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丹徒城吳侯府內,孫權仰望皓月,長歎1聲。


    比孫權矮1頭的朱然也跟著長歎1聲。


    “仲謀兄長,某等氣走陳元龍,等同失去強援,如若吳郡士族勾結外敵,某等當如何應對?”


    孫權轉首看向這名與自己同歲、卻比自己小幾個月的發小,年輕稚嫩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極不相配的成熟之色。


    “義封勿憂,吳郡乃江東之吳郡,而你我皆江東人士,元歎、伯言等兄長又素與某等親近。


    為今之計,某等當趁夜造訪2位兄長,向顧、62家痛陳利害,或可博得1線生機。”


    朱然對此深以為然。


    “不知兄長有何妙計說服顧、62家?”


    孫權撫著頜下須髯,沉吟片刻後道:“家兄對吳郡士族之態度,近來已頗見友善,某等不妨從此著手,力勸顧62家以大局為重、為長久之計考慮,力保吳郡不失。義封以為如何?”


    同樣身為吳郡士族的朱然,對孫權這套說辭頗不以為然。


    “兄長若僅如此,恐難以說服顧62家也。”


    孫權目光1凝。


    “義封有何良策?”


    朱然環顧4周,隻見此處月光柔和、鬆濤陣陣,便湊到孫權耳畔,低聲說出1番話來。


    饒是孫權極有城府,其人在聽得朱然這番話後,麵色也不由大變。


    “義封,萬萬不可如此!”


    朱然神情誠懇,躬身向孫權抱拳道:“仲謀兄長,而今某等欲解丹徒城、乃至江東6郡之危機,惟此1途耳!吳侯必不會因此事怪責兄長。”


    去年孫策已將豫章郡1分為2,分為豫章郡和廬陵2郡,所以江東5郡如今成了6郡。


    但在天下其他諸侯勢力看來,豫章郡還是1個整體。


    朱然話雖如此說,但孫權仍對此猶豫不決。


    也不知朱然究竟獻上何計,竟能使心智已極為成熟的孫權如此踟躕不前。


    見孫權神色變幻不定,朱然竟深深1揖。


    “今黃祖大軍已攻占丹陽郡,為使吳郡免遭戰亂,請兄長速作決斷!”


    孫權仰天長歎。


    “也罷!此乃權宜之計也,待家兄歸來某再與家兄細細解釋,義封,你且隨我趁夜造訪2位兄長!”


    朱然聞言大喜。


    “若如此,丹徒城必無憂矣!兄長請!”


