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嬰兒裹著柔軟的紗被躺在小床上,眼睛都沒睜開,依然睡得正歡。楚惜寧趴在旁邊瞪大了眼睛瞧著,甚至伸出小手摸了摸小孩子嫩滑的臉頰。


    當手掌觸摸到那一片溫軟的時候,她又覺得神奇。這個小嬰兒以後將和她相互扶持生活在侯府裏,與她的父母一起成為她的助力。上一世父親死在獄中之後,不幾日弟弟便死在了井裏,可恨當時她並不知情,等到知曉之後,連弟弟的屍體都未看到一眼。


    “爹爹,以後我們一家人要好好生活,等我和弟弟長大了,就孝順您和娘親。”楚惜寧迴過神抓住楚昭的大手,極其認真地說了這麽一句。


    倒是讓楚昭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低頭看著眼前年幼的長女,心裏暗暗驚奇這麽小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想著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他把疑惑壓在心底,摸了摸她的頭頂。


    “那是自然,以後莫要讓為父和你母親擔心了。”他衝著楚惜寧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臉上那抹意氣風發再次露出,一時倒讓楚惜寧看得有些呆了。


    “好了,走,別打擾弟弟歇息。”楚昭怕她待久了再鬧出什麽來,就站起身牽著她的手出去了。


    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傳話,說是這幾日晚膳都不用過去伺候了,兩房待在自己院子裏用。屋內正好也暖和,薛茹索性就下了床陪著夫君和女兒一起。


    飯桌上,楚惜寧自然是拿出老夫人送的佛串子,在老爹麵前狠狠地顯擺了一番。薛茹瞧著她那張因為得意而泛著紅暈的小臉,心裏也是歡喜萬分。


    “娘,祖母和爹爹都送了東西,您也送一件給女兒壓壓驚唄!”女童偏過頭,嘴巴微微抿著露出臉頰上的兩個小梨渦,顯得異常可愛。


    “你個鬼機靈,娘若是不給你就好似就不疼你一般。你這小人兒,又不用打扮又不用帶珠釵,娘這兒有什麽好的,你若瞧上了就直說!”薛茹不禁點了點她的額頭,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一旁的楚昭也露出翹首以盼的表情,就等著看這長女能提出什麽要求來。


    楚惜寧撅起嘴巴,因為薛茹的提醒,才發現自己的確沒什麽可求的,所以瞪大了眼睛當真細細查看起周圍有什麽心儀的東西。


    “做賊呢!四處張望成什麽樣子,等娘出了月子,可得考問你的功課!”薛茹瞧著她眼珠子打轉的模樣,想笑又勉強憋住,隻肅著臉嚇唬她。


    女童一聽到“功課”二字,立馬皺起了眉頭。薛茹相當重視她的才學女紅,三歲就開蒙了,估計馬上就要請專門的女紅先生來教她了。


    “娘親,院子外麵的海棠花開得真好看,你讓繡線姐姐折幾支給我。明天給祖母請安的時候,我就戴一朵在頭上。”她正好看到窗口開得正旺的海棠花,不由得眼前一亮,順帶著岔開了話題。


    楚昭夫婦倆哪能瞧不出自家姑娘那點兒心思,卻不點破,兩人相視而笑。


    “行啊,你明日去請安,正好抱個瓶子插幾支花送給母親!”薛茹點頭應下,一家三口在一桌,又不用立規矩,因著楚惜寧這個小淘氣鬼,薛茹倒是多用了半碗飯。


    一旁侍候的繡線見了拚命往楚惜寧碗裏夾菜,嘴裏也不停地誇她,直把楚惜寧都弄得不好意思了才算作罷。


    當晚楚昭也沒去通房那裏歇息,直接宿在了薛茹那裏。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楚昭就把今日女娃娃所說的話告訴她。薛茹也皺了皺眉頭,跟著說出楚惜寧勸慰她的話。


    “我當她是個懂事的,二弟也常常誇她賢惠,卻不想把算盤打到寧兒的身上。等你的身子爽利了,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否則她還真不知自己是誰了!”楚昭剛聽完,就已經沉了麵色,不由得恨聲說道。


    大房五年了就得了這麽一個楚惜寧,早就疼在心尖兒上了,哪能讓其他人如此作踐。楚昭當場就發怒了,女兒他自己都舍不得訓,倒讓人家當槍使。


    薛茹抿了抿紅唇,輕歎了一口氣:“往日裏我不和她計較,多是看在母親和二弟的麵子上,鬧得家宅不寧,我哪裏能討得了好?”


