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縣衙,張丹青帶著幾個護衛,直接便闖入了這裏,說是要調查盱眙縣往年的公文,以及來往的各式賬冊,作為盱眙知縣的胡大勇,雖說100個不情願,但還是拗不過欽差,隻好在一旁作陪。


    整個人諂媚的陪著一張笑臉:“欽差大人,曆年來盱眙縣的賬目就比較混亂,小老頭我讀一讀聖賢書到還勉強,說道這種賬本,就有些傷腦筋了……”


    打趣的看著這個陪著笑臉的盱眙知縣,張丹青臉上似笑非笑:“如果說一丁點兒的賬目不清不楚,這倒也不足為奇,隻要大體上的賬目對得起,合得上,本官也不是那種錙銖必較之人,倒也不會太過計較!


    可這個賬冊分明不對啊,盱眙縣怎麽說也是個產鹽大縣,去年一年的產業,怎麽就才4200斤?這和洪武5年的時候一年產鹽6萬斤,簡直是相去甚遠,甚至已經到了胡鬧的地步!你掌管盱眙一年多,這事……你應該有個說法吧?!”


    “這個……這個……”胡大勇已經開始閃露些許慌亂之色,就連說個話都變得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看著他一臉漲得通紅的樣子,剛剛還有些輕描澹寫的張丹青臉色立刻拉了下來,冷哼一聲說道:“盱眙縣,你難道想去吏部聽參嗎?別以為你不開口,我就查不出個來龍去脈!


    實話告訴你,在京城的時候,我便注意到了盱眙縣,來京之前,從建國初期乃至舊元時期,盱眙縣的產鹽量,本官早已摸得一清二楚,這幾年盱眙縣的產鹽量,可以稱得上是逐年走低,甚至漸漸……如今都已經不到原先的零頭。


    別以為我猜不透你們弄的什麽貓膩!?我已經派人去各個鹽田鹽井去打探消息了,這些個鹽井,每年產鹽多少,曾經雇傭過多少工人,每人每天扛過多少鹽出來,本官都會查的一清二楚!最終在和你們的賬本一核對,就能明白你們究竟這些年來撒謊了多少!”


    胡大勇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起來,眼神止不住的驚駭之色,好半天這才鼓起勇氣:“欽差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再說鳳陽地界的官員都前來宴請大人,足是一片好心,大人又何必把事情弄得這麽難看?!”


    張丹青嘿嘿一聲冷笑,眼神就像看個傻子一樣,望著這個可憐兮兮的胡大勇:“嘖嘖嘖,胡大人真是會說話!你與我同是七品官,難怪說話這麽有境界!哦!你們屁股沒擦幹淨,真以為一頓飯就能把我擺平了?那朝廷還派欽差來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飯局究竟打著什麽主意!


    不是想和本欽差吃飯嗎?行啊,本欽差成全他們!


    來人呀!就在縣衙院子裏設宴,本欽差要好好宴請一下鳳陽地界的官員,相信大家都會給個麵子吧!


    ”


    說完看了看渾身癱軟坐在地上的胡大勇,直接讓錦衣衛將他綁了!


    ……


    那些苦苦等著欽差大人赴宴的鳳陽府大小官員,眼巴巴的終於等來了一個確切消息,說是欽差大人已經在盱眙縣衙設宴,並希望各位大人務必給麵子,前往參加!


    眾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鳳陽知府楊必昌,希望這位鳳陽知府楊大人能給個說法,到底去還是不去?


    鳳陽知府楊必昌一臉苦笑的站起來,唉的一聲感歎:“在哪吃不是吃啊?!你說咱們花這麽多銀子,準備了這麽豐盛的酒宴,這欽差大人怎麽就這麽不給麵呢?還非要在盱眙縣衙另外置辦一席酒宴!”


    旁邊的一個綠袍官員無奈的說道:“唉,誰曉得呢?這位欽差大人如此特立獨行,怕是不好對付呀!”


    “可不是嗎?咦?這有些不對勁呀?!”


    楊必昌迴過頭來:“怎麽個不對勁?”


    “盱眙胡大勇怎麽沒迴來?!之前他可是專程去請欽差大人前來赴宴的,就算沒請動他,傳信的也應該是胡大勇啊,怎麽會是欽差大人的身邊一個錦衣衛前來傳信?”


    聽到這個綠袍官員如此一分析,鳳陽的大小官員頓時便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些許不大對勁,紛紛把求助性的目光再次望向了楊必昌。


    楊必昌畢竟是鳳陽府的最高長官,捋了捋下巴的胡須,好半天也沒恢複心中平靜,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眼睛睜開,麵露些許兇光,甩著官袍袖子說道:“諸位同僚且隨我一同前去!倒要看看這個欽差大人究竟玩的什麽把戲!


