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旭、及各船陸續以火把打起旗號,趙旻這支上百艘的龐大船隊,很快便漸次熄滅火把。


    於是乎,原本如一條長長火龍般的船隊,在短短幾分鍾之內,便迅速隱於黑暗之中。


    趙旻對操舟的黃衡親衛揮了揮手。


    那親衛抱拳後,複又緩緩操舟,駛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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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方便行動,趙旻等四人在上船之前,皆未著甲胄,而是皆戴束髻冠、著錦袍。


    兵卒們也皆著布衣,未著甲胄。


    趙旻頗得呂蒙“白衣渡江”之精髓。


    此刻,四人皆手持弓箭,與這艘臨時旗艦上的衛府親衛一起,蓄勢待發。


    趙旻臨時強行征用的船隻,皆為可容納二三十兵馬的小型艨艟。


    不言而喻,這是張魯的運糧船。


    因艨艟數量有限,所以趙旻隻能率兩部騎兵渡河。


    在舟術精湛的黃衡親衛駕駛之下,趙旻這艘艨艟,悄無聲息且極其平穩地向南鄭碼頭駛去。


    趙旻眯起眼,隻見碼頭處燈火雖仍亮著,卻無人把守…


    張魯的鬼卒軍紀之渙散,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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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旻挎上箭囊,將自己的寶劍交給愛妾香妹子,取出四把以石墨坩堝鍛造的高強度碳素鋼環首刀,自己懸於腰間一把後,將其餘三把分別塞給於禁、龐德和趙旭。


    趙旻壓低聲音道。


    “諸位不可大意!若驟然遇敵,先以弓箭射之,近身後再以刀劍、長槍誅之。”


    眾人抱拳應諾。


    龐德輕輕拍了拍手中的柘木強弓,昂然一笑:“衛將軍,某雖不才,卻亦略通射術。衛將軍盡管放心!”


    柘木因其優異的柔韌性,是製作勁弓的最佳材料之一。


    槍杆最優等的材料是椆木,常見材質則是棗木和柏木等硬木,柘木並不適合做槍杆。


    至於白蠟杆…至少在明清之前,近身血戰、硬橋硬馬的軍中似乎沒有這等軟木槍。


    言歸正傳。


    龐德此言一出,孫尚香便偷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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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箭術,師承於弓神太史慈。


    太史氏連珠箭,了解一下。


    其實,龐德箭術如何,孫尚香或許不知,趙旻卻一清二楚。


    總之,這幾人之中,拋開趙旭不提,箭術最差的,恐怕就是於禁。


    投降趙旻之前,樂進、於禁二人一直都是率步兵作戰,這二人又哪裏有練箭術的機會?


    由是,趙旻對趙旭道。


    “阿旭,你與文則將軍同行,文則將軍負責近戰,你負責遠攻。”


    趙旭抱拳應諾。


    趙旭與趙雲一樣,騎射並非強項,靜止射擊能力卻不俗。


    於禁心知肚明,趙旻這是對自己的箭術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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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旻安排妥當後,這艘小艨艟便也順利泊於碼頭。


    趙旻一揮手。


    船上的二十餘人,便開始分頭行動。


    隨著越來越多的船隻停泊,終於引起了軍紀渙散的張魯鬼卒警惕。


    而此時,作為尖刀的趙旻那二十餘人,早已就位。


    衣冠不整的鬼卒們,罵罵咧咧地提著兵刃,三三兩兩、稀稀拉拉地小跑到碼頭。


    他們顯然已認出,這是來自於沔陽城的運糧船。


    “格老子的!三更半夜不讓老子睡安穩覺!”


    可憐這群鬼卒,死到臨頭猶然不知。


    於是,迴答他們的,是來自於他們身後的箭雨,以及船上趙旻中軍雪亮的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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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魯確實足夠小心謹慎。


    在這處碼頭,張魯布置了一曲、也就是五百餘人駐守。


    可惜,張魯做夢都沒想到,其人麾下鬼卒,軍紀竟如此渙散。


    所以,隻是短短一個照麵間,這群鬼卒便遭受了重創。


    盡管孫尚香纖腰上懸著兩個箭囊,但在其人纖纖玉手不停取箭、挽弓、射箭之下…


    兩個箭囊還是很快便見了底。


    小老婆這如機關槍一般的射箭速度,以及精準如狙擊槍的命中率,使苟哥瞠目結舌。


    苟哥麵帶諂媚之笑,貼心地將自己還剩一半的箭囊遞給大小姐孫女將。


    孫女將一臉嫌棄地接過箭囊,玉手如蝴蝶翻飛,箭如連珠向鬼卒軍陣射去。


    夫婦二人不遠處的龐德,就著通明燈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暗暗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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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憐見,他的箭囊中,還剩下一少半箭矢。


    一向頗為自負的龐德,居然開始懷疑人生:


    某堂堂九尺男兒,竟尚不如一女子乎?