    2人自馬廄中牽出兩匹駿馬,1先1後疾馳出吳侯府,消失在夜幕中。


    不得不說,在丹徒城逐漸成為漩渦中心之前,孫權和朱然的反應可謂神速。


    與此同時,漩渦中心之1的江夏郡,也同樣風雲激蕩。


    周瑜與程普先後反應過來,此刻2人正各自率艦隊沿大江順流而下,欲與尚在下稚縣的太史慈會師。


    而此時的吳景、朱治和黃蓋3老,正在江夏、廬江、豫章3郡交界處的柴桑,與黃祖、李術預先埋伏好的伏兵苦戰。


    如是般,在趙旻和黃祖策劃、各方眾人共同推動之下,今夜過後,大半個大江之南,漸漸開始風起雲湧。


    趙旻雖被伏壽軟禁在宮中強迫養傷,卻通過調兵遣將、發號施令,遠隔千裏遙控著江南的局勢發展。


    漫長的1夜終於過去,黎明的曙光無偏無私地照耀著這片大地。


    沔水,也就是漢水之上,流寓荊州的外州士人們,正率劉表的部曲、順流而下趕赴江夏郡西陵縣。


    章陵城外,張繡、夏侯淵等人率軍向灄水進發。


    大江之上,在東南風吹拂之下,孫策、梁習的兩艘鬥艦及無數艨艟鼓足風帆航行。


    陳登、薛州的艦隊則已順利抵達廣陵郡江都縣,正準備經中瀆水航向淮水。


    孫家1眾女眷,此刻皆在陳登的樓船之上。


    劉備率關、張、陳到、魏延、簡雍、糜竺、孫乾等人,在清晨趕向位於湘水畔的臨湘城。


    趙旻於昨日派出的1眾謀士、猛將,此刻也都正快馬加鞭趕赴各自的目的地。


    孫權、朱然2人忙碌了整整1夜,此刻正興高采烈地疾馳趕迴吳侯府。


    周瑜、程普2人已經過鄂縣,仍在順流而下、加速航行,期盼盡快與在下稚縣的太史慈會師。


    劉磐、黃忠2人連夜乘船,順風趕迴大江中遊的江夏郡。


    至於黃祖…


    這陰險狡詐的老匹夫,仿佛胸有成竹1般,率自己與李術的聯軍,不徐不疾地趕向吳郡。


    事實證明,孫策看似魯莽之舉是絕對正確的。


    因為吳景、朱治和黃蓋3老,仍在被伏軍夾擊,此刻進退維穀。


    而伏擊吳景、朱治和黃蓋3老之水軍,並非黃祖部曲,亦非廬江太守李術部曲,而是…


    盤踞在灊山,也就是如今安徽潛山的雷薄、梅成、陳蘭賊軍,也就是兩年前,仲家偽帝袁術兵敗後,曾有意投奔的3個大盜麾下部曲。


    (袁術)前為呂布所破,後為太祖所敗,奔其部曲雷薄、陳蘭於灊山。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雷薄、陳蘭竟然不接納堂堂仲家天子、綠林好漢總扛把子、當年天下3巨頭之1的袁術哥哥…


    複為(陳蘭、雷薄)所拒,(術)憂懼不知所出。


    以上皆摘自《3國誌魏書6》


    其實,雷薄、陳蘭的心理並不難猜,袁術彼時不但已窮途末路,而且如過街老鼠1般人人喊打,雷薄、陳蘭怎麽可能接納名聲臭大街的袁術?


    去年趙旻1日定壽春、隨後數日平9江之後,雷薄、陳蘭等人在9江隔壁的廬江郡灊山瑟瑟發抖,著實乖巧了好1陣子。


    趙旻出身於袁紹集團,與出身於袁術集團的雷、陳2人是死敵。


    然而…


    今年趙旻3個月之內便先後收複了益州、涼州,這也使得雷、陳、梅3賊愈發不安。


    於是乎,當隔壁江夏郡的黃祖找上門來時,這4人便1拍即合,先下手為強…


    這便有了李術投降黃祖,雷、陳、梅3賊伏擊江東大軍這1幕。


    眾所周知,孫策是趙旻的盟友,死敵的盟友,當然也是死敵。


    遑論黃祖還給這3賊畫了好大1張餅:廬江郡。


    是以,3賊以有心算無心,便在大江兩岸成功伏擊了吳景、朱治和黃蓋這江東3老。


    可憐仨老頭兒戎馬1生,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常年潛伏在灊山的這3賊,居然敢大搖大擺地下山入江,而且敢伏擊江東數萬大軍。


    3賊伏擊,采取的計策同樣是火攻。


    擅長火計的趙旻開了個壞頭兒。


    綜上所述,在兩岸有伏兵、江麵火船密布的情況下,吳景、朱治和黃蓋3老,隻好拚命棄船登岸、倚靠船艦收縮防守,等待援兵及時趕來救援。


    1言蔽之,意氣風發的江東3老,尚未抵達戰場便已瀕臨撲街。


    黃祖之毒計,何其陰狠!


    趙旻雖未親眼目睹這發生在大江之上、大江之南的1幕幕,卻並不妨礙其人下達最正確的軍令。


    伏壽在天亮之前便已悄然離去,金獸香爐中的嫋嫋熏香,完美掩蓋了伏壽的香味、以及2人歡好所殘留的氣味…


    趙旻、伏壽這兩口子,做事均滴水不漏。


    甫至辰時,荀悅、荀彧和荀攸3人便興致勃勃地走進趙旻在外宮城的公廨,當然了,3人手中還拿著那份詆毀袁紹的“大字報”。


    趙旻倚在榻旁,津津有味地仔細品讀3荀的傑作後,對這篇描述得頗為誇張、但又均為基於事實展開聯想的敘事散文讚不絕口。


    “此乃難得之佳作也!此文將袁本初無視天下1統、藐視漢室皇權、為1己私利4意妄為之醜惡嘴臉公諸於眾,必可使天下人認清袁本初之真麵目!


    有勞3位先生印刷、並將此邸報發放至諸郡。1月之內,天下人必對袁本初口誅筆伐!”


