大歡喜,就怕太倉促地沒了。玉兒的親事已經在籌備了,估摸著月底就能出嫁,珍珠姐妹的親事也該早日提出來,否則......”楚惜寧的聲音越壓越低,她的話沒有說完,隻是生生地停在了這裏。


    薛茹卻已經明白了她的話外之音,否則老夫人若是突然沒了,珍珠姐妹的親事就要耽擱下來了。守喪不要三年,也要個一年半載。楚侯府能等得,衛國公府和蔡府可不一定等得。即使兩府都守著親事,那衛家二少爺和蔡家大少爺都處於年輕氣盛的時候,房裏多收幾個人,若是弄大了房裏人的肚子,這珍珠姐妹剛進門可就得當庶子庶女的娘了。


    “我還沒想到這麽一出,榮壽居上下瞞得死死的。估摸著也就穆嬤嬤想讓你多陪陪老夫人,才肯放這話出來。不行,等你爹迴來,我得仔細跟他商量一番。姑娘家的親事最耽誤不得,若是那兩府的少爺鬧出什麽來,這親事黃了,到時候珍珠姐妹都成了老姑娘,還如何嫁得出?”薛茹的眉頭蹙起,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越發難看。


    這老夫人能折騰的手段,薛茹可是一清二楚。原本老夫人瞧著三房就不順眼,若是真使了手段,壓製著珍珠姐妹的親事,平白讓人笑話了去。


    “娘也不用急,總不能讓我們府裏提親,免得讓其他人瞧出些什麽。祖母那裏,您還得穩住了,不讓真的惹急了她,誰都落不了好!”楚惜寧輕聲勸慰著她,薛茹才稍微冷靜了些。


    雖說三房是庶子身份,但是一直住在侯府,珍珠姐妹的親事又都能討些好處。無論從哪一點出發,自然都是得保住親事,並且楚侯府和那兩府聯係得越緊密越好。


    “這事兒您除了跟爹說之外,其實還可以透露給一個人。楚珍那丫頭一向主意多,這親事可是他們三房幾乎舍了全部奪來的,她自然不會讓親事輕易黃了。您若是無意間透露給她,她自然會自己想法子,說不準還不用您操心!”楚惜寧輕聲出著主意,楚侯府並不是把珍珠姐妹嫁出去就算完了,還得依靠著她們來聯係其他兩府的關係。


    所以這兩門親事絕不允許珍珠姐妹低人一等的情況,至於以後嫁進門她二人的表現,就不在楚侯府的管轄範圍了,至少這兩位姑爺算是攏進勢力範圍了。


    沈修銘親自來楚侯府接的人,侯府上下自然都知道大姑爺來了,暗讚大姑娘好福氣。薛茹雖然感到欣慰,好心情卻很快就被磨光了。依著眼下的情形,楚侯府得連續大肆操辦三場嫁新娘子的宴席,嫁妝等都要收拾妥當,盧秀和三夫人都不能幫忙,隻靠薛茹一人,當真是夠作踐人的。


    蒼國二十一年五月底,楚侯府的二姑娘出嫁,離大姑娘出嫁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顯然猜測的人不少,眾說紛紜,當然衝喜這個說法首當其衝。


    出嫁前幾晚,老夫人拉著楚婉玉說了好幾晚的話,顯然是不放心要仔細叮囑。楚侯府依然還是那樣的熱鬧,大紅燈籠還未撤下,就換了新的。盧秀勉強出來見人,卻隻待在楚婉玉的閨房裏,替她戴上鳳冠披上蓋頭,便哭得不能自已。薛茹怕盧秀待會兒又發瘋,連忙讓丫頭攙扶著下去了。


    來迎親的是李世子的二弟,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年,騎在高頭大馬上顯得有些矮小。四周圍觀的人議論紛紛,也更加肯定了衝喜一說。新郎官都不能來接新娘子,不是快死了又是如何。


    楚惜寧就陪在楚婉玉的身邊,待得知不是李世子來迎親的時候,楚婉玉的臉上也絲毫沒有什麽失態的神色。隻是微微驚訝了片刻,便又恢複正常。


    依然是琪哥兒負責攔門,隻是這迴李侯府卻沒有文官也沒有武將,隻有那個替兄長迎接嫂子的少年,外加他的幾個同窗,顯得頗有些單薄。好在那少年禮數周到,學識也不賴,琪哥兒便放他輕鬆過關。劈啪的鞭炮聲中,楚婉玉坐進了花轎裏,抬轎子的人倒是年歲不小,看樣子和李世子差不多大,顯然應該是有人吩咐的。


    直到花轎走了,琪哥兒好容易得了空閑,拉著楚惜寧的衣袖,低聲說了一句:“方才替李世子迎親的少爺,正是現如今李侯夫人所生的嫡子,見識頗廣。二姐姐以後有得磨了。”