    於禁更為幹脆。


    其人“嗆啷”一聲抽出寒芒閃閃的環首刀,大喝一聲:“眾兒郎,隨某殺敵!”


    話音未落,其人便向已顯崩潰的張魯鬼卒衝去。


    喊殺聲震天之中,這一戰持續的時間極短。


    事實上,在趙旻的船隊順利登岸時,鬼卒們敗亡的命運便已注定。


    兩刻鍾不到,除幾個活口之外,其餘五百餘鬼卒,便全部伏誅。


    趙旻親自審問那幾個明顯是曲軍侯、屯長的活口,待問明詳情後,趙旻便吩咐親衛將這幾人妥善綁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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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便好辦了。


    趙旻令兵卒們扒下伏誅鬼卒們的服飾,又從鬼卒駐營處搜出旗幟,故計重施,令二百親衛喬裝成張魯鬼卒。


    趙旻與黃衡親衛,率喬裝成鬼卒的親衛在前,於禁、龐德及孫尚香率近兩千兵卒在後,自船上牽出戰馬,上馬向南鄭城疾馳而去。


    趙旻那喬裝之兵卒,先一步抵達雄偉巍峨的南鄭城下。


    不出趙旻所料,此城三麵環水,一麵倚山,且城牆高達十三四丈(三十米左右),城頭女牆還設有外露的槍頭,極難攀緣而上。


    如此險峻之堅城,潛入難度尚且極大,若是正麵強攻,其難度可想而知。


    所以,趙旻等人在船艙內商議之計,便是喬裝為鬼卒,想盡一切辦法賺開城門。


    趙旻對此也很無奈。


    他此番從大散關出征,未攜帶任何攻城器械。


    甚至為了盡可能提升行軍速度,趙旻連軍糧都未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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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卒們一人雙馬,隻攜帶了足夠五日食用的糗,也就是幹炒小米、小麥、高粱、大豆等穀物的混合粉。


    兵卒食用時,隻需將其與水拌勻即可。


    紅軍長征時,軍糧便是幹炒青稞麵。


    一言蔽之,因趙旻缺乏攻堅手段,且時間緊張,所以趙旻隻能用計賺城。


    麵對眼前,這城門樓燈火通明、險峻而又巍峨的雄關,趙旻暗暗歎了口氣。


    他終歸還是有些輕敵了。


    張魯就算再不濟,其人能與當地士族一起割據漢中、巴西兩地,多少也還是有些能耐的。


    事已至此,多思無益,趙旻惟有硬著頭皮上。


    其人騎馬趕到環城的沔水支流旁,隔著寬達二十丈(近五十米)的河麵,以一口地道巴西話高喝。


    “張將軍!張將軍!某有緊急軍情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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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旻已經審問清楚,守城之將,是張魯之弟張衛。


    趙旻一邊高喊,一邊揮手,示意於禁等將率領的大軍做好隱蔽。


    稍有常識之人都知道,從明處看暗處,什麽都看不清楚,何況城門樓距趙旻大軍隱蔽之處,距離至少有百餘米。


    城門樓上雖燈火通明,卻見不到一個鬼影兒…鬼卒身影。


    直至趙旻喊了半晌,城門樓上方才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三更半夜,嚎叫做甚?莫非趙旻狗賊來攻?”


    趙旻一陣無語。


    老子這老狗就在這裏,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老狗心中作是念,口中卻答道。


    “將軍勿怪,確是那狗賊趙旻來攻!請將軍放下吊橋,某有沔陽城軍情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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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趙旻而言,自己罵自己根本不叫個事兒。


    城門樓上那人明顯一驚,其人聲音都略略發起顫來。


    “此話當真?”


    旋即,趙旻便分明看到,一名衣冠不整之人向城下探出頭來。


    因相隔太遠,趙旻看不清其人相貌如何,隻依稀看到,那人似乎是在努力辨認自己身份。


    趙旻當即發揮出自己的最強技能: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趙旻先確認:“城上可是張將軍?”


