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眼見夏承恩被這群地痞流氓拿繩子捆了上去見官了,心中對夏承恩嫌棄得不行。


    忙是將丫鬟命出來,將鋪子收了,大門緊緊關閉了上。


    鋪子裏的綢緞已被那群地痞流氓搶了許多,一麵又關閉緊了裏邊房門,這婦人獨自在家中坐著。


    此一節甫一料定,葛亮這邊便已派人去給那兩名士兵通風報信。


    武鬆隨即知道,於是便令人吩咐下去,明日提邢院開解。


    因著此時武鬆尚且還在潘金蓮家中沒有離開,所以隻是寫了封帖子,給夏提刑送去。


    當晚時分,武鬆在潘金蓮家中呆了良久方才離去。


    潘金蓮並沒有將已經起意要把武大郎用藥害死一節告訴武鬆,但是確實已經開始在暗地裏準備此事。


    此事潘金蓮拿捏精準,務必不能讓旁人得知,而且她畢竟是女流之輩,那三寸丁穀樹皮再是容易擺平,身旁也須得有一個幫襯的。


    首先是想到了隔壁王婆,王婆平日裏就是幫著縣裏的那些搞破鞋的做媒,潘金蓮也知道他是什麽貨色。


    其他事情其實都好說,但是唯獨隻有一節,很是難辦。


    因著潘金蓮雖是與王婆做鄰居,然而平日裏來往並不密切,倘若是使些銀子錢請她出山幫襯,未免也太浪費銀子了。


    她於是便想到自己的娘。


    潘母這人雖然沒多大章程,可說實在的,卻也不是個酒囊飯袋之輩。


    讓她開疆拓土做一番大買賣,她是不成。


    但是若是要她打打罵罵,她還是很在行的。


    於是這般,潘金蓮便已將合適人選放在了潘母身上。


    潘金蓮也知道夏承恩明天一早便會被夏提刑擺平,便決定先是坐看此事,待得此事塵埃落定之後,她再開始大行毒死武大郎之事。


    翌日一清早,官府中人將夏承恩及葛亮等人帶上來了,夏提刑看了狀子,將夏承恩叫上近前。


    這般問道:“你便是夏承恩?為何借了葛亮銀子不還,反而還要毆打葛亮,你這人實在可惡。”


    夏承恩道:“小人根本不認得他,從未向他借過銀子,小人秉明細說他壓根不聽,還將小人的鋪子都給砸了,綢緞全部都給他毀了。”


    夏提刑眉間一挑,將葛亮叫上近前,問道:“葛亮,你怎麽說?”


    葛亮道:“他向小的借了許多銀兩,就是為了發送喪妻,至今已然有好幾年光景,始終拖欠不還。”


    “小的聽人說起他娶了鄰村的徐寡婦,將買賣給做起來了,於是這就找他索要銀兩,他卻百般羞辱責罵小的。”


    “說小的將他的綢緞給毀了,還說小的將他的鋪子給砸了。大人您看,擔保人在場,文書也有,這張勝現在就可以與他對峙。”


    夏提刑將張勝呈上來的文書看了,當即勃然大怒,拍案罵道:“本官看夏承恩這廝咬文嚼字人模狗樣的,還當真像個賴賬之人!”


    於是便命左右,將夏承恩拉下去痛打三十五大板,打得夏承恩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一麵又命人將夏承恩押迴家中,將拖欠銀兩連本帶利全部都歸還給葛亮。


    如若不然,衙門便要收監於他。


    夏承恩苦矣,迴到家裏之後哭哭啼啼的哀告著娘子,要娘子將銀子拿出來,還給葛亮。


    這婦人對他原本便就不滿意,畢竟這夏承恩長相模樣並不算俊朗,況且這夏承恩還很是不中用。


    長夜漫漫,夫妻之間少有和諧過。


    這婦人攢了一大灘口水,一股腦地用力吐在他臉上,罵道:“你這沒廉恥的賊王八,老娘與你成親之後,你這廝可曾給老娘幾兩銀子過嗎?”


    “現如今反倒要向老娘問要銀子,老娘當初當著瞎了眼嫁給你這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王八!”


    官府中人在外麵聽見屋裏罵著,不斷催促道:“夏承恩既沒銀子,那也就不必在此浪費時間,所以我等迴官府裏迴話吧!”


    夏承恩聽官府中人都已這麽說了,忙是安撫一番。


    又去挨告婦人,忍著身上劇痛,直挺挺地跪在婦人麵前,哭哭啼啼道:“哪怕就算是借,姑奶奶也將這銀子借給我吧!”


    “倘若這銀子沒有,一旦是迴去了,我怎能經得住這番拷打?無非也就是當場死了,反倒是一了罷了!”


    這婦人看見他心中便煩得很,不得已,隻得是將銀子掏出來給他。


    夏承恩在婦人手中得了銀子,迴到官府裏,當著夏提刑的麵把銀子向葛亮雙手奉上。


    撕碎了文書,這才了事。


    葛亮和張勝二人得了銀兩,在士兵麵前迴話。


    武鬆將他二人留在天漢橋邊的宅院裏,款待了他二人酒菜。


    武鬆心中大喜,道:“這口氣二位替我出了,很好。”


    葛亮對武鬆畢恭畢敬的,要將銀兩全部拿出來交給武鬆,武鬆不肯收的。


    武鬆說道:“這些二位就收下吧,買壺酒來吃,也就是本官酬謝你的。之後本官若還有事,還會找到二位。”


    葛亮和張勝聽武鬆這麽說,當下欣喜若狂,連忙起身謝了又謝,拿著銀子,跑妓院裏耍錢去了。


    武鬆看著他二人從院內走出,此時李瓶兒在前廳裏喚了武鬆一聲。


    武鬆隻是坐在槐樹下飲酒,心中竊喜,李瓶兒見唿喚武鬆幾聲都不來,便自己走了出來。


    一路走到武鬆身後,雙手環繞武鬆的脖子,柔聲道:“金蓮姐姐的事情,我都已知道了。”


    “其實按照我來說,此事你也是做得很好,那兩個地痞無賴不用也是浪費著。”


    武鬆將李瓶兒的玉手握在手心裏,笑道:“那夏承恩日後如果有運氣,得知了背後指使人是我,你說他會作何感想?”


    李瓶兒笑道:“那卻又能夠作何感想?不還是忍著嗎?”


    武鬆點頭道:“不錯,他還就是忍著,不忍著又能怎麽辦?也就不怪我做這等不仁不義之徒了,純粹是他自找的。”


    “倘若他沒有騷擾金蓮,也就沒有今日之事,他還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綢緞鋪掌櫃的。”


    李瓶兒嗔笑道:“奴家眼下身子倒是有些乏了,要不……要不官人暫且先不去縣衙裏畫卯,陪著奴家迴房裏玩上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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