    【作者題外話】:盡管10版新3國把孫十萬黑出了翔,盡管孫十萬對外的戰績也確實有些拿不出手,盡管孫十萬越老越昏庸,但不得不承認,沒有孫十萬,孫家真的玩不轉江東。


    孫權屈身忍辱,任才尚計,有句(音意皆通勾)踐之奇英,人之傑矣。--《吳書吳主傳》


    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以含垢忍辱聞名於世。可知在陳壽眼中,孫權在“屈身忍辱”方麵的表現可與勾踐相媲美。


    這實際是在隱喻孫權向曹氏父子稱臣納貢的曆史淵源。


    納貢事件,清晰呈現了孫權“奇英”的1麵。


    在其人與曹丕的往來斡旋中,其陰險、詭譎、狡詐、猜忍之性格體現得淋漓盡致。


    孫十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令人瞠目結舌,歎為觀止。


    雖然孫權正式向魏廷稱臣是在曹丕踐祚之後(220),但早在曹操在世時,孫權便已暗送秋波、頻繁示好。


    考查《吳主傳》可知孫權首次向曹操“請降”,發生於建安2十2年(217)春季,即曹**亡的前3年。


    2十2年春,(孫)權令都尉徐詳詣曹公請降。--《吳書吳主傳》


    請降之舉存在特殊的曆史背景,它與孫權圖謀荊州有關。


    建安2十年(215)孫權遣呂蒙“西取長沙、0、桂3郡”。


    雖然此次戰役因曹操討伐漢中而被意外中斷(劉備被迫班師歸蜀),但孫權對荊州方麵的領土訴求卻並未因此減少。


    未戰,會曹公入漢中,(劉)備懼失益州,使使求和。--《吳書吳主傳》


    在建安2十年(215)的領土劃分中,孫權獲得了江夏、長沙、桂陽3郡。


    不過扼守入川通道的南郡依然被關羽控製。


    在魯肅、呂蒙看來,任由關羽君臣在上遊橫行,無異於割肉飼虎,因此孫劉雙方遲早必有1戰。


    (魯)子敬答孤書雲:帝王之起,皆有驅除,(關)羽不足忌。--《吳書魯肅傳》


    (呂蒙)與關羽分土接境,知羽驍雄,有並兼心,且居國上流,其勢難久。--《吳書呂蒙傳》


    有鑒於此,孫權向曹操“請降”(217),其實正是為了奪占荊州而做的外交準備。


    考慮到合肥之戰時(215)孫權幾乎被張遼所殺,他擱置舊怨而諂媚仇敵,可謂城府甚深。


    (孫)權征合肥還,為張遼所掩襲於津北,幾至危殆。--《江表傳》


    彼時的孫權,甚至與曹操約定“誓重結婚”。


    此言是在追溯孫策時代與曹氏集團聯姻的曆史淵源。


    彼時孫賁之女嫁曹彰,曹操侄女嫁孫匡,雙方如膠似漆,結秦晉之好。


    (曹)公報使修好,誓重結婚。--《吳書吳主傳》


    (曹操)乃以弟女配(孫)策小弟(孫)匡,又為子章(即曹彰)取(孫)賁女。--《吳書孫討逆傳》


    雖然該條史料沒有記載“誓重結婚”的具體內容,但通過《吳主傳》注引《魏略》可知,此次雙方的聯姻人選,是孫權長子孫登與曹氏宗女。


    這1問題後文會具體談到。


    當然,鑒於孫權並非誠心歸順,因此這次聯姻約定也便不了了之,孫登後來娶了周瑜、芮玄之女。


    黃武4年,(孫)權為太子(孫)登娉周瑜女,(程)秉守太常,迎妃於吳。--《吳書程秉傳》


    (孫)權為子(孫)登揀擇淑媛,群臣鹹稱(芮)玄父祉、兄良並以德義文武顯名3世,故遂娉玄女為妃焉。--韋曜《吳書》


    建安2十4年(219)關羽北伐時,孫權又“遣使上書,以討關羽自效”,甚至還向曹操勸進。


    孫十萬這種露骨的行徑,被曹操恥笑為“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


    孫權上書稱臣,稱說天命。(魏)王以權書示外曰:“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魏略》


    概而論之,孫權向曹操稱臣,意在穩定北方局勢,圖謀荊州。


    孫權向曹丕“遣使奉獻”,出發點與之前相異。


    其人目的主要是為了獲得魏室支援,抵禦劉備。


    實際在斬殺關羽之後(219),孫權便已經做好迎戰劉備的準備。


    為此他甚至告誡將領,必須增加個人武備,注意出行安全。


    (孫權)下令諸將曰:“夫存不忘亡,安必慮危,古之善教……況今處身疆畔,豺狼交接,而可輕忽不思變難哉?頃聞諸將出入,各尚謙約,不從人兵,甚非備慮愛身之謂。”--《吳書吳主傳》