    現在的這些個年輕官員,剛剛踏入官場,做事就如此特立獨行,能犯的不能犯的忌諱全犯了!


    我就不相信!他能做一輩子欽差!”


    一群官員終是驕傲的挺起了胸膛,昂首闊步的來到了盱眙縣衙,卻見縣衙的院子裏擺著四五張桌子,張丹青雙手背立,緩緩轉過身來:“諸位大人可來了,可叫我好等啊……”


    身為鳳陽知府的楊必昌,這個時候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卻是還必須賠個笑臉,拱手行禮:“欽差大人說哪的話?!我等一路略有耽擱,倒是讓欽差大人久等了,實在罪過罪過!”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坐下邊吃邊聊吧,來人,上菜!”張丹青在耳邊打了個響節,一會兒便有人開始端菜上來,第1個菜是,山上的野生紅蘑孤湯,上麵還浮著些許肉絲……


    張丹青嗬嗬一笑:“世人都說,吃東西要講究一個山珍海味,我一時匆忙,倒也準備的不是很齊全,這山上現摘的紅蘑孤,新鮮著呢,這算是山珍了!”


    然後又指了指第2道菜的螃蟹:“盱眙是個好地方啊,此處水網交織,不下江南!這邊的水產資源也是豐富,這螃蟹,也勉強算得上是海鮮了吧!來來來,諸位大人且隨我一起動快,誰也不許給我裝斯文!


    ”


    有些鬱悶的看著這個欽差大臣,楊必昌心裏微微一鬆,欽差大臣這種人物,就怕遇上了性情刻薄的,真要請下屬們吃一頓豆腐宴,那就有些讓人寒磣了!


    看來這位欽差大人雖沒有請大夥吃什麽高端菜,但這兩個開頭的菜,已經勉強能過得去了!如此,倒也是讓大家開始放下心來,看來這位欽差大人沒打算虧待大夥。


    加上欽差大人的那番話語,眾多官員立刻你一快子我一快子的,還真沒客氣,擺出一副我很愛吃的樣子,不一會兒便吃完了,然後一個個的相互麵麵相覷望著,紛紛都在等第3個菜端上桌!


    可誰知就在此時,張丹青緩緩站起身來,笑眯眯的看著這麽多官員,高興的鼓掌說道:“不錯不錯!看來本官這次宴請,作為大人都很喜歡嘛!盤中菜一點都沒浪費,要說諸位大人是盤剝百姓的貪官,我還是有些不相信的。像諸位這種盤中之食都不可能浪費的父母官,又豈有不對治下百姓好的道理!?又豈能不知百姓的艱辛?!朝廷的托付?”


    眾人靜靜的聽著欽差大人訓話,心裏滿是驚愕!


    本來還覺得欽差大臣的宴請,雖稱不上高檔,但也算不上有多垃圾和難堪,可誰曾想?


    特麽就兩個菜啊?


    特麽就兩個菜啊?


    大夥心心念念的等著第3個菜上桌!你竟然給我說,這就完了……?


    作為鳳陽知府的楊必昌,滿臉失望的把手中的快子鬱悶的擱下,還沒來得及歎一口氣,就聽得張丹青忽然說道:“嗯,鳳陽府啊!本官有一事不明,不知楊大人能否為本欽差解惑?!”


    楊必昌下意識的便抬起頭:“大人有事!盡管直言!下官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好好!若人人都能像楊大人這麽配合!本官的差事倒也好做了!離京之前的時候我查了一下,盱眙縣每年的產鹽量,都在幾萬斤,從舊元到早些年,即便偶有變化,也斷然不至於如今隻剩個零頭,這幾年的產鹽量如此之低,楊大人,沒有一個好的說法嗎?!”


    “額,這個,額……欽差大人,事情是這樣的,那個……這個……鳳陽之地多水災,早前的一些鹽田鹽井,已經沒剩多少了,之前,也是向朝廷備桉過的,戶部有司,對此也是非常清楚,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迴京查一查戶部的存檔!”楊必成畢恭畢敬之下!臉上笑容可掬,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縫,給人感覺還真不忍心責怪的樣子!


    張丹青忽然從袖子裏掏出幾張白紙:“這個消息,戶部的確是如此記載,我自然也是相信諸位大人的,隻不過,我來到盱眙之時,有人悄悄向我告發,說是這產鹽之數,每年有大量出入,當地地方官中飽私囊,本來我也是不信的,一看諸位大人吃飯,如此一顆一粒都不舍得浪費!我就覺得定是告發人無中生有!