    薛茹不好直說是因為老夫人的原因,楚昭也猜了出來,他沉默了片刻,眉頭緊緊地皺著。


    “那也不成,內宅的事情我沒法子動手,就隻能靠你。寧兒的性子頑皮,我倒不怕她吃虧,就怕有人把她往壞處引。好在今日聽她說,母親肯和她親近,我也放心不少。”過了半晌,楚昭才開口,隻是語氣裏也帶著些許的苦澀。


    老夫人對兩個兒子的寵愛,就像十根手指一般各有長短,偏心得太厲害。楚昭也是一顆受傷的心靈,即使他是男兒不拘小節,想著自家母親偏疼弟弟,心裏也是一陣不舒服。


    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子話,都帶著膈應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楚惜寧剛睜開眼眸,外屋就傳來說話的聲音。落雪進來替她穿衣裳,眼裏帶著笑意。


    “姑娘,夫人派清風來送花呢!奴婢瞧著可漂亮了,正好配今日的衣裳!”落雪邊說邊麻利地替她穿好衣裳,依然是顯眼的大紅色。


    楚惜寧點了點頭,攙著她的手出去了。小胖手摸著自己身上大紅色的衣裙,隻覺得心裏一陣隱痛。上輩子有眼無珠被人設計毀了清譽嫁的豺狼夫君,見她周身大紅色太過紮眼,遂她再也沒穿過鮮亮的眼色了。


    “落雪,以後往常就穿這樣的衣裳!”她咬著牙齒,幾乎是恨恨地說道。


    落雪雖有些奇怪,但還是笑著應下。坐到梳妝台前,就瞧見上麵擺著一個精致的琉璃瓶子,裏麵插了幾朵豔麗的海棠,或紅或粉,帶著濃鬱的氣息撲麵而來。


    楚惜寧才五歲,遂頭上隻梳了兩個小包包。落雪從瓶子裏取出一朵開得正盛的火紅色海棠,掐了下來插在她的發間。頓時銅鏡裏那個女娃娃就變得更加明媚耀眼,惹人喜愛。


    “我們姑娘就適合這樣的顏色,紅紅火火,跟個小燈籠似的。”半月也湊了進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嘴裏跟著誇了兩句。


    楚惜寧嘴角一歪,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燈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短手短腳,的確有些像兩節的燈籠。心裏有些承受不住半月這種誇獎方式,隻含糊地應了下來,就抱著瓶子去了榮壽居。


    剛走到門口,就瞧見綠竹跪在外麵,她看到楚惜寧過來,抬起一張滿是淚水的瓜子臉,張了張紅唇似乎想要求饒,卻又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梅香打著簾子出來迎她,拉著她的小胖手,壓低了聲音道:“老夫人昨個兒問了好幾個時辰,氣得狠了,大姑娘您跟著勸勸!”


    楚惜寧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乖巧地點了點頭,身後跟著的丫鬟婆子被留在了外麵,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她乖巧地請安之後,悄悄打量著老夫人的臉,見她麵無表情,心裏便有些惴惴的。連忙討好似的跑到她麵前,指著頭上戴的花。


    “祖母,你瞧瞧寧兒頭上的花,好不好看?”她揚起一張笑臉,一臉期待地瞧著老夫人。


    老夫人本來心中怒火重燒,瞧著眼前那個著意討好的長孫女,心裏又是一軟。想著要教訓她,便依然冷著臉問道:“你從假山上摔下來那日,是綠竹帶著人跟著。綠竹說你執意要她迴去取荷包,還不讓旁人代替,這是為何?”


    楚惜寧一聽,想起那日的事情,就暗暗咬緊了牙關,卻是一下子恭謹地跪倒在地。


    “是孫女讓綠竹姐姐迴去取荷包,連累了綠竹姐姐。但是原因孫女不能說,怕說不好會惹惱了祖母,也怕祖母惱了別人。”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堅定,低著頭在心底早將昏庸的自己罵了一遍。


    老夫人微微抬起眼皮,一旁侍候的梅香卻是有些擔憂。


    “你都已經受了罪,既然要祖母替你討公道,還怕什麽?說!”老夫人在侯府裏好日子過久了,已經很久沒人忤逆了,所以語氣裏不禁帶了一絲不容置疑。


    梅香瞧著女童低頭的樣子,不禁也過來柔聲勸道:“大姑娘,你就告訴老夫人吧!一切都由老夫人做主呢,不會無緣無故惱了誰的!”


    楚惜寧抬起頭,怯怯地看了一眼梅香,又看了一眼老夫人,重又低下頭去。


    “祖母說好不惱人的,那寧兒就說了。那日妹妹聽人說有人告訴她,假山上有一個精致的荷包,她想要讓我去取。我有些害怕爬高,正好綠竹姐姐端著茶點過來,我就讓她迴去替我取個荷包來哄著妹妹。”楚惜寧依然低著頭,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


    心裏卻在呐喊,繼續問下去。她一定要一雪前恥,再讓楚婉玉捉弄她。又不禁罵起自己,為了一個荷包掙麵子摔得頭破血流,怎一個蠢字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苦逼的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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