    孫權認為“處身疆畔,豺狼交接”,如果“不從人兵”,便有死於非命的可能。


    按照翌年(220)曹丕戲稱孟達為“劉備刺客”的記載看,彼時的劉備無疑已經派出了大量細作,準備向東吳的將領動手。


    (曹丕)執(孟)達手,撫其背戲之曰:“卿得無為劉備刺客邪?”--《魏略》


    道理其實很簡單。


    既然蜀漢大將張飛能被帳下叛將所殺,那東吳將領自然也可能死於敵國刺客之手。


    因此為了應對劉備的兵鋒,孫權不僅注意內部防範,更著力於結交外援。


    孫權向曹丕稱臣,無疑是為了獲得魏廷的軍事援助,至少可孫權既然是政治家,他的1切舉動自然是為政治目的服務。


    因此在擊退劉備之後(222),孫權便開始致力於維護地方均勢。


    理由很簡單,1旦曹魏占據益州,便可以順江東下。


    西晉滅吳(280)便是如此。


    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沈江底,1片降幡出石頭。--《西塞山懷古》


    因此猇亭之戰後,孫權便對曹丕越發怠慢,最終發展至撕毀盟約,與蜀複盟。


    不過在孫權與曹魏徹底撕破臉之前,他還諄諄不倦地對曹丕進行了數次心理按摩,以為緩兵之計。


    (孫)權使太中大夫鄭泉聘劉備於白帝,始複通也。然猶與魏文帝相往來,至後年乃絕。--《吳書吳主傳》


    孫權先是信口開河,表示之前抵禦魏軍實乃“臨時交鋒”,自己並不知情,因此聞訊之後“情用恐懼”。


    這番說辭極為敷衍,近乎妄言。


    孫權比1本正經胡說8道的趙旻還要過分1百倍!


    (孫權)又曰:“權本性空薄,文武不昭……(全)琮等聞有兵馬渡江,視之,為兵馬所擊,臨時交鋒,大相殺傷。卒得此問,情用恐懼。”--《魏略》


    因此孫權又祭出借口,再度拋出孫登為橄欖枝;


    其人表示之所以未按約定遣送質子,是因為孫登年幼,“欲假年歲”;


    其人又說孫登尚未娶妻,希望可以像夏侯家族那樣與曹氏宗女聯姻。


    昔君之來,欲令遣子入侍,於時傾心歡以承命,徒以(孫)登年幼,欲假年歲之間耳。--《魏略》


    今子(孫登)當入侍,而未有妃耦,昔君念之,以為可上連綴宗室若夏侯氏。--《魏略》


    在這套組合拳打出之後,曹丕方麵便略有鬆動。


    孫權隨即趁熱打鐵,表示願意派遣孫邵、張昭2人作為孫登的陪同人員,1同赴魏。


    如是欲遣孫長緒(孫邵字長緒)與小兒(孫登)俱入,奉行禮聘,成之在君……又欲遣張子布(張昭字子布)追輔護之。--《魏略》


    張昭是曹魏心儀已久的名士(見《張昭傳》),孫邵則是東吳的首任丞相(見《吳錄》)。


    此2人加上東吳太子孫登,分量十足。


    因此曹丕利令智昏,又聽信了孫權的鬼話,再度遭到愚弄。


    (文)帝既信(孫)權甘言,且謂(浩)周為得其真,而權但華偽,竟無遣子意。--《魏略》


    糊弄完曹丕之後,孫權又火速致信劉備,表示了修好之意。


    不過鑒於東吳的戰勝國身份,孫權的態度頗為倨傲,勸劉備自去帝號,改稱漢中王。


    (孫)權雲:“近得玄德書,已深引咎,求複舊好。前所以名西為蜀者,以漢帝尚存故耳,今漢已廢,自可名為漢中王也。”--《江表傳》


    吳使鄭泉出使蜀漢時,對劉備僭號自立的行為也頗多譏毀,劉備為此“甚慚恧”。


    可見孫權極善因勢利導,從中漁利。


    (鄭)泉曰:“曹操父子陵轢漢室,終奪其位。殿下(指劉備)既為宗室,有維城之責,不荷戈執殳為海內率先,而於是自名,未合天下之議,是以寡君未複書耳。”備甚慚恧。--韋曜《吳書》