    【作者題外話】:白衣渡江,並非電視劇中展示的身穿白衣,所謂白衣,指的是平頭老百姓的穿著打扮,簡言之,就是讓兵卒喬裝為平民潛入敵占區,使敵軍放鬆警惕。


    這就是後世特種作戰時的潛伏滲透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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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是白衣渡江的精髓所在。


    艨艟相比於民用船,實則已算是大船,但諸君別忘了,趙旻的兵卒都是騎兵,馬也要上船的。


    坩堝滲碳法沒有什麽技術門檻,且操作簡單,要點隻有碳含量,這一點兒都不難。


    當然,所謂坐辦公室抓管理、實則是白拿工資混日子的高職稱人員會不會操作,那另當別論。


    這種人,在工程人員中至少也能占八成。


    南鄭城是張魯的大本營所在,不險峻才怪。


    然而,守城靠的絕不僅僅是堅城,人心更關鍵。


    張魯戰鬥力弱,絕非雲某信口胡謅。


    實際上,若非靠著相對封閉的地形,以及張魯先後稱藩於劉焉、曹操的恭順態度,恐怕張魯的“安樂窩”,早就自我崩潰了。


    (曹老板)便自引歸,令曄督後諸軍,使以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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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曄策魯可克,馳白太祖:“不如致攻。”遂進兵,多出弩以射其營。魯奔走,漢中遂平。--《魏書十四劉曄傳》


    諸君看到了吧?


    就這麽簡單。


    魯奔走,乃奔閬中而走也。


    接著上一章,繼續為您說。


    《晉書陳壽傳》曾記載陳壽向丁儀後人索賄,在遭到拒絕後,不替丁儀立傳的故事。


    或雲丁儀、丁廙有盛名於魏,(陳)壽謂其子曰:“可覓千斛米見與,當為尊公作佳傳。”丁不與之,竟不為立傳。--《晉書陳壽傳》


    關於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學者存在爭議。


    因為陳壽不為丁儀立傳,絕對說得過去。


    因為丁謐此人太過於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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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壽不為丁儀立傳,可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然而…


    在《三國誌》中,不僅是丁儀兄弟沒有被陳壽立傳,連丁儀的父親丁衝都不見記載。


    丁衝是曹操的同鄉好友、丁夫人族弟、曹操大舅哥,也是建安年間(196-220)的首任司隸校尉,還策劃並參與了“獻帝東遷”的曆史事件。


    如此重要的人物,在《三國誌》中竟然連名字都沒有出現,毫無疑問,這是陳壽刻意為之。


    丁儀字正禮,沛郡人也。父(丁)衝,宿與太祖親善,時隨乘輿(指天子)……太祖得其書,乃引軍迎天子東詣許,以(丁)衝為司隸校尉。--《魏略》


    學者方詩銘,在《三國誌為什麽不寫丁衝》一文中,也曾提到丁衝的事跡失載與陳壽有關。


    可見陳壽其人,雖稱良史,但也並非完人。


    史官也要恰飯嘛!


    那麽問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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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為什麽要談到陳壽的私德問題呢?


    因為“國不置史,注記無官”這口大鍋………


    居然……


    居然……被陳壽推給了諸葛亮!


    又國不置史,注記無官,是以行事多遺,災異靡書。諸葛亮雖達於為政,凡此之類,猶有未周焉。--《蜀書後主傳》


    前文已經詳細論證,蜀漢並非不置史官;


    可知陳壽將此事推給武侯,存在深刻的曆史原因。


    簡而言之,即陳壽與諸葛父子關係不睦。仟仟尛哾


    諸葛亮秉政時,陳壽的父親是馬謖參軍,被連坐下了大獄,受了髡刑(見前文引注《晉書》)。


    陳壽後來做了薑維的主簿(見前文引注《華陽國誌》),因為薑維與諸葛瞻不睦,陳壽又被諸葛瞻所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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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由此可見,所謂蜀漢不置史官,其實是嗬嗬嗬嗬嗬嗬。


    不然呢?


    難道《華陽國誌》中的史料是從白猿肚子裏取出來的?


    還是從蝌蚪文中找出來的?


    概而論之,對蜀漢史官問題的梳理,有助於咱們理解漢末三國的曆史背景;


    同時,也側麵反映出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之理,此事,雖賢者亦不能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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