    可我悄悄派人到鹽田眼睛周圍一查,發現這事情不對勁呀!這些鹽田鹽井所涉之處,離這河灘確實有些遠的,這些年來也並沒有受到破壞,更要命的是,我把所有的鹽井工人都統計了一遍,他們每個月出了多少工,每天扛了多少斤鹽,每月拿了多少工錢,算的是一清二楚,發現這其中有幾萬斤鹽的出入!


    楊大人,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一聽這話,楊必昌頓時便慌了神,止不住的用手開始擦著額頭,大顆大顆的汗水,那每一顆汗水之中都暗藏著他無邊的恐懼,整個人身形一晃,幸好扶到了桌子,要不然可能就栽到了地上……


    好半天才迴過神來,很是艱難的擠出一絲絲笑容,朝著張丹青笑著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欽差大人,盱眙縣是我的屬下沒錯,可並不是我掌管,再說盱眙縣這兩年的知縣換的特別勤,究竟是哪一個任上出了差錯,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正說著,楊必昌心裏沒來由的便想起了盱眙知縣胡大勇,心中便是咯噔的慌亂起來,忍不住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張丹青,見他似笑非笑,感冒又把目光撤了迴來……


    就在他心神不定之際,張丹青忽然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哈哈大笑的說道:“楊大人所言極是啊!像楊大人這麽光明磊落的地方官,我張某人自然是信得過的,諸位大人說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就是,楊大人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可從來沒犯過什麽錯!”


    “欽差大人明鑒呀,楊大人的辦事態度,那是連吏部都誇獎過的,絕不可能有錯!”


    冷不丁的聽著張丹青如此誇讚自己,楊必昌雖說心裏有些想不明白哪裏不對勁,卻還是迎合的嗬嗬笑道:“唉!果然還是欽差大人懂我呀!我這些年來為了地方百姓,尤其是中都鳳陽這種重要的地方,一直就沒睡過好覺,一時半會都不敢鬆懈呢,要說大功勞或許沒有,但要說什麽大是大非的問題,我自然是可以拿項上人頭保證的!”


    張丹青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冷不丁的就突然一個仰天長歎:“嗚唿!楊大人所言極是,自古忠臣,往往都是那些善於謀國而不善於謀身的!楊大人可得小心了,像你這樣的好官,更需得好好保護自己呀!”


    欽差如此明示暗示,楊必昌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連忙輕聲問道:“欽差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大人已經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看著一臉迷湖的楊必昌,又看了看這些滿臉期待的大小官員,張丹青嘿嘿一笑:“楊大人做官雖說謹慎勤勞,可架不住有人背地裏中傷呀,剛剛胡大勇前來宴請,語氣衝撞到了本欽差,我就索性把他給抓起來,本來準備打一板子的,殺一殺他的威風!順便問一問,盱眙的鹽產量虧空問題!結果你們猜怎麽著?!嘿嘿嘿,這家夥就四處攀咬,說是錢都被你們這些人給分了!這不扯澹嗎?!諸位大人吃個飯都如此不舍浪費!又豈能是那種吃裏扒外之徒?!


    所以本官就想著,定是這胡大勇,為了推卸罪責,而選擇了四處攀咬!現在諸位都在這裏,希望大家一定要跟他劃清界限,與這種小人斬斷關係才是真啊!”


    消息一出,頓時眾多官員便炸了鍋,一個個開始紛紛咒罵著胡大勇,話一句比一句難聽,說什麽的都有……


    什麽吃裏扒外,什麽昧著良心,什麽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並當著欽差大人的麵,眾多官員紛紛拍著胸口,說著要彈劾胡大勇!舉報他上任以來的種種不法!


    大手一揮,張丹青很是貼心的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當場就讓眾人把彈劾信寫了下來!


    送走眾多官員之後,拿著這一疊彈劾信,張丹青直接就住進了縣衙,有些高興的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


    忽然,翻到床邊的張丹青,隻覺得整個人背部硌得慌!


    連忙把草席和稻草掀開一看,鋪床的稻草之中,赫然夾著一根拐杖。


    張丹青整個人童孔微縮,不可置信地拿起了這根拐杖仔細打量,又輕輕聞了聞,心中無比震驚,這拐杖上的一股濃濃汗臭味,再熟悉不過了!


    這是趙勁鬆的拐杖!


    可問題來了,他的拐杖在這裏,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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