    孫權既然是政治家,他的1切舉動自然是為政治目的服務。


    因此在擊退劉備之後(222),孫權便開始致力於維護地方均勢。


    理由很簡單,1旦曹魏占據益州,便可以順江東下。西晉滅吳(280)便是如此。


    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沈江底,1片降幡出石頭。--《西塞山懷古》


    因此猇亭之戰後,孫權便對曹丕越發怠慢,最終發展至撕毀盟約,與蜀複盟。


    不過在孫權與曹魏撕徹底破臉破之前,他還諄諄不倦地對曹丕進行了數次心理按摩,以為緩兵之計。


    (孫)權使太中大夫鄭泉聘劉備於白帝,始複通也。然猶與魏文帝相往來,至後年乃絕。--《吳書吳主傳》


    孫權先是信口開河,表示之前抵禦魏軍實乃“臨時交鋒”,自己並不知情,因此聞訊之後“情用恐懼”。這番說辭極為敷衍,近乎妄言。


    (孫權)又曰:“權本性空薄,文武不昭……(全)琮等聞有兵馬渡江,視之,為兵馬所擊,臨時交鋒,大相殺傷。卒得此問,情用恐懼。”--《魏略》


    因此孫權又祭出借口,再度拋出孫登為橄欖枝;表示之所以未按約定遣送質子,是因為孫登年幼,“欲假年歲”;又說孫登尚未娶妻,希望可以像夏侯家族那樣與曹氏宗女聯姻。


    昔君之來,欲令遣子入侍,於時傾心歡以承命,徒以(孫)登年幼,欲假年歲之間耳。--《魏略》


    今子(孫登)當入侍,而未有妃耦,昔君念之,以為可上連綴宗室若夏侯氏。--《魏略》


    在這套組合拳打出之後,曹丕方麵便略有鬆動。


    孫權隨即趁熱打鐵,表示願意派遣孫邵、張昭2人作為孫登的陪同人員,1同赴魏。


    如是欲遣孫長緒(孫邵字長緒)與小兒(孫登)俱入,奉行禮聘,成之在君……又欲遣張子布(張昭字子布)追輔護之。--《魏略》


    張昭是曹魏心儀已久的名士(見《張昭傳》),孫邵則是東吳的首任丞相(見《吳錄》)。此2人加上東吳太子孫登,分量十足。因此曹丕利令智昏,又聽信了孫權的鬼話,再度遭到愚弄。


    (文)帝既信(孫)權甘言,且謂(浩)周為得其真,而權但華偽,竟無遣子意。--《魏略》


    糊弄完曹丕之後,孫權又火速致信劉備,表示了修好之意。


    不過鑒於東吳的戰勝國身份,孫權的態度頗為倨傲,勸劉備自去帝號,改稱漢中王。


    (孫)權雲:“近得玄德書,已深引咎,求複舊好。前所以名西為蜀者,以漢帝尚存故耳,今漢已廢,自可名為漢中王也。”--《江表傳》


    吳使鄭泉出使蜀漢時,對劉備僭號自立的行為也頗多譏毀,劉備為此“甚慚恧”。


    可見孫權極善因勢利導,從中漁利。


    (鄭)泉曰:“曹操父子陵轢漢室,終奪其位。殿下(指劉備)既為宗室,有維城之責,不荷戈執殳為海內率先,而於是自名,未合天下之議,是以寡君未複書耳。”備甚慚恧。--韋曜《吳書》


    劉備死後(223),蜀使鄧芝出訪東吳,試圖鞏固盟好,結果被孫權刻意怠慢,遷延不見。


    會麵之後,孫權又出言不遜,對蜀漢大加嘲諷。


    (諸葛亮)乃遣(鄧)芝修好於(孫)權。權果狐疑,不時見芝……語芝曰:“孤誠願與蜀和親,然恐蜀主(指劉禪)幼弱,國小勢偪,為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猶豫耳。”--《蜀書鄧芝傳》


    可見孫權對劉備父子,亦頗多侮慢。


    所謂的重修盟好,不過是魏、吳交惡背景下的權宜之計。


    1旦外部壓力得到減輕,孫權便立刻張牙舞爪起來。


    借用尉繚評價秦王政的話,便是“居約易出人下,得誌亦輕食人”。


    孫策是絕無可能有如此手腕的。


    黃龍元年(229)孫權踐祚,正式與蜀漢締結盟約時,他又能義正辭嚴地痛罵曹氏父子,稱曹操“窮兇極惡”,稱曹丕“桀逆遺醜”,幾乎忘記了自己當年諂媚曹氏父子時的種種醜態。


    這廝臭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也難怪羅先生賊煩孫十萬。


    逆臣乘釁,劫奪國柄,始於董卓,終於曹操,窮兇極惡,以覆4海……及操子(曹)丕,桀逆遺醜,薦作奸迴,偷取天位。--《吳書吳主傳》


    概而論之,孫權可謂天生的陰謀家,而漢末亂世則是他展示天賦的舞台。


    也正是因為孫權具備極高的心理素質與極低的道德約束,他才能夠“自擅江表,成鼎峙之業”。


    這也側麵印證了孫策“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的政治預言。


    綜上所述,沒有孫十萬,絕對不可能有孫吳!


    事實也的確如此,孫十萬的功績,確實高於其人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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