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姐心中一緊,昨日她看見杜氏捧著那本《伽藍詩選》之時,她便感覺書中多半暗藏玄機。


    隻是杜氏多年以來將日子過得狼狽窘困,盡管杜氏每日在應伯爵的眼皮子底下翻閱此書,然而應伯爵卻始終都將此書給看低了。


    《伽藍經》中的秘密,武鬆先前畢竟便已悉知。


    他雖從未聽說過什麽《伽藍詩選》,但這書名之中畢竟含著“伽藍”二字,當即便將杜氏口中所說的奧秘往柴室皇族寶藏之事上聯結。


    旋即,隻見應母從應伯爵身後搶身而出。


    伸手緊緊抓住杜氏的手臂,急聲道:“兒媳,多年以來你始終信仰花蓮教,整日沉迷,娘實在想知道那奧秘到底是什麽。”


    “婆家人暫且不提,就連你的娘家人都整日說你信花蓮教信得瘋瘋癲癲神神叨叨,幾年之前娘尚且還每日對你軟硬兼施,好生規勸你。”


    “到得後來,娘也是放棄了,現如今你在光候麵前說那書中有著什麽奧秘,而且還說咱們的苦日子終於到頭了,娘隻想問你,那奧秘到底是什麽?”


    杜氏哭得梨花帶雨,抬頭看了看武鬆,又瞧了瞧李桂姐,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應伯爵死死盯著杜氏,沒好氣地道:“你直說便是,桂姐兒和二哥都不是外人!”


    李桂姐心中對那本《伽藍詩選》滿心獵奇,當下連忙順勢說道:“姐姐你直說便是,就即便是那奧秘不得被旁人知曉,那卻也沒什麽的,我和武二哥定然守口如瓶。”


    “我們雖然與你素不相識,但我們都是光候的好朋友來著,沒什麽可怕的,你直說了吧。”


    杜氏用力吸了吸鼻子,緩緩點點頭。


    其實她心中非常清楚,今夜要行之事對自己而言萬分重要。


    倘若不將《伽藍詩選》一事在此地講明,自己今夜定然無法完成大計。


    一番衡量,孰輕孰重,她心中自是有數。


    轉過頭來衝著應母哽咽道:“娘,你可將房門關緊了,切莫不可被旁人聽見。”


    應母連忙關緊房門。


    多年以來,應伯爵的耐性早就已經被杜氏磨得幹幹淨淨。


    眼下他禁不住沒好氣地道:“現在能說了吧?趕緊說,誰也沒有閑功夫陪著你幹耗!”


    李桂姐連忙對應伯爵說道:“光候,你好好說話,切莫吼她。”


    應伯爵凝望著站在眼前的杜氏,冷哼一聲,說道:“諒他們那個什麽破花蓮教也不可能憋著什麽好屁,一群窮鬼,身無長處的賊奴才們。哼,還能有個什麽堂堂的奧秘了?”


    杜氏反複平穩唿吸,定了定神,待得自己可以能夠平靜述說之時,這才終於開了口。


    “從小到大,我的日子過得窮苦,一生之中孤苦無依,沒有個倚仗。”


    “其實從那年開始,我之所以信仰花蓮教,主要也還是因著日子能有個寄托。”


    杜氏臉上淚痕猶存,武鬆和應伯爵等四人聚精會神地聽著。


    杜氏說起自己那年開始之所以信仰了花蓮教,主要是因著日子能有個寄托,此話決計不假。


    誰都知道花蓮教隻不過是多年以前的一個傳說。


    現如今的花蓮教早已今非昔比,信徒們個個窮困潦倒,想來教內定然也是破敗不堪,信了這個教,掙不來一分一厘的錢財。


    眾所周知,花蓮教的供奉神靈乃是玉皇大帝,倘若花蓮教的神靈乃是其他,那倒也好說。


    偏生卻是玉皇大帝,這還有什麽可說?


    多麽虛無縹緲的東西,當真是百無一用!


    杜氏又怎麽可能不一無所知?


    許是所謂的命運作怪,就在三年以前,杜氏開始打從心底動搖起了繼續信仰花蓮教的心思。


    偏生那天夜裏花蓮教內部高層派下幾名長老來到清河縣。


    按說杜氏那晚應當在家中處理本職工作,然而卻鬼使神差的來到幾名長老歇腳的地方。


    其時月夜深沉,四下裏一派昏暗。


    杜氏三番兩次想要離開,然而卻無意間聽見那幾名長老說起什麽寶藏。


    杜氏的娘家全都是食不果腹的平民,此生絕無機會接觸過有關寶藏之事。


    杜氏至多也隻是從戲文演繹當中聽說過寶藏之類。


    當下好奇心大起,便趴在牆邊認真聆聽著。


    屋內幾名長老從柴室皇族的寶藏說到《伽藍經》,又從《伽藍經》說到《伽藍詩選》。


    最後,一名長老沉聲說道:“哼,當年太祖皇帝趙匡胤親手負責藏匿柴室皇族的寶藏,可謂是費下了一片苦心呐!”


    “旁人都以為柴室皇族的寶藏就在《伽藍經》的書頁裏,實則不然,僅有一部分罷了。另一部分則是在這本《伽藍詩選》裏。”


    “可是這本《伽藍詩選》深不可測,內中共有長長短短一百二十首唐詩,想要從這些詩中探尋出寶藏所藏之地,嘿嘿!咱們應當得想個好法子才是。”


    話音剛落,另一名長老說道:“正是如此!此事決計不能馬虎,務必得想出一個好法子來。”


    “不然就即便是給咱們八十年的時間,也定然找不到藏匿寶藏的具體位置。”


    趴在屋外牆邊的杜氏親耳聽著屋內長老高談闊論,當即心下一凜,整個人愣在當場。


    大腦一片空白,他的身子頃刻之間都已沒了知覺。


    稍頃,隻聽得第三名長老一字一頓地沉聲說道:“好法子倒是也有,隻是不知教主他是否能夠認可。”


    方才的那兩位長老連忙說道:“既然有好法子,速速快說便是!”


    杜氏將耳朵死死貼在牆上,生怕自己漏聽了一字半語。


    杜氏清清楚楚聽見那名長老說道:“咱們將這本《伽藍詩選》印刷多冊,分發給山東各地的小頭目們。”


    “將咱們的真實目地用深明大義之說給包裝起來,使得他們不知道《伽藍詩選》裏其實是藏匿著寶藏之秘。”


    “反正咱們都知道的,每一個數字便就代表一個地方,這些數字又全部打亂摻雜在這一百二十首唐詩裏。”


    “咱們也不將此事往深裏說,反正這些愚鈍之人定然會按照咱們所說去做。”


    話音漸漸落下。


    良久,又是良久,方才那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長老高聲笑道:“妙極,實在妙極!”


    “哈哈!躺著就能將《伽藍詩選》裏的奧秘破解出來,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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