    他近乎感慨一般地搖了搖頭,似乎完全忽略了,他自己跟方才的少年一般大。


    薛茹給楚婉玉備下的嫁妝十分豐厚,畢竟這門親事看起來,在楚侯府幾位姑娘裏,楚婉玉最為吃虧。有銀子傍身總歸是好的,老夫人也私下裏塞了五千兩給她。


    當晚沈修銘夫妻倆吃完宴席迴國公府的時候,兩人都坐在馬車裏,沈修銘看著外麵變暗的景色,忽然來了一句:“我見過一迴李世子。”


    楚惜寧立馬就將注意力投射到他的身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瞧著他,似乎期待著他的下文。


    “病秧子一個。”沈修銘輕輕地撇了撇嘴,在他的印象裏,不能到戰場上廝殺的男人都十分可惜。


    楚惜寧丟了個白眼給他,全天下皆知的話就不要再拿出來說了。


    “但是十分狡詐!”沈修銘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立馬又補充了一句。成功地引迴了楚惜寧的注意力,拚命地問他如何看出來的。


    “李世子很少出現在人前,我能見到他,還是得益於我爹帶著我去李侯府,偶然遇見的。當時李侯爺正在訓斥李家二少爺,就是今個兒來迎親的那小子。李世子端著杯茶過去,讓李侯爺消消氣,卻不想那茶潑自己一身,當時他坐在輪椅上,瞧著都覺得窩囊!”沈修銘輕輕皺起眉頭,眼眸中露出幾分深思的神色,應該是在努力迴想著當日發生的事兒。


    楚惜寧也不急,慢慢等著他想。


    “估計李家那老頭子,瞧著長子這副狼狽樣兒活不了多久,不敢再苛責二兒子。那小子原本的體罰就被取消了!”沈修銘似乎想起什麽來,臉上露出幾抹笑意。


    楚惜寧聽見他越說越偏題了,不由得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低聲催促道:“你是想說李世子有兄長風範,替弟弟解圍?”


    沈修銘立馬搖頭,難得肅著一張臉:“後來李家老頭讓我試試二少爺的功夫,那哪是功夫,估摸著也就馬步蹲得準些。我也沒客氣,狠狠地把他摔趴下了,那小子不服氣,說以後要勤練功夫。結果幾個月後偶然遇見他,便又切磋了一次,根本沒一點長進!”


    說到這裏,沈修銘似乎有些遺憾,又有些恨鐵不成鋼,臉上的表情有些懊惱。


    “又不是你弟弟,如此著急做什麽?”楚惜寧不由得低聲調侃他,心裏卻有了幾分計較。


    李世子身體如此之差,難保李侯爺不會有其他想法,既然隨時準備讓二兒子繼承侯府,自然對他的教育不會鬆懈。偏偏武力上差得夠可以,光拚文采恐怕有些缺失。


    “我也是有兄長的人,我每次犯錯,爹打我的時候,大哥從不阻攔,經常是和我一起受罰。哪有李世子那樣的,估摸著勸解了李侯爺不止一次,李家那二小子倒是個缺心眼的!”沈修銘不由得撇了撇嘴,即使他有時候也愛使手段,但是相比於李世子,李家二少爺的脾氣更符合他的心意,難免會有所偏向。


    楚惜寧伸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他一下,輕聲道:“胡沁什麽呢,李世子可是你的連襟,二妹妹嫁給他,全侯府都覺得她受了委屈。見了麵你可莫要跟李世子起衝突,否則就是你不上道了!”


    “哼,李世子對不同母的弟弟苛刻了些,對你妹妹可還是用了心的。今兒抬花轎的人我瞧了幾眼,都是往常和李世子走得較近的人,身份雖不如八大家族的公子哥兒,也差不太多。這迴為了娶妻,估摸著隱藏的那點東西,夠李侯夫人鬧上一陣的!”沈修銘擺了擺手,臉上又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別人家的家務事兒,他自然不會插手。李世子能在厲害後娘手下討得命活,而且還保住了世子的位置,證明本身就不會太差。況且任誰都能猜出李世子是隱藏了自己的實力,這迴為了娶親能夠往外顯露,不論多少,也能證明他的誠意。


    聽了沈修銘的話,楚惜寧的心底稍微鬆了一口氣。無論李世子的實力究竟如何,至少他能給些楚婉玉麵子,就證明還在顧及著她。


    隻是第二日,本該迴門的楚婉玉,卻是沒迴楚侯府。李侯府那邊有信送來,說是世子身子不適,不宜奔波也就沒出來。後來再細細打聽,似乎今早上連茶都沒敬,李世子直接病倒在床上起不來了。


    楚昭的麵色有些陰沉,昨兒還有些希望,如今也如一把死灰了。雖是衝喜去的,不成想這世子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連裝麵子都下不來床。當然這消息瞞得死死的,生怕讓老夫人知道。薛茹更是誠惶誠恐,萬一再惹惱了老夫人,那她暗想著要加快珍珠姐妹的親事就更